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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携手做戏,骗过全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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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都知道秦太傅可是太子的亲舅舅,自幼太子也曾跟着秦太傅学些本事,再加上这几年太子执政后太子与秦太傅来往过密,便都以为秦太傅是太子一派的人。
但仔细想想,秦太傅究竟帮太子做过些什么呢?
六部之中有三部老尚书都被皇甫麒搞下台了,秦太傅有反抗吗?皇帝生辰,秦太傅确实帮太子导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但太子被取消太子之位之后,秦太傅有帮着太子去求情吗?
没有。
就连礼部上上下下都来问皇甫麒:“奇了怪了,太子不再坐镇东宫了,怎么秦太傅还天天照例上下朝,照例伺候花草,一点都不着急呢?”
如果秦太傅真心想要扶持的人不是太子,那他何必着急呢?
太子被皇甫麒一状告倒,岂不是正如了秦太傅的意?
秦太傅究竟为的是谁呢?
陆渊和皇甫麒一时也没想明白。
何潼的情报里也没有更多消息。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如果不是陆渊又咳嗽了起来,怕是一个上午都要陷入沉思之中。
皇甫麒被陆渊咳得是心惊胆战,他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陆渊又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只好问何潼:“陆渊近日经常咳嗽吗?”
何潼道:“谈不上经常,就这几日。许是之前去御书房认罪时着凉了。如果需要,卑职这就去把桑落桑军医喊过来,让他给小陆将军把把脉。”
一听这话,皇甫麒脸色一变,冷冷道:“怎么,全天下的大夫就剩桑落一人了是吗?”
何潼不知自己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只好颤颤巍巍道:“那显然不是。四境内外的医师多了去了,出类拔萃的更是数不胜数。”
陆渊见气氛突然变冷,连忙打哈哈道,可惜身子骨不争气,边说话,边又是几声咳嗽:“哎,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大雪大风的……咳……我穿的又薄,所以受了寒气。老忠叔那边有我的常备药,过个几日便无碍了。”
陆渊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气氛便会缓和,谁知皇甫麒的火气又起来了,说道:“何潼,不准桑落再给陆渊看病!”
何潼虽然瞳孔地震,但还是低头答道:“卑职知道了。”
这三殿下的心当真是变幻莫测,猜不得,猜不得。
“那要不,卑职去给小陆将军叫个御医过来?”
皇甫麒微微沉默了片刻,道:“何潼,去请御医,放出风声,三殿下受了风寒,冷热不分,人都烧糊涂了。”
“啊???那我们小陆将军呢?”
皇甫麒看了看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渊,连忙上去扶着陆渊坐回床头,生怕一个闪失,陆渊昏过去。
皇甫麒瞪了一眼何潼道:“陆渊的事,我比自己还上心,医师在来的路上了。”
何潼又道了声知道了,正准备撤,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看在皇甫麒怀里的陆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什么时候自家将军这么弱不禁风了,活像个……小媳妇。昨天他来汇报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啊。
何潼突然拍了下脑门问道:“三殿下,那您身体真没事吧?御医来了,要给您先把个脉不?”
皇甫麒被何潼这么一关心,满脸却是“你得了令,怎么还不走”的不耐烦。
何潼见皇甫麒那张臭脸,立刻道:“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喊御医,卑职带御医直接来这里给您看病。我家将军人好着呢,生病的是三殿下。”
皇甫麒扶了扶额,怎么四大营的人都随了陆渊这张嘴,关键时刻永远是没用的废话一大堆。
但何潼的确是一把执行的好手。
他前脚离开陆渊卧房,回头就直接在定国将军府门口冲着老忠叔大声喊道:“哎呀,怎么办呀,老忠叔!三殿下冷热不分,人都烧糊涂了!这可怎么办?!”
老忠叔把手中的扫把一扔,上去就冲着何潼的脑门来了一耳刮子:“三殿下身子金贵,是你在大街上可以随便议论的吗?还不滚去请御医!我赶紧去长安城里寻摸寻摸补药,一定是荣王府什么都没有,把三殿下给委屈到了。”
何潼摸着额头,却说一点都不疼,嘻嘻笑了几声,边跟老忠叔告别,边撒丫子就跑去找御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闲杂人等听了去,流言蜚语便这么传开了。
等御医匆匆忙忙赶到时,定国将军府上下都围绕着一股子诡异的沉默。
御医本就听何潼咋咋呼呼的嗓门一喊,喊得他脑仁发疼。
他心想三殿下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着凉罢了,几剂方子下肚,不出十天半月准好。可是这定国将军府内,上下似乎全都被乌云覆盖一般,仿佛主人是得了什么要命的大病。
可这里的主人不是陆渊吗?
