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要做草履虫是吗》洛觞泪

63、繁星6

　　夕岚将画好的画像给了府中管事，让他们找人。
　　同时，他还表明晏秋辰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丫鬟们别再到他那里去了。

　　王爷的身份真的很方便……

　　这个时候，他就越发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找人的工作已经发派出去了，他们不熟悉幻境里的道路和风土人情，不知道这里的“人”到底有多智能，会不会察觉到他们是外来者。于是两人决定暂时不出门，先在府中过一晚。

　　送完画时已是傍晚，他们回卧房的路上要走过一座小桥。

　　桥边种有矮树和芭蕉，嶙峋的假山遮挡了看向周围的视线，在府中隔离出一个较为隐蔽的空间。
　　应该是用来喂鱼看风景的地方。

　　不过池水里的鱼看起来并没有被经常投喂的样子，桥上站了人，它们也没有一窝蜂涌上来。

　　夕岚站在桥边，丢下一片树叶，叶子轻飘飘地落在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各种颜色的鲤鱼游到叶子砸吧了一会儿嘴，发现不是吃的，便失望离开。
　　只有一条大一圈的黑鲤鱼，看起来傻乎乎的，一口把叶子吞掉，然后呛出来。

　　“噗。”
　　有点好笑。

　　“傻也有傻的好处，它长得比其他鱼都大。”晏秋辰说，“估计很能吃。”

　　“也幸亏是观赏鱼，不然早就被抓去厨房煮了吧？”夕岚笑着说。

　　夕阳的余晖从围墙的洞窗钻进来，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

　　“好逼真啊……”夕岚嘟囔着。

　　“嗯？”

　　“这里的景象，好逼真。”夕岚说，“你看，那些鱼的鳞片都是立体的，芭蕉叶的纹路也很清楚。”

　　而且，矮树的树叶也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一片叶子有相同的脉络。

　　这是幻境可以做到的吗？

　　“创造这里的人说，他用了六年，才做出这个幻境。”晏秋辰说，“我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如果不是005的话，他一定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觉得005也做不出这个。”夕岚说，“我们不是见过它的分.身吗，感觉它更喜欢直接从精神方面控制别人，弄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的，做不出这样的地方。”

　　“提起那个，我想起来，那天，你的影子关闭过一段时间。”晏秋辰说，“你当时直面了005的分.身吗，有没有后遗症？”

　　“额…不记得……”夕岚挠挠头。
　　“我只知道它很吵，然后头痛了一下，就安静了……我不喜欢它。”

　　005给他的感觉，是一个蔑视生命、玷污思想的疯子，他很反感。

　　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很舒服，比第六基地给他的感觉更好，就像回家了一样……

　　不行，怎么能这么想呢？哪怕再像现实，这里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幻境……

　　不知道为什么，夕岚心中，突然有一丝落寞。

　　或许在100多年前，幻境中的景象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个时代没有污染、没有怪物，人们依旧需要为了油米柴盐而奔波，但不用再害怕自己会在下一刻失去生命。

　　要是，要是那天，世界没有降下黑雨，污染从未出现过，就好了……

　　“夕岚，夕岚？”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他的思绪。

　　夕岚抬起头，便收到对方担忧的目光。

　　“你看起来不开心。”晏秋辰说，“不用担心，基地一直有在寻找005的踪迹，一旦找到就会剿灭，不会让你再遇到它的。”

　　“……我没有害怕他。”
　　晏先生误会他了，他还真没在想005的事。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夕岚突然踮起脚，在晏秋辰脸上啄了一下，然后跑掉。

　　“……”突然被亲的晏秋辰愣住，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跑没影了。

　　主动落单，真是胡闹……
　　晏秋辰捂住被亲到的侧脸，微微低头，尽量忽视过快的心跳，快步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就连之前对爱人落寞神情的担忧和疑惑，也被这一亲给撞到，暂时丢到记忆的角落里了。

　　是夜。

　　晏秋辰强行吹灭了夕岚的蜡烛。

　　“……这样我看不见了。”夕岚试图再去点。

　　“光线太暗，看书对眼睛不好。”晏秋辰把烛台端远。

　　“可是这里的书，我都没见过……”夕岚嘟囔，“我想在出去之前多看看……”
　　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

　　“出去后再看，42记录了所有从末世前留传下来的书籍，我可以让它给你开权限。”晏秋辰说，“现在该睡觉了，不是说明天出去找云霄他们吗？”

　　“……”
　　但是天黑才多久，习惯十点后睡觉的人现在根本睡不着。

　　“好吧，我睡觉。”夕岚站起身，借着月光走到床边，“你也去休息吧。”

　　“我等会儿再睡。”晏秋辰回答。

　　“……你这样是双标。”
　　而且这样他怎么偷偷看书……
　　“侍卫住的院子离这里有段距离，还是早点过去吧，万一他们锁门了怎么办？”

　　“我现在住旁边的耳室，你忘了？”

