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晚餐》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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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晚端着咖啡走近时，庄偌谨正在问夏芷晴为什么突然过来。

　　夏芷晴的声音悦耳且有穿透力，还在门外的姜晚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爸最近也要在香城做投资了，我和他一起过来的，但我嫌他工作没意思，正好你今天也在香城，我就抛下他过来找你了。”

　　庄偌谨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我今天也是没有意思的工作。”

　　夏芷晴向来不去斟酌潜台词，“你跟我爸怎么能一样呢？”

　　姜晚敲门进入，但两人的交谈丝毫不避讳姜晚，让姜晚清晰地意识到她是局外人。

　　夏芷晴问庄偌谨：“中午我们去吃什么？”

　　“下午我还有会议，只有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

　　“你怎么也这么忙啊……”

　　“我过来香城就是工作的。”

　　“那你吃什么？我陪你一起。”

　　庄偌谨笑了笑：“我就吃这里的饭堂。”

　　“饭堂？”夏芷晴皱了一下鼻子，“会好吃的吗？”

　　庄偌谨看向姜晚：“这得问她。”

　　姜晚刚要出去，不得不又折返回来，如实回答：“公司饭堂主要是以粤菜为主，菜式还算丰富，味道也不错的。”

　　夏芷晴想了想，反正她也不是旨在吃饭。

　　“那行吧，我也跟你一起吃饭堂的菜，但我不想过去，就在这里吃吧？”夏芷晴不习惯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她只想和庄偌谨独处。

　　“好。”庄偌谨这时来了通电话，他进了休息间接听。

　　剩下姜晚和夏芷晴大眼瞪小眼。

　　姜晚估算着时间，该去饭堂打包了。

　　临走前，姜晚问夏芷晴：“请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夏芷晴“哦”了一下，立刻说：“我不吃胡萝卜和苦瓜的。”

　　“好的，我记住了。”

　　——

　　从饭堂打包回来的路上，是蔡萱陪着姜晚一起回来的。

　　蔡萱也收到了消息，一个自称是庄大少爷女朋友的人来了，正是最近新闻上和庄偌谨一起频繁出现的千金夏芷晴。

　　蔡萱悄声问姜晚：“你这么照顾她，不觉得膈应吗？”

　　“……哪个他？”

　　“夏千金。”

　　“噢，好像……还好。”才说了那么几句话，姜晚谈不上对她的喜恶。

　　“打包这种事，你大可以叫别人去做的。”

　　“没事，反正我也要吃饭的。再说，让别人去做……他们也不太清楚大少爷的口味。”

　　蔡萱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

　　姜晚独自把打包的饭菜送了进去，庄偌谨还在休息间里讲电话，夏芷晴百无聊赖在办公室里转悠着。

　　夏芷晴十指不沾阳春水，姜晚也不介意帮忙到底，俯身帮他们布菜。

　　夏芷晴问姜晚：“他真的一直都这么忙的吗？”

　　姜晚点头。

　　“唉，无聊。”夏芷晴喃喃道。

　　姜晚佯装没有听到，静静出去了。

　　这头庄偌谨刚好也谈完电话出来了。

　　因为这通电话，庄偌谨的用餐时间连半个小时都不到了。

　　庄偌谨似乎只把夏芷晴当做是刚好同桌吃饭的人，没有刻意去找话题闲谈。

　　夏芷晴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等你开完会，我们去吃下午茶吧？”

　　庄偌谨看了一眼她剩下的饭菜，“会议大概会开很久。”

　　“我都特意过来了，你还不陪陪我吗？”

　　庄偌谨还是客气的微笑：“今天实在没空。”

　　夏芷晴虽然没有提前知会过庄偌谨就直接过来的，但在她心目中的爱情，男主角应该无条件以女主角为先的。

　　但庄偌谨却是除了那一张脸很像男主角，其他地方都表现很现实。

　　不论如何，总归有些小说题材的男主角是攻克难度较高的，夏芷晴还没有气馁。

　　“行吧，等你忙完再说。”夏芷晴无聊得有些困了。

　　“累了？我给你安排个酒店，你先去休息吧。”

　　庄偌谨直接打开了门，不给夏芷晴反应的时间。

　　办公室的门一开，姜晚就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庄偌谨交代姜晚：“你帮夏小姐订一个酒店套间。”

　　“好的。”

　　夏芷晴跟着出来了，“不用了，我去做个SPA吧，这里应该有比较好的会所吧？”

　　姜晚不太了解，但香城这么大，总归是有的。

　　“但我一个人去太无聊了。”夏芷晴打量了一下姜晚，嗯……职业装是土气了点，但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刚刚态度也不错，“能借你秘书陪我一起吗？”