御医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好奇地问道:“何潼,你不是四大营的人吗?这也是四大营陆渊将军的府邸。你带我来这里,给三殿下看病?”
何潼抖了抖腰间的剑,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道:“怎么?三殿下不能住在小陆将军府里?”
“倒……也不是。”
何潼内心偷笑,这话不是之前他和三殿下之间的对话吗。
“大夫,该您管的事,您随便管。不该您管的事,还是少问为妙。再说了,谁不知道荣王府就在我们将军府隔壁,谁不知道三殿下与小陆将军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病了来我们将军府静养,有什么不对?”
“哦,下官也听闻荣王府内简陋,原来是都住在将军府上了啊。”
何潼又“凶”道:“你个御医怎的瞎说?荣王府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亲王府,怎么就简陋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三殿下天天来我们将军府住了。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呀!”
御医暗道今天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偏偏被何潼给逮到了。
明明是何潼一路聒噪个不停,谁知道到将军府偏偏又要自己别说话的也是他。
望闻问切里,也要“问”呐,要不然怎么知道病人平日里去了哪里、吃了何物。
等御医来到卧房的时候,更是一阵头痛。
若不是御医擦了擦眼睛,恍惚以为是进了哪家大户人家后院小姐的卧房。
何潼也很诧异,这才多久的功夫过去,怎么房间里变了个样。
整个床都被浅紫色的纱幔给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影影绰绰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唯有一截细长的手腕伸在帐子外,一看就是等着御医上前把脉。
御医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虽觉得奇怪,但口中不露惊慌:“三殿下,下官来迟了,还请三殿下赎罪。”
帐子里传来皇甫麒细弱的声音:“劳烦御医了。本殿身子不适,手脚冰凉,咳嗽不停,浑身时冷时热,听人说话也听不真切,还请御医给看看。”
御医听完,便懂了,连忙走上前听脉。
何潼也跟着走上前,悄悄一瞥,那只露出来的手臂结实,手掌心有茧,明显是他家将军的手。
何潼内心急切,想要御医给个准信儿,但御医抚着胡子,唉声叹气十几次,一直在听脉,但不肯说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帷幔之内又传来几声咳嗽。
御医没见过陆渊,不知这声音是陆渊的,只是配合脉象来看,这咳嗽之人已经气若游丝,不是什么好兆头。
御医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腕,跪在床前道:“此病看起来是旧病复发,敢问三殿下,可是此前回宫前在何处受过伤?”
皇甫麒的声音传来:“从西夏回宫的路上,在明璟镇上停留过几日,中过外族人的毒。”
御医道:“这便是了。下官把脉得知,此脉是中毒复发之象,似是西北、西南境外流传的寒毒。中毒之人,起初会像是着凉一般冷热不分,长此以往会五感退化,逐渐成为一个废人。”
伸出帷幔的手突然就伸了回去。
御医连忙道:“但从三殿下脉象来看,应该是在宫外的时候已经吃过药了,毒气被暂时压制住了。大概是这几日大寒天气刺激到了经脉,所以毒气又开始在四肢蔓延,所以才突然觉得四肢发凉。”
帷幔内不再传来任何声响。
站在一旁的何潼急到双眼含泪:“那大夫你倒是说啊,究竟这毒有没有得救?”
御医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三殿下,容下官回去细想。”
“想个屁啊!”何潼吼道,“人命在你眼前,你还要回家想想?出事了,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御医道:“下官知道,这病并非无药可医,三殿下莫要悲观。下官这就留个方子,供这几日服用。但要去根儿,肯定是要更健全的方子和配套的康复手段才行,下官需要与其他御医一起再商量商量。”
何潼骂道:“就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能商量出什么鬼!就要现在给出解毒的方子,三殿下何等金贵的身子,怎么能拖下去?拖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三殿下出事了,你们太医院哪个担得起?!”
何潼的口水骂了御医一脸,但御医也是无奈:“何潼呀,急也不是这一时三刻的事。这毒气入体也是累月的事,去除残毒,也得花些时日。”
何潼与御医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继续吵架,殊不知帐内皇甫麒抱着睡着的陆渊,却是实实在在从心到四肢都冰凉如雪。
还是他大意了,是他没发现陆渊这段时间反常的怕冷。
早知道就不该如此心切地去占有他了。
如此一冷一热交替,怪不得陆渊第二日便开始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