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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情侣的小把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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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萤在数次失败中认清了事实。
那就是——她跟手冢谈恋爱,一点都不稀奇!
非常的普通!
大家都不把它当一回事!
一点都不关注它!
无论是同学,朋友,家人,甚至死对头,都是千篇一律的——“哦。”
就菊丸英二还敷衍地‘哇’了一下。
她将洋洋洒洒的一万字自我举报信撕得粉碎,悲伤地一把往上抛。
然后遭到了副部长的一顿打。
“想死吗?制造这么多垃圾!”
“哦。”
夏若萤失魂落魄拿出扫把,可怜兮兮地扫地。
副部长弥永麻衣又有点愧疚,“算了,还是我来吧。”
夏若萤把扫把递给她,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叠黑白漫画图,沉默地给它们上色。
副部长弥永麻衣,“……”
真不知道是她在自虐,还是顺带虐别人。
正当弥永麻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时,夏若萤却阴恻恻勾起嘴角:“我想到了怎么博得大家的关注了。”
弥永麻衣挑挑眉,总觉得不是好事:“嗯哼?”
夏若萤慢慢抬眸,坚定又深沉:“我要告诉大家我跟他分手了!”
“……所以你宁愿被手冢捏死,也要博取关注?”
方案再一次被推翻,夏若萤一蹶不振,低沉地继续给漫画上色。
可上着上着,便哭了出来。
弥永麻衣大惊失色:“别……别哭啊。”
夏若萤哭得更加大声了:“我的漫画明天要交稿了!”
“……”
弥永麻衣认栽:“行了,我帮你就是。”
*
夏若宅
夏若萤房间里赶工。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
夏若萤并未没回头,只道:“进来。”
大概又是奶奶来送水果。
的确也是送水果,但不是夏若奶奶,是手冢国光。
察觉到人影立在身边,夏若萤习惯性侧头张开嘴,目光却仍然停留在漫画上。
手冢国光没说话,直接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递她嘴边。
夏若萤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便疑惑地抬眸望去。
待少年清隽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她才愣愣地眨眼:“怎么上来了?”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学习德语。
今天傍晚两人虽是一起放学回家,但基本没什么交流。因为同路的还有美术社副部,她们一直在讨论漫画的事。
夏若萤匆匆吃过晚餐就上楼忙,也没去找手冢国光散步消食。
想起她一天在学校闹的动静,手冢国光有些忍俊不禁:“心情好点了吗?”
一提到那事,原本被工作填满大脑的夏若萤瞬间愤愤。
她咔嚓咬掉半边苹果,将双脚盘在柔软的椅子上,怒道:“没有,我依旧很生气!那群家伙真是,一个两个,一点都不把我们谈恋爱放在眼里!”
这种要求着实霸道又蛮不讲理。
但手冢国光镜片下的眸子却隐隐含笑,他将她鬓间散落的一缕发勾至耳后,还顺着她的话安慰解释道:“我们之间本就顺理成章。”
姿态无端亲昵。
夏若萤睫毛颤了颤,神情似懂非懂。然而在这样甜蜜到氛围中,夏若萤却忽然想到手冢国光被无数少女递过情书,顿时便有点酸溜溜找茬:“哼!我哪知道,那么多喜欢你的女生,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啊。”
好端端的气氛猝不及防被酸味冲刷,手冢国光眸光瞬息万变,他盯着她,缓缓将她咬剩的半颗苹果塞嘴里。
“……”
那眼神……哪像是吃苹果。
夏若萤脸颊窜红,突然羞赧了起来。都不知是该害羞他吃了她咬过的苹果,还是害羞仿佛把苹果当她咬的眼神。
可还没等全身的血液涌到头顶,又听他一本正经道:“苹果不酸。”
不酸?
无端端评价苹果做什么?
难道……他在内涵她吃醋?
夏若萤有点不服气了:“切,也有很多男生给我情书,我其实也不一定要跟你……”
话未说完,就被一只骨节如玉的手捏住了脸:“言失必究,注意分寸。”
夏若萤被捏得嘟起了嘴,她可怜巴巴瞪他,摆明了要他先示弱:“那我问你,苹果到底酸不酸?”
手冢国光挑了挑眉,定定望着她好似有波光晃动的眼眸。
见手冢国光无动于衷,夏若萤更用力瞪他。
手冢国光心中莫名愉悦,但却知道他若再不作出反应,她的委屈就要变成怒火了。
果然,也不过是迟疑两秒的时间,夏若萤就恼羞成怒,放了气人的狠话:“哼!管你酸不酸,反正我待会就把别人送我的情书翻……”
手冢国光目光幽幽,清冽干净的气息携着压迫感一同凑近:“都处理掉。”
咫尺的距离,两唇堪堪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夏若萤红着脸闪躲,又为了缓解一下害羞的不自然,条件反射便反驳:“我不……嗷!”
