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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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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尤露嫁进门,乔落苏和乔鸿卓的关系急转直下。尤露生了乔星渊后,父女俩的关系更降至冰点。
有段时间乔落苏既不给家里打电话,放假也不回家,后来奶奶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去学校找她,乔落苏终究是心软了。
奶奶去世前,她答应每周回去看爸爸一次。
乔落苏从没给过那一家三口好脸色看。
奶奶走了,她似乎再没有可顾忌,可心软的了。只不过答应奶奶的事她依旧会办到,所以每周末还是会回去。
周六晚上和倪染分别后,乔落苏就去了乔家。每次她都是睡一晚,吃顿饭,第二天下午回自己家,还能在周一上班前拥有一段独处的清静时光。
人到了一定年纪,连清静都是种奢侈。
回乔家,乔落苏几乎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和那些人打照面。
乔星渊正是吵闹的年纪,叽叽喳喳十分烦人,小孩子也不懂大人那些复杂关系,只知道她是姐姐,总想拉着她玩。
乔落苏不爱搭理他。
她虽然不指望乔鸿卓以后分给她什么,就算全给了乔星渊她也无所谓。但这个抢了她母亲位置的女人生的儿子,让她本能抵触。
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乔落苏给倪染发消息:【到了,你呢?】
倪染:【我也回家了。】
【咋样?那小子没烦你吧?】
倪染知道,也就乔星渊敢烦她,尤露从来不敢招惹她。
乔落苏这些年脾气可一点没好,尤其是回乔家的时候。
乔落苏躺下去,翘着腿:【我爸给他买了新玩具,正玩呢,没空烦我。】
倪染:【那就行。】
【好好睡个安稳觉,明天下午就解脱了。】
乔落苏:【嗯。】
【我去洗澡。】
倪染:【我也去,一会儿试试你送我的面膜。】
乔落苏笑了笑:【好。】
洗完澡出来,屋里有些潮热。
乔落苏去开卧室窗户,搭在窗把手上的手指忽然一僵,目光凝在窗台上。
月亮冷白的光照着奶黄色纸质包装袋,袋子正面印着一颗半开的榴莲。
她手指颤抖地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糕点盒,阔别已久的榴莲酥,模样和香味都和当年毫无差别。
乔落苏怔然地看了几秒窗外,突然捧着盒子飞奔出去。
保姆阿姨在走廊惊愕地叫她:“苏苏,这么晚去——”
没等她说完,乔落苏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面前。
四月初夜晚还是凉的,乔落苏穿着睡衣从屋内跑到屋外,风呼呼地往身上吹,掀起单薄的布料和她还没干透的头发。
最后站在空无一人的路口,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驶离,方向是从别墅停车场出来的。
她跑了几步,没追上,只记住一个车牌号码。
乔落苏失望地回到家,乔鸿卓和尤露在客厅里,她听见乔鸿卓说话:“小时候还算懂事,这些年都不知道去哪了,看样子,混得也不怎么样。”
紧接着尤露温柔的嗓音:“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他还能记得来看你,说明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有多大出息算出息呀?别把人家想得都跟你一样,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不错了。”
乔鸿卓:“也是,毕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乔落苏隐隐意识到什么,想起刚才那辆没追上的车,问道:“爸,谁来过?”
乔鸿卓看了她一眼,撇开目光:“没有谁来过。”
乔落苏察觉他不想告诉自己,攥了攥手指,看向尤露。
尤露立刻满脸堆笑,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看你穿这么点出来,当心着凉,快回房去吧。”
乔落苏知道从这两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转身走向自己屋。
身后是乔鸿卓嫌弃的话音:“你手上拿的榴莲?这么大味儿。”
乔落苏扯了扯唇:“奶奶都不在了,还不许我吃榴莲?”
奶奶讨厌榴莲的气味,所以即便她爱吃,以前也从不在家里吃。
加上妈妈是军人,严格践行勤俭节约,上学时对她的生活费把控很严格,更别想自己在外面偷偷买。
因此那个每年除夕都会在她窗台上放一盒榴莲酥的人,成为她青春时期无法磨灭的念想。
第二天清明节,乔落苏不想和乔鸿卓他们一起,便一大早去了烈士墓园。
早上八点,墓园的风凌厉地往脸上刮,乔落苏抱着一大捧母亲最喜欢的香水百合,走上两旁都种着常青树的台阶。
人不少,但墓园很安静,大家都默契地互不打扰,也不惊扰那些沉睡的英灵。
当乔落苏站到母亲的墓碑前时,惊奇地发现地上已经放着一束白菊花,花瓣上还有露水,是新鲜的。
乔落苏下意识回头张望,显然并不会看到那个送花的人,她转回来,蹲下身,把百合花并排放在墓碑前。
又看向旁边的白菊花,疑惑地皱了皱眉。
是谁来得比她还早?
