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无限]》蔓羽

7、找娃娃7

　　然而，还没等路宁走到洞口旁，里面就钻出来个人，和路宁对上了视线。

　　那人恰巧路宁也认识，正是进游戏第一天就独自离开大部队的精瘦男人。
　　此刻，那男人看到路宁，视线缓缓下移，又看到了路宁拿在手里的木棍，神情很快变得警觉。
　　“你想干什么！”

　　路宁丢开木棍：“没来过这地方，还以为山洞里躲着什么野兽，拿来防身用，没想到是你。”

　　那男人冷冷看着路宁，突然出声问道：“你就是今晚上要来庙里罚跪的那个倒霉蛋吧。”

　　路宁扯开嘴角不怎么走心地笑了笑：“消息还挺灵通。”

　　那男人很快转过身回到山洞里，只丢下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庙邪门得很，你最好祈祷明早还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这个庙。”

　　路宁：“你和张雪眉这么心意相通？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那男人没再回话，山洞里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那男人在里面捣鼓些什么。

　　路宁回头看了眼这座气派的庙宇，很快便离开。

　　傍晚六点钟，吃过晚饭后，老徐一直拿着一杆烟枪在那“啵啵啵”地抽旱烟，那味道不怎么呛鼻，但路宁还是厌恶，所以回了里屋。
　　他去了昨晚前半夜睡的那间屋子，再次打开衣柜。
　　里面是男人的衣服，但衣服裤子都比老徐的要长，说明身高比老徐高，衣服颜色比较鲜艳而且比较新，路宁眯了眯眼，在一件外套袖口地方发现了红色污渍，仔细一看，应该是干掉的血迹。

　　路宁还想再翻看，但老徐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走吧。”

　　路宁合上衣柜。
　　老徐看到他的动作，不太高兴：“别乱翻他的东西。”

　　路宁挑了挑眉：“谁？你儿子？”

　　老徐狠狠吸了一口烟，接着鼻子和嘴巴都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他的面容隐在烟雾中，让人无法分辨他此刻的表情。
　　“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

　　两人沉默着走出去，临走前，老徐把手上的烟枪放下了。

　　村里人和玩家都知道今晚两人要去庙里罚跪，一出大门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门外。
　　村民们看着老徐，都在安慰他。

　　路宁在旁边冷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村民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还没等他细究，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宁侧过身，看到了高自勇和章仓，还有在不远处没过来的梁凉。
　　高自勇说话很直接：“兄弟，你一定得活着出来，听说那个庙挺邪门的，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是最菜的了！我可不想到时候积分垫底。”

　　高自勇说这话时，旁边章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十分怪异。
　　不过高自勇正看着路宁说话，没注意到旁边章仓的表情。

　　路宁把高自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撇开，严正声明：“我有洁癖。”

　　高自勇恍然大悟：“喔~怪不得你总戴着手套。”

　　旁边章仓吞吞吐吐的，半天没憋出一句话，高自勇捅了捅他腰，他才勉强憋出一句：“感觉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吉利，我也怕事情总是反着来。反正……我还欠你一个问题，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我要还的。”

　　路宁看出来了：“你们这是怕我噶里边，特意跑来给我说生死离别感言？”

　　梁凉哼了一声：“你想的还挺美，主要是怕你要是现在死了，没人治得住张雪眉那个小妖婆，你这张嘴还有点用处。”

　　路宁：“别的不敢说，至少比你的有用多了。你菜，就多练。”

　　梁凉：……

　　晚上有风，吹得庙宇前的两棵大榕树垂丝不停晃动，放在白天挺绿意盎然的场景，换到晚上就突然多了几分阴森可怖。
　　村长一早就等在了庙宇门口，路宁和老徐一来，他便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庙门。

　　“进去吧。生死祸福，忏悔过后，自有论断。”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庙门开了。
　　微风卷落叶，落叶哗哗翻卷过地面的声音，有些寂寥空旷。
　　老徐走在前面，路宁落后半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庙里面。

　　刚进去没多久，路宁就听到外面落了锁。
　　庙门再次被锁上。

　　路宁：“关门干嘛？怕我们两个偷跑？”

　　老徐摇了摇头，语气讳莫如深：“当然不是怕你偷跑。”

　　听到这话，路宁皱起了眉头。
　　老徐说这话时，语气重音不是“偷跑”，而是“你”。
　　语气重音如果是“偷跑”，按照语境推断这句话的大意是：不是怕你偷跑，而是怕你做别的。
　　然而，如果语气重音是“你”，那这句话的意思则完全不一样：不是怕你偷跑，而是怕别的什么偷跑。

