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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败涂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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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曦看过去,对上季映雪得那双眼睛,想起昨夜用怪异剑招的刺客。
他第一反应把拉在手里的手臂往后一扯,傅田文就被甩去他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他肃张脸,朝季映雪厉声道。
“呵,你认识我?”季映雪撩眸看向他背后的手,以及那角身体挡住的衣袍,眯起眸,像季扶邪对敌时般人畜无害地笑了。
沈晨曦心下警惕,捏紧手里抓着的手臂:“昨夜昌王府里……那人是你。”
【这眼神,可太像了,带着浓郁的杀气。难道昨夜傅田文进城找大夫是为这人找?】
“沈晨曦,你发什么疯?”傅田文拉了他,挣了又挣,才让沈晨曦松开手。
他一下站在季映雪的面前,朝不可置信的沈晨曦道,“他是个乞丐,我救回来的人,昨夜还帮我照顾申先生,被推撞倒屏风。破屏风现在就在那摆着呢。
一整晚,他都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直接绷紧沈晨曦全身的肌肉,尤其季映雪一把将傅田文带到身后再凝眸直视的挑衅目光。
沈晨曦的脑袋里被一股股热血冲撞,额角绷出青筋。
不同于傅田文在他的背后会挣扎,在这身份不明的人身后竟然静静地站着不动……一股无法言喻的哀痛席卷沈晨曦的内心。
一种还没出战、还未动手,却已经一败涂地的感觉压倒他。
“傅田文,你和他……”
傅田文不敢说什么吓到阿雪,也怕激怒此时的沈晨曦。他只是道:“我和他没什么,他以前帮助过我,现在他有困难,我就要帮他。”
这句话大大缓解沈晨曦内心的痛苦。
他深目一闪,掀动鼻翼,克制道:“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但他身份不明,留在你身边太危险。”
季映雪刚要说什么……察觉背后的人动了动,那交握的手被傅田文拽紧,就没再出声。
沈晨曦瞧的眼睛发热,心口生疼。
他正要说什么……张景从外跑进来,高喊着:“沈哥沈哥……”
沈晨曦怒目在那两人的面上,朝窜进来的张景凶巴巴道:“喊什么,你慌什么?”
张景喘粗气,急声道:“沈哥,不好了。芳芷不见了。”
沈晨曦愣了下,利眸瞪去:“她不是在水师大营操练吗?”
傅田文也从季映雪身后出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张景斜睨傅田文,朝沈晨曦道:“昨日水师营外来一个人,自称是沈哥的师父,守卫通报芳芷。她同那男人见面后就一直不太对劲。
晚间,芳芷还同大伙一起吃饭,今早就不见人。
我寻好久,一直到今天傍晚都不见她回来,想着实在不行,就赶回城里来问你,路上遇见的熟人都说没见过她。”
傅田文比沈晨曦还急切道:“这么说她已经失踪一天两夜?”
沈晨曦却若有所思,稍许按下紧张的心思。
他见傅田文比自己这个亲哥还紧张,心间温暖,朝张景问道:“那男人可是叫沈刚?一口北方腔。”
“叫什么,我不清楚,但确实说的江北口音。”张景点头道,“我瞧她见过那人后神神叨叨,好似有心事。次日早上就不见人,估计她是昨夜晚间避开守卫出营。”
沈晨曦确定带走沈芳芷得是沈刚。
他已听说海辰道府那边来一位北边过来的小郡侯,但具体情况还不够了解。他把手里的软膏递给傅田文,见他不接,心下微冷,放在一旁的石桌,背身离去之际又怒瞪向季映雪,眼中的危险写得明明白白。
他口上道:“张景,同我去找芳芷。”
张景气都没喘匀就跟上他的脚步。
季映雪嗤得一声笑,【沈晨曦比起沈将离可差远了。】
他垂敛眸光,寻思沈刚的人阻止沈司颜和沈向北接近沈家兄妹,这会应该已经找上沈芳芷。沈芙雎这位私逃在外的皇后又会做什么呢?
他看向面有担忧的傅田文,扯唇角道:“心疼了?我可是听说你入城那日,满城皆知你是沈晨曦招回来的男妻。”
傅田文心下轻颤,转过身道:“阿雪误会了。我是担心芳芷那个女孩。”
“你还喜欢人家妹妹啊?你可真是个多情种。幸好,我不喜欢你。”季映雪说完,挺直背,进屋又关上门。
傅田文尴尬地咬唇,听那句“我不喜欢你”,动起心思。
不过,今日眼下的事还亟待解决,不能跟去寻芳芷……若是真如张景所说是沈刚带走沈芳芷。那按芳芷的说法,沈刚是她的师父,应该不会害她。
他没去管桌上的软膏瓷瓶,先去寻申尺素。
杜九斤从堂屋转角出现,在傅田文的身后道:“阿文,芳芷没事吧?刚才,我可全看到了。”
傅田文一愣,尴尬道:“九娘,你怎么不问沈晨曦?”