排除掉家里两位,她实在想不出一个认识的人。如果是部队领导和同事,不会只有这一束花。
思索无果,乔落苏叹了一声,作罢。
多一个人来看她也是好事,何必追究得那么清楚。
乔落苏跪在墓碑前和妈妈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两个小时前,天还没亮,陈嘉遇刚从苏文敏的墓碑前离开。
常青树夹道的台阶上,他点了根烟,看着黑暗里闪烁明灭的火星,想起昨晚大队长电话里说的那番话——
“休完假回来收拾收拾,去襄城的兄弟团报到吧。”
“那边正要改装新机型,团长让你过去当教导员。”
“也不光是为了罚你,他说了,论飞行技术你没得挑,就是不够稳重,去带带学员,磨磨性子。”
陈嘉遇自打入伍,就一直在铜州基地没挪过窝。虽说心里一口气憋着,始终觉得自己没错,可想起很快就要离开铜州,更多的还是惆怅和不舍。
在部队磨练得铁石心肠,他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情绪。
明天就要回铜州,宁毅组了个高中同学聚会,叫他一起去玩。
横竖今天没什么事,陈嘉遇答应了。
当年他就是学霸,就算不去军校,也能轻松考上重点大学的成绩,加上这么一张神仙颜值的脸,收获了一堆小迷妹。
只不过他这人对女生毫无兴趣,那些年收到的情书浩如烟海,全都进了垃圾桶。
如今同学们结婚的结婚,恋爱的恋爱,效率高的甚至已经准备生二胎,他却还单着。
“陈总啊陈总,你再这么下去这辈子真得和飞机过了。”宁毅叹着气和他碰了碰杯。
高中时班里男生们流行互相叫某总,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人都成熟了,但见到昔日的好兄弟,很快又能找到当初中二的感觉。
一声陈总,让陈嘉遇恍惚了一阵。
直到宁毅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听我的,赶紧找个女孩儿定下来,不然回部队又连只雌蚊子都摸不着。”
陈嘉遇和他碰杯,仰头喝光杯里的酒。
“前两天见的那个啥情况?你也没跟我细说。”宁毅好奇地问,“怎么就不成了?是你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
那天吃饭的餐厅就是宁毅帮找的,他相亲的事宁毅知道。
陈嘉遇给自己倒着酒,漫不经心地答:“没什么看不看得上,就是不合适。”
宁毅挑眉:“听这意思你没看上?”
陈嘉遇轻笑着摇头:“不是。”
“哦。”宁毅恍然大悟,“那就是人家没看上你了。”
陈嘉遇原本不想提,自嘲似的弯了弯唇,又喝光一杯酒。
“咋的对人家有意思啊?借酒消愁?”宁毅笑他,“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想不到咱三中校草也有被女人拒绝的一天。看来我妈说的没错啊,男人上了年纪就不值钱。”
陈嘉遇乜他一眼:“你说谁上年纪?哥才二十五,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长相着急?”
宁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啤酒肚:“人身攻击是吧?”
陈嘉遇收回目光,慢悠悠抿起酒来:“男人上了年纪,连实话都听不得了。”
宁毅忍住暴揍他的冲动,化悲愤为酒量。
要不是毕业时头脑发热,入错行当了销售,动不动要陪客户喝酒,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有了啤酒肚。
一桌七八个男人,身材保持不错的也就剩陈嘉遇了。
岂止是不错。
为了保证操纵飞机时的精力体力和高灵敏度,每一处肌肉含量都被他维持在吹毛求疵的数值。
两人又干了十几杯,宁毅问他:“真喜欢那个什么老师?”
男人垂着眸,似乎有点微醺,没说话。
宁毅脑子还无比清醒,每天泡在酒桌上的,酒量比陈嘉遇好太多,拍拍他肩膀问:“你告诉我那天啥情况,我给你分析分析。”
陈嘉遇目光微闪地望向他:“谈过恋爱吗?”
宁毅:“没有啊。”
陈嘉遇扯了扯唇:“那我信你个鬼。”
“……”
酒喝太多,他去上了个洗手间回到包厢,几个同学凑在一块儿讲八卦,宁毅也参与了进去。
谁谁结婚了,谁又离婚了,哪个同学当了哪个同学的小三,比电视剧还精彩。
陈嘉遇坐在隔壁沙发上拿出手机,边看边听。
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七中的乔落苏你们知道吧?就是和梁稷青梅竹马那个。”
“七中校花?”
“不知道是不是校花,反正挺有名的,那会儿来学校找梁稷,我见过,真的贼漂亮。”
“她咋了?她也当小三?”
“别乱说,好像是刚上大学她妈妈就去世了,乔氏总裁公开发讣告,弄得挺感人的。结果还没到两年,他爸就娶了个新的。”
“啧,男人真的好假啊。”
“这还不算完,她后妈生了个儿子,据说以后乔氏的家产全都会给那个儿子,她已经被赶出家门,住单位宿舍了。”
“这么惨?”
“天呐,我记得那会儿她出了名的娇纵,家里有钱,什么都用最好的,上学都是豪车接送。”
“那她跟梁稷肯定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吧,梁家可就梁稷一个儿子,等着继承皇位呢。”
“所以说人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咯,现在有了弟弟,她在她爸眼里还算个啥?别说大小姐了,连我们这种普通人都不如。”
“也挺可怜的。”
陈嘉遇坐在阴影中,微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脸上神色,只是手里屏幕熄灭了,很久都没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