　　别的……是什么？

　　庙门进去是空旷的院子，两人穿过院子到达佛堂正门，门是虚掩着，老徐上前一步推开门，一层薄尘扑面而来。
　　饶是路宁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吸入一些灰尘咳嗽了几下。

　　等路宁缓过劲来，才得以仔细查看这佛堂。
　　佛堂正中间摆放着佛像，佛像的身体和其他普通佛像没什么区别，佛像身体盘腿而坐、圆肚、袈裟，左手平放在膝盖之上，右手立起放在胸前且拇指贴着中指作说法印，单看手势确实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之相。
　　但佛像的正脸看起来则有些奇怪，不似一般佛像和蔼，反倒透出一股锐利之感。

　　老徐十分熟稔自然地走到佛像前，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路宁没听清。
　　拜过之后，老徐走到一旁的香案上，拿了几根香，随后用放在一旁的打火机把香点燃，随后举着香又拜了三拜才把香插上香炉。
　　老徐插完香之后便自顾自在蒲团上跪下，看样子丝毫不打算理会路宁。

　　路宁原是百无聊赖地盯着那几根香，然而看了一会后，他慢慢站直了身子。
　　他站在老徐后面，看着老徐的后脑勺问他：“你们这拜的是什么神佛？”

　　老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模样十分虔诚。
　　“我们只信仰生命之神，拜的自然也是生命之神。”

　　“香的数量有讲究吗？我新来的，要不要多烧点给他老人家？”

　　老徐：“心诚，一根香足以，心若不诚，一把香也无济于事。”

　　路宁：“……所以你插了七根是觉得自己心不够诚？”

　　老徐不说话了。

　　路宁拿了一根香，点燃之后，学着老徐的样子拜了三拜，一边拜一边说：“我只拿了一根香，我的心可是最诚的，这是老徐教的，要是不对你找他吧，不用找我。”

　　老徐合十的双手颤了颤，额头上青筋凸起。

　　把香插在香炉上，路宁从旁边扯了个蒲团放在老徐旁边。
　　但他不跪，他盘腿坐着。

　　路宁坐在蒲团上，目光牢牢盯着自己那柱香。
　　刚开始，那香燃烧过后的烟慢慢往上飘，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过了一会后，那烟却不往上飘了，而是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朝着佛像飘，那烟飘到佛像上，很快消失不见，像是被佛像吸入一般。
　　和老徐的香一样。

　　路宁盘坐着开始思忖：副本任务是找娃娃，认真算起来，佛像也是个娃娃，还是个金娃娃。

　　夜色渐浓，老徐慢慢开始跪不住了。
　　他年纪上来了，一直跪着一动不动，膝盖受不了。

　　眼看着老徐身体晃悠着要倒，路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一大把年纪了，别逞能，有时候也可以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学一学如何摆烂。”

　　老徐睁开眼，手撑在地上，稳住了身体。
　　“不能摆烂，神能看到，祂会知道，祂会惩罚。”

　　路宁不信。
　　要是真能看见的话，自己在这坐了半天，跪都不跪，怎么一点事没有？

　　这个念头刚出现，他就发现庙堂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弥漫出青色的雾气。
　　那雾气没有味道，但莫名让整个庙堂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这不是正常夜晚温度下降的凉意，更像是一种沁入骨髓、沁入四肢百骸的冷。

　　路宁察觉到不对劲，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开始变得无力，原本盘着的腿也变得酸软，渐渐支撑不住，他换了个姿势，却不小心从蒲团上栽了下来，勉强用手撑住地面才避免直接摔到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旁边的老徐已经倒下了，头着地，不知是死是活。

　　路宁用力咬舌尖，尝到腥甜后才松开劲，出血的刺痛让他清醒了点。
　　他转头看向神像，却发现神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雾气缭绕，完全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大概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神像下面是个高台，高台前面是供桌。
　　路宁爬到供桌前面，咬着牙站起来，伸出手想拨开那层雾气，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
　　然而，他手往前一挥，入手的不是塑了金身佛像的坚硬触感，而是柔软的、黏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雾气越来越重，路宁的头也越来越重。
　　突然，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庙宇外，精瘦男人和梁凉正站在外面，看着安静如常的庙宇。
　　“陈葛，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梁凉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