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一只统》晴空之下

3、第一桶金计划

　　集市不大，748一上午就走完了。

　　县里还有个小码头，挨着官河，直通海州，有不少渔船在此停靠。

　　不过虽然有船，但集市上却没有卖海味的商铺。

　　这可不是丰岳人不喜欢海鲜，而是渔船捕了鱼获在海州城就卖掉了。海州城是繁华的商港，南来北往的货船云集，给的价格也高，等船回到丰岳县，剩的都是人家看不上的边角料。

　　“你这是啥？卖吗？”

　　748问一户船家，他正从船里搬了几篓肉色的活物，胡乱堆在一起，还在不停地扭曲蠕动，看着有点吓人。

　　“卖，卖！”

　　船家见有人问价，忙不迭应声。

　　“这叫海肠子，煮一煮能当肉吃，味道可好了！小郎要是想要，这一篓我算你20文钱，如何？”

　　20文钱，着实太贵了。

　　748扒拉了一下心里的小算盘。

　　刚刚在粮铺它问了米价，粳米一斗11文，菽5文。海肠虽说营养价值不错，但那都是后世的研究，在开元年间大唐的有钱人可不吃这玩意，只有吃不起肉的贫民或者船家才把它端上饭桌。

　　“7文一篓，你这些我全要了，如何？”

　　748问船家。

　　船家大喜。

　　7文一篓还包圆，那有什么不行的？！

　　反正海肠子是白来的，这玩意每次刮风后在滩上随便捡，根本不费任何力气。他船上这点还是他家三丫四丫拎着篓子捡的呢，一个时辰就捡了这么多，能换40文钱正经是赚了！

　　他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还送了748一些不要钱的海菜海带。

　　748在集市上雇了一辆驴车，又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瓦缸和石板，加上之前买下的6篓活海肠，连人带货一并往桥东村走。

　　路过村口河边的时候，正赶上村里的妇人洗完衣服收工。748很有礼貌地跟各位婆姨婶娘们打招呼，乖巧的模样着实招中年妇女们的欢迎。

　　不过再看那满满当当一驴车的货，大家就又开始撇嘴。

　　这不还是那个不着调薛三儿嘛！你瞅瞅他买的都是些啥？谁家能用到那么多大瓦缸！？他要跟瓦缸过日子？

　　还有那一篓子一篓子的海肠子，这玩意要是不及时吃就会臭掉！当家就这样挥霍，有多少金山也得给祸害没了！

　　婶子们一边走一边摇头，人人脸上都是不赞成的神色。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748的心情。回到家它先把所有的瓦缸搬到后院，然后又把六篓海肠提到厨房。

　　就干了这点活儿，薛大壮的身体就受不住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连歇了好几回才把海肠收拾干净。

　　这不行。

　　748一边搭灶台一边摇头。

　　就这体能能干啥？以后要是有啥消耗性任务，薛大壮这破身体根本扛不住啊。

　　不行，得锻炼。

　　默默拟了一份健身计划，748架上石板，开始烤制这些海肠。

　　是的，它选定的第一桶金，就是土法味精。

　　味精是最容易做的鲜味剂，常见有水解法和发酵法两种，其中水解法需要以小麦为原料，约40斗小麦能产出一斗味精，小麦在粮铺一斗要15文钱，造价不可谓不惊人。

　　发酵法当时节省成本，只要在淀粉溶液中加入能产生谷氨酸的菌群就可以了，再用碱中和生成谷氨酸钠。不过筛选菌群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748要在明年之前筹足500石粮食，可是等不了那么久。

　　刚好今天在码头遇上了卖海肠的，海肠粉中含有天然谷氨酸钠，只要把这些海肠烤干后磨成细腻的粉末，能给菜肴增加鲜美风味的秘诀就到手了！

　　748对自己选择的路线十分有信心，因为它今天在丰岳县考察了大半日，发现本地人都喜好鲜食，海物海味尤受追捧。

　　但是游离在海产品中的谷氨酸钠毕竟太过分散，调味料又过于单一，是以目前丰岳县的餐饮市场全靠食材本身的质量过硬。如果能在菜肴中加入更多的调味料，那将是颠覆性的巨大变革。

　　748小心地调整着火候，确保每一根海肠都能均匀受热，迅速烘干。

　　熄火冷却的间歇，它又去把船家赠送的海带洗净晾干，切成细丝放在还有余温的石板上一道烘烤。

　　海带提鲜的效果比不了海肠，而且目标太过明显，厨子看一眼就知道什么来头，所以这些海带粉末它不会外售。

　　不过今天买回来的几口大瓦缸倒是可以利用起来，先制作一批普通酱油。

　　丰岳县产黄豆，但黄豆吃多了胀气，价格也最便宜，3文钱就能买上一斗。

　　748的计划是开个调料作坊，以黄豆为原料进行加工，豆油酱油都是不错的选择。这么做的好处是平时能卖油赚钱，等到了剧情点它可以把原料储备当成粮食直接捐出去。它一个开调料作坊的，每天都要用到黄豆，大量买进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这才是第一个剧情点，它要代理薛大壮的身份在开元年间至少生活10年，保持人设不崩塌是很重要的！