　　姜晚如雷贯耳，不敢表态。

　　庄偌谨的从容也有短暂的崩落。

　　但会议在即，他实在无暇再招呼夏芷晴。接下来的线上会议是他底下其他公司的，确实无需姜晚参与协助。

　　庄偌谨问姜晚：“你想去吗？”

　　姜晚无法当着夏芷晴的面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前有乔美樱，后又夏芷晴。

　　姜晚觉得她和庄偌谨纠缠的女人，真有缘分。

　　——

　　夏芷晴看上去并不知道姜晚和庄偌谨曾经的事，她好像真的只是随机找了姜晚来作伴。

　　姜晚带夏芷晴去了网络上所说的香城最高级的美容会所，高级得甚至连价格表都没有。

　　夏芷晴瞄了一眼环境，轻飘飘地说：“算了，就这里吧。”

　　算了？

　　听上去似乎不太满意。

　　反正花的不是姜晚的钱，姜晚也不多做评价。

　　夏芷晴邀请姜晚一起去做SPA，姜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和上次在度假山庄时的情况不一样，姜晚是为了和于清飞的秘书套近乎，她也顾不得尴尬，衣服一脱就上了。

　　但对方是夏芷晴，无关她是什么富家千金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是庄偌谨正在发展的对象。

　　尽管庄偌谨今天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但说不定的是以后。

　　姜晚还是不太想和她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夏芷晴也不为难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姜晚带了笔记本电脑，在候客厅继续着工作。

　　当夏芷晴容光焕发地出来，瞧见姜晚专心工作的身影，没来由觉得和庄偌谨很相似。

　　“你们都是工作脑吗？”夏芷晴无奈地问。

　　姜晚回过神来，“抱歉。”

　　“像你这样天天忙着工作，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姜晚保存好文件，关上电脑，“……我单身。”

　　姜晚答非所问，反正夏芷晴也不在乎答案。

　　但夏芷晴没来由有些担忧，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庄偌谨，以后是不是经常要独守空房。

　　她想起了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家里生意还没有那么好，父亲从未缺席过她的成长。但近几年，生意壮大了，父亲就很少回家了，大概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她才会看到父亲母亲在一起。

　　夏芷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庄偌谨长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却鲜少桃色新闻。

　　这个男人貌似真的把事业看得比一切重要。

　　就连他底下的人，哪怕是年轻的秘书，都如出一辙。

　　这时候姜晚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庄偌谨：“你这边还好吗？”

　　姜晚不知道怎么才算“好”，或许他是想关心夏芷晴吧。

　　姜晚：“夏小姐刚做完SPA，目前没什么事。”

　　庄偌谨没有再回复了。

　　夏芷晴这边正念叨着肚子饿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后，笑了开来：“秘书，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适合约会的？”

　　姜晚一听，估摸着庄偌谨应该是开完会了，要来找夏芷晴了。

　　姜晚立刻打电话去一个高级餐厅预约位置，似乎是天公作美，以往难以预约的餐厅居然在今晚就有两个位置。

　　有姜晚在，她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夏芷晴只需要安心做自己的女主角。

　　姜晚不想和庄偌谨碰面，把夏芷晴送到餐厅后，她马不停蹄就要走。

　　“秘书，谢谢你。”临别时，夏芷晴冲姜晚嫣然一笑。

　　姜晚说：“不用谢。”

　　真的不用谢。

　　因为她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于真心的。

　　姜晚赶紧踩下油门，如果再晚一秒的话，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

　　庄偌谨来到餐厅，侍应生告诉他，位置安排在角落。

　　他一走过去，果然看到夏芷晴的脸色不太好。

　　之前约会的几次，夏芷晴都喜欢坐在位置显眼的地方，恨不得占据中央。

　　不过当一见到他，夏芷晴顿时绽放出笑容：“你来啦？”

　　庄偌谨问她：“怎么了，你好像看上去不大高兴？”

　　“这位置灯光好暗，我叫侍应给我们换座位，他说预约满了不能换。”

　　“那没办法，既然都来了，早点吃完，早点走吧。”庄偌谨知道餐厅是姜晚订的，这间餐厅是姜晚在做博主初期，为数不多在家乡拍过的探店视频之一，味道肯定不会差。只要其他的事情问题不是特别大，在他的眼中都过得去。

　　夏芷晴喜欢在吃饭时聊天，她的生活很纯粹，不是吃饭睡觉，就是购物美容，偶尔会跟随家人一起去旅游，以至于她的话题也很纯粹。例如这次旅游的话题，庄偌谨在上次就已经听过了，但他没有说出来，依然耐心地听着。