“哎,我现在要避嫌。不过,沈晨曦说那沈刚,我倒是知道一点。芳芷福大命大,应该无事。呵……我算是看出来。你一直对沈晨曦若即若离,原来他不是你那道菜。
你喜欢你房里那位?”杜九斤跟进二楼的雅间,瞧见裹被子的申尺素,“啊”得叫一声后背过身,夺门而去。
傅田文拍在额头,忘记吩咐张澈拿套衣服给老先生。
张澈已经捧衣服走来:“掌柜,我刚去找衣服……九娘不会……”
“她想起楼下还有事,下楼了。”傅田文斩钉截铁道,以眼神示意张澈不可再说,又朝无精打采的老先生道,“申先生,你宿醉,不多躺一会?”
申尺素如只缩脖子的鹌鹑般,摇头接过张澈递来的衣服,在他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边道:“傅掌柜,我想明白了。
你布置这么大的场面,就是想我告老还乡,让位于你。好,我答应你了。今日,我就离开南旋,躲回乡下去。”
傅田文听他连称呼都变,怔了下。
原以为这件事会很困难,不想申尺素当真能想明白。
他朝张澈颔首令他离开,再向申尺素躬身道:“先生大义,还乡乐道,傅田文为江南百姓感谢先生。”
申尺素皮肉抽动,既笑不出来,也哭不出。
他尴尬道:“我怕再留在江南,活不到见那女人死得一天。傅掌柜,我跟你说,你要同那‘女人’斗,呵呵……呵呵……”
他发出几声奇怪的笑声,绕过不明所以的傅田文,揉着太阳穴,直接下楼。
张澈已经备好早膳,申尺素路过前堂时停留一下。
鉴于张澈的邀请及自身贪享的脾性,老先生还是坐下来用早膳。
傅田文坐去他的对面,拱手道:“昨夜,傅某得罪先生,照顾不周,请海涵。”他不知道季映雪的举动,但是昨夜慢待是事实,因此而道歉。
申尺素觉得昨夜……可真是分分钟要命。
“傅掌柜做事,谋定后而动,我算是领教。你且说说,这道菜又是什么意思?”
【至于天师,呵呵……哈哈……笑话。俗世中人,为名利二字,什么做不出来呀。】
在南旋的早膳食谱上,确实少见脆炸的菜。
傅田文轻声道:“阳关三叠,寓意关门重重,不阻离去之心。同样,我盼先生一路顺风。”
申尺素看向这道色泽金黄的三层鸡塔,沉思间夹起一块入口,外酥脆、内咸香,咀嚼后唇齿留香。
他品味良久……在人生飘摇、战死不知何处,后半生有酒有肉还能保一世清誉间挣扎一会。
原本,他早就豁出性命,管什么清誉、生死……但他瞥见抱胸站在廊道口的青衣少年,那张“女人脸”露出的邪恶笑容,心下一抖,坚定道:“我走。”
傅田文顺他的目光瞧去,什么都没看见。
他听后,再次举茶代酒:“敬先生大义。”
申尺素呵呵一笑,一饮而尽。
他走了,往东门坐马车直接走,没有入城。他拿上傅田文和杜九斤一起凑出来的银两,载着满车的美酒离去。
杜九斤看向官道上深深的轮印,颇有些感慨地道:“他不会把酒喝完,再回来吧?”
傅田文轻笑道:“谁知道呢。”
此时,后院杏林里的季映雪也在同下属道:“你去警告老匹夫一番,申尺素要是敢回来,当场杀了他。”
他见下属应诺,又问起刚得到的消息,“沈刚的人果真杀了沈向北?沈司颜逃走在外?”
下属点头,季映雪嗤了一声,继续道,“你们盯点沈晨曦,沈司颜应该会去找他。沈氏人窝里斗,倒是好瞧得紧。
她沈芙雎到底要做什么呢?”
下属瞧着自言自语的小郡王,见他挥手,奉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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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曦虽同张景离开杏林,但对沈芳芷的事并不太担忧。他觉得沈刚应该是来找自己,而沈芳芷的脾气一旦起来就是去寻沈刚问江北沈氏的情况。
他现在更恼得是傅田文身边有了另一个人……他没有勇气去比较试探在傅田文心里的地位,但是可以让傅田文离开那人。
进城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在张景诧异的目光下,先去找昌王。
沈晨曦当昌王和凌天宝的面,直接把当初招满三万水师的主意,筹集粮草时不被李多年的人押去、直运辽海县的功劳都归功给傅田文。
昌王一听傅田文如此才智出众,岂会不想招揽。
当日他听过申尺素的谏言就已经有招揽这位天师的想法,如今连沈晨曦都这么赞誉他,更有求才若渴的心思。
他着人下帖去请傅田文。
沈晨曦见此事办成,这才令张景、段长青等人去寻沈芳芷,而他独自向以往同沈刚约定过的地方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