　　于是这天下午，748化身成为勤奋小蜜蜂，不停歇地在后院与灶台之间忙碌。

　　忙到连薛二郎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冷不防看到一张黑膛娃娃脸，748还被吓了一大跳。

　　“你谁……哦，是大奎哥？”

　　电光火石之间，748在人物表里翻到了薛二郎的头像，险险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

　　它不是真正的薛大壮，就算签订了委托授权书，但这玩意属于万界系统规则的灰色地带，虽然没被明令禁止，但也的确是钻了时空法则的空子。

　　这就导致一个很麻烦的结果，那就是748不能被本时空的土著质疑身份，它的一举一动必须符合其他人对于薛大壮“人设”的理解。

　　就比如薛大奎是薛大壮的亲戚，薛老爷子带着全家避难来乡下，大奎和大壮从小一起长大，748必须不能认不出他的二堂兄。

　　不过若是因为光线或者环境的影响的误认，这是符合本时空自然规律的，不会被时空法则惩罚。

　　而一但被判定为出现不合常理，748李代桃僵的举动就会被发现。就算有薛大壮的委托书也没用，系统会根据损害程度对748进行惩罚。

　　所以保护自己不出戏，是很重要的！

　　“哥你来了？找我啥事？”

　　“啥事？”

　　大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抹了把脸。

　　“你今天在河边说要去当道士，你嫂子让我来问问是咋个事。还有，你那块地就那么放着吗？一年了，撂都撂荒了，你要是不想种就赁出去，现在的行价是三成租，交租庸调还是够的。”

　　薛家这一支传到他们这代，和普通的村户也没什么区别了，最多就是家底厚点、没拉饥荒。但他们家没有官身，田里的收成要分一部分给朝廷交粮。去年薛大壮不种地，交粮的时候直接用银钱抵扣。再厚的家底也顶不住这么祸害，薛大奎以前跟堂弟一起不着调，娶了媳妇后被治的服服帖帖，现在也知道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赁出去吗？倒也不是不行。

　　748开始摸下巴。

　　未来一年它肯定是没时间种地的，它要忙着筛选谷氨酸菌群和酿造酱油，这些都是很费功夫的事儿。

　　而且最重要的，今天从市集回来之后，薛大壮的“积蓄”彻底告罄。虽然之前也不多，但748今天的大采购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现在根本没钱卖麦种了！

　　嗯，你问之前收成的留种？去年一年薛大壮没种地，前年的麦种都被他烙饼当饭吃啦！

　　没钱加上没时间，748迅速决定把家里的地租出去，尽可能减少生活成本。

　　这事儿被他委托给了薛大奎，薛大奎一口答应，然后又一脸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真要去做道士云游。

　　“当然不是。”

　　748一脸正气。

　　“做道士那么辛苦，每天打坐还要敲木鱼？我有那力气不如种地去了。”

　　这倒也是。

　　薛大奎不停点头。

　　他这个堂弟一直是个惫懒货，平时能躺着绝不坐着，打醮坐禅这种苦功他绝对不会干的。

　　“那你买这些瓦缸作甚？”

　　大奎指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一排。

　　“便是腌菜也用不了这许多吧？难不成你准备卖腌菜？”

　　“是准备做点小生意。”

　　748在草垛上摊平，翘起二郎腿。

　　这个经典动作是它从薛大壮本尊身上学来的。当初一人一统斗气重启，死了两回薛大壮就没了力气，干脆躺在地上跟它叫嚣。

　　此刻它用薛大壮最经典的姿势，两眼望天翘起二郎腿，语气中充满了“壮式”自信和矫情：

　　“哥啊，咱家祖上可是住光福坊的，要不是造化弄人，你我兄弟靠门荫靠干谒也不是不行，哪至于呆在这穷乡僻壤种地！？”

　　“大丈夫在世，理应闯荡出一番事业。弟弟我不是读书的材料，骑马打仗也不在行。最近琢磨了许久，觉得行商不失为一条体面的路，至少不用为点银钱犯愁。”

　　“我准备先做点小生意，卖点酱料之类的，这些东西天天都要用，只要做好了就不愁没销路。”

　　“哥你看我这些瓦缸，都是用来下酱的，明天我再去集市拉一车菽回来，半年回本，一年暴富，明年的这个时候哥你再看我，我就不是现在这鸟样啦！”

　　“哥，你要不要入伙一起发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