　　庄偌谨不自觉就把夏芷晴的声音当做是背景音乐，他的心思几乎全放在美食上。

　　姜晚安排的餐食，一切都很合他的心意。

　　他一边吃着，脑海里情不自禁就回忆起了记忆中姜晚的脸。

　　庄偌谨和夏芷晴吃得差不多时，侍应生过来问：“请问可以上蛋糕了吗？”

　　夏芷晴笑眯眯地看着庄偌谨，“你点了蛋糕呀？”

　　庄偌谨摇头，他也记得餐牌上并没有甜点。

　　“是一位小姐刚才送过来的，她拜托我们在二位餐后送上蛋糕的。”

　　夏芷晴了然地说：“是你的那个秘书啊，我做完SPA的时候跟她说过想吃蛋糕，但她说附近都没有。”

　　庄偌谨没有接话，让侍应生把蛋糕送上。

　　蛋糕的包装很简洁，和蛋糕店的名字一样，就两个英文字母“HH”。但蛋糕盒一打开，蛋糕的设计并不简单，是宛如画作般的一座花园。

　　夏芷晴也忍不住拍了照。

　　蛋糕是清甜的桂花香，就算吃过晚餐后再吃，也不会觉得甜腻。

　　然而夏芷晴发了朋友圈后，蛋糕只吃了几口，她就说饱了。

　　蛋糕还剩下一半，夏芷晴说想走了。庄偌谨结了账后，把剩下蛋糕收起带走了。

　　夏芷晴却认为这个行为极其诡异。

　　离开餐厅前，夏芷晴反复确认：“……你真的要打包吗？”

　　“嗯。”

　　庄偌谨的反应很平淡，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庄偌谨安排了郑司机送夏芷晴去会合她的父亲，他却说还要回公司，不顺路。

　　经过这一天，夏芷晴已经不意外庄偌谨的工作模式了，但她觉得就这么分别的话，这一天她似乎和他什么进展都没有，“你不去和我爸说说话吗？”

　　夏芷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一直都有很多追求者，但那些人讨好她，基本都是想通过她获得一个和父亲见面谈话的机会，以达成另外的目的。

　　但庄偌谨至今都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

　　每次约会，他们只会普通的闲聊，他也不问她家里的事。

　　父亲说这大概就是庄偌谨的把戏，让她再和他相处几次，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但是她率先忍不住了，她想看看出动到父亲的话，能否让庄偌谨更加重视她。

　　“我现在没有准备，贸然和你父亲见面的话，太唐突了。”庄偌谨替她关上车门，“现在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不然伯父会担心的。”

　　送别了夏芷晴，庄偌谨随之叫了车，目的地不是桃香居，而是回了别墅。

　　就算他许久没有过来，但张伯依然把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

　　庄偌谨径直去了书房，一眼就看到那幅张扬的红色画。

　　夜深人静，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人，乍一看，这幅画确实有点骇人。但庄偌谨还记得画里的轮廓，姜晚告诉过他，那些都是怎样的食物，是残障儿童内心丰富的世界和喜好。

　　庄偌谨渐渐沉下心来，面对着这幅画，他依然可以专心处理剩余的工作。

　　不知不觉，时间迅速流逝。

　　庄偌谨饿了，想起厨房里还有那半个打包的蛋糕。

　　他下楼去拿蛋糕，经过路程的颠簸，蛋糕倒在了一旁，奶油也有些融化了，造型已经没有最初的惊艳。

　　别墅里太安静了，庄偌谨不得不拿出手机，随便播了点东西。

　　庄偌谨看了几眼，顿觉蛋糕食之无味。

　　他又关了视频，终于点向微博，他一直没有打开，图标右上方信息提示的小红点也没有散去。

　　他的特别关注发布了最新微博。

　　生姜的姜：“真的枯萎了[流泪]”

　　配图是一棵光秃秃的植物。

　　这个花盆，这个大小，正是那棵小发财树。

　　评论底下，有人解读了姜晚的潜台词，问她突然深夜EMO，是不是失恋了。

　　姜晚依然回复流泪的表情。

　　粉丝安慰她：“会过去的。”

　　姜晚回复：“过不去了。”

　　庄偌谨这时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评论了她：“过不去的话，为什么要放弃？”

　　出奇的是，姜晚居然在线，她很快回复了他。

　　生姜的姜：“我是一个俗人，我会害怕。”

　　庄偌谨追问：“你怕什么？”

　　生姜的姜：“什么都怕，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