　　“……”
　　好嘛，自己挖坑埋自己。

　　“知道了，我不看书了。”夕岚脱掉外衣和鞋袜，钻进被窝里。
　　“……这个被子，好像不是很暖和。”

　　“幻境的季节是初春，晚上应该是要烧炭火的。”晏秋辰闻言捏了捏被角，说，“不知道柴房在哪里，我把耳室的被子拿来吧？”

　　“那你盖什么？”夕岚问。

　　“我穿外衣，是棉的，不冷。”

　　“……不行。”
　　别以为他好糊弄，入夜之后，哪怕是穿着棉衣也是冷的，睡着之后只会更冷。

　　“可是被子不够，附近的丫鬟也被你遣走了。”晏秋辰无奈道，“就冷一晚而已，不会有事的。”

　　“42提醒我，你不能受凉。”夕岚说。

　　“……？”
　　42还会说这个？

　　“我有办法了，你把被子抱过来，然后我们一起盖就可以了，这张床应该睡得下。”夕岚说，“这样就都不会着凉了。”

　　“……”

　　“怎么了晏先生？我的办法不好吗？”

　　“……没什么，我去拿被子。”晏秋辰匆匆离去。

　　“？”夕岚感觉奇怪。

　　晏先生这是……害羞了？

　　话说回来，他们上次一起睡觉，还是他喝醉那次……

　　额……

　　回想起来，夕岚的脸也有些发烧了。

　　他突然后悔提出一起睡的提议。
　　因为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

　　他以后说话前一定要先过遍脑子。

　　晏秋辰带着被子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

　　“……”要不，他再拿回去？

　　“别……”夕岚从粽子里探出手，抓住了晏秋辰的衣角。

　　建议是他提的，睡不着也要睡下去。
　　而且，抢天生畏寒的人的被子，真的会让他良心不安。

　　“……那我睡外边吧。”晏秋辰说。

　　“嗯。”夕岚往里挪了下，并分了一半被子出来。

　　晏秋辰把带来的被子铺在上面，有点小，但勉强够用。

　　夕岚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但加了被子后实在是太暖和了，闭上眼后，他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天边已经铺满了霞光。

　　“唔……”夕岚揉揉眼睛，动了下腿，才发现自己又把人当抱枕了。

　　他默默把手脚挪下来。

　　这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被子太小了，设计成单人使用的被子一下子盖两个人，不挤一挤根本盖不住。

　　从棉被里探出头，夕岚在想怎么在不惊扰身旁人的前提下下床。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想了，因为晏秋辰也醒了。

　　“……我吵醒你了吗？”夕岚小声问。

　　“没有。”晏秋辰坐起身，弯腰去捞床脚的衣服。
　　“我去洗漱，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再睡会儿。”

　　“我不困。”夕岚摇头。
　　昨晚睡得早，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这样的完整觉了。

　　吃完早饭，他们收到了有关云霄的消息。

　　“百花楼的瑶姑娘说，她昨儿见过那位公子。”前来传信的是丫鬟娟儿，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王爷，您的那位朋友和瑶姑娘认识，可得小心了。”

　　“怎么？”夕岚问。

　　“您忘啦，那瑶姑娘是个有野心的，前两个月，她还妄想让王富商把自己赎走，去当那富商家的正妻哩！”娟儿说，“后来来了个更有钱的，她二话不说去巴结新的了。要我说啊，若不是有几分姿色才艺，这花魁，哪是她能当的！”

　　“……”夕岚不说话。
　　他是刚来的，不知道这些，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

　　而且，不管那位瑶姑娘是什么人，他都得去见，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坐上马车，夕岚往旁边挪了一下，让晏秋辰也能进来。

　　“不想去吗？”晏秋辰能感到他的情绪。

　　“我怕被认出来。”夕岚回答，“做幻境的人不是说了吗，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会怎样，要是被认出我不是王爷，会不会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啊？”

　　不知道原本的王爷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但从他昨天的经历来看，“王爷”应该是去过百花楼的。
　　百花楼就是青楼，王公贵族去了，妓子们肯定会注意到，也就会认识“王爷”。搞不好，“王爷”还在那里有个红颜知己。

　　“要是被发现，我们可以逃。”晏秋辰说，“我不是很擅长冷兵器，但躲藏两天的话，应该可以。”
　　只是找人的难度会大大增加，甚至可能会连累到队友。

　　“我努力扮演……”夕岚小声说，看向窗外。

　　早市的时间已经过了，街道上人并不多，但依旧能见到小贩挑着扁担叫卖，年幼的小孩子在家门口丢石子玩。

　　“……晏先生。”

　　“嗯？”

　　“你说，如果人类不用再害怕污染，是不是也能生活的这么安宁呢？”

　　“……”晏秋辰握住他的手。
　　“终有一天，我们会战胜污染。”

　　“会吗？”夕岚看向他。

　　“会的。”晏秋辰回答。

　　因为啊，没有人想在惶惶与悲痛中彷徨一生。
　　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在朝更好的未来努力，不是吗？

　　人类从来都是擅长创造奇迹的物种。
　　所以，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