然后,她就被咬了。
这下有点疼,夏若萤眼泪都要出来了。汪汪地在眸眶里欲滴未滴,这模样看着倒比嘴硬时可爱。
手冢国光动作放轻,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轻轻啄吻,一下一下地。
夏若萤耳尖发红,半推半就被哄好。逐渐地、又在那样青涩而缠绵的亲吻中品出了甜与趣,便也学着他,啄他、轻咬他。
手冢国光低笑,把她搂紧,两人气息混为了一团。
然而,正当难舍难分之际,夏若萤却猛地推开他。
手冢国光一脸懵,眸光里残留着迷离的情欲。
夏若萤氤氲的水雾不知是被亲的,还是悲伤:“你……你先回去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招待你。漫画要是明天还不交稿,就要被扣钱了,我今天要熬夜赶稿。”
手冢国光微黑的神情依稀夹带了点欲求不满:“……”
可当他扫过桌面上厚厚一叠的漫画稿,终是无奈地揉着眉心,拖来另一张椅子坐她身边:“我帮你。”
“不要。”夏若萤想都不想就拒绝,理由是:“要是你涂不好,我还要返工呢,太麻烦了。”
手冢国光:“……”
稀奇,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声音清和却毫无商量余地:“你教。”
夏若萤不是不想教,而是不太想耽误他的时间,这么忙下去,谁知道要弄多晚:“我教不好。”
既然如此。
手冢国光没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拿起彩铅笔便作势要往空白的地方上色。
夏若萤眼球一缩,惊恐抓住他的手:“你干嘛?!手下留情!这里不能涂这个颜色!”
手冢国光淡淡定:“涂什么颜色?”
夏若萤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态度坚决,认命地挑出一支颜色给他,指着一块区域道:“我的画风还算明朗简洁,所以上色的界限也比较清楚。你先按区域帮我涂底色,然后我再精修层次感。”
说完担心他不懂,又握住他手,带着他在草稿纸上练习。
她的手比他小很多,将将只能覆住一半,但并不影响她日积月累下来的手感和功底:“就用这个力度上色,不要太浓也不要太淡。”
手冢国光的目光从小手包大手,落向她认真专注的面容。
他不经意间俯身,便将她小小的人揽在怀里。
他学着她教的方式在草稿纸上演示,声音低沉又磁性请教她:“是这样吗?夏若老师。”
夏若老师……
谁准他这么喊!
喊得比直接调戏她还过分!
夏若萤耳尖红得冒烟,颤抖着声音骂他:“你要是再扰乱课堂秩序,我就把你轰出去!”
手冢国光望着她绯红欲滴的细嫩耳朵,喉骨无声滚动。三秒后,他推了推眼镜,把目光沉稳投向漫画。
三个小时后——
晚上十点整。
夏若萤累瘫了,她趴在书桌上,侧眸望着替她整理漫画的手冢国光,心中不断冒出甜滋滋的满足感。
她轻轻喊他:“喂,我有话跟你说。”
手冢国光垂眸看她。
她神情疲倦,姿态慵懒,可眼眸却水润含光。
手冢国光停下手中的动作,清冷的声音染上了温暖的味道:“说什么?”
夏若萤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着娇:“你凑过来一点嘛。”
手冢国光将漫画整齐放置一旁,缓缓凑身近去:“嗯?”
夏若萤懒洋洋地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跟着抵上他的肩头,玩似的蹭啊蹭。
手冢国光也没催促她,只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揽,让她的姿势舒服一些。
今天晚上的她,倒有点不寻常的粘人。
夏若萤仿佛玩不够,从肩膀滚到脖颈,又在肩窝处流连忘返。但没过多久,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伏在他肩头哈哈大笑。
手冢国光对这点有些无奈,某些时候,他很难跟上她的脑回路。
但,跟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觉得有趣的笑点,多半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
手冢国光尚在腹诽,夏若萤却已抹着笑出的眼泪解释道:“我几岁时,每当我哭闹不宁,爸爸就是这么抱着我哄的。没想到我长大之后,又在你这找到了儿时的感觉。”
翻译过来——你像我爸。
手冢国光脸色微黑,身上的冷气不受控释放。
夏若萤夸张地抖了抖,也不知是冷,还是在越发肆意的笑。
但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怕他了。
不过她这么欠揍的人能活蹦乱跳长大,没两把刷子也说不过去。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夏若萤很快诚意满满地道歉:“别生气,我错了嘛~我爸才没你这么好,没你帅,没你好看,也……”
她鼻尖蹭他肩窝,嗅着少年身上令人着迷的清冽气息,咕哝道:“没你这么好闻。”
手冢国光眼神幽深,心头某处猛地窜一团火。
他一手掌住她的脑袋,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
这么一看,依稀看出了点不对劲。
她应该是困得精神失常了。虽眼角眉梢都缀着笑,可目光却有些涣散与迷离。
他无奈将暗火下压,声音放轻:“困不困?”
夏若萤摇了摇头,脑袋却懒洋洋地往后仰,仿佛笃定他的手会托住:“我才不困,还要跟你说话。”
手冢国光怕她没轻没重,便又把人往怀里拉:“想说什么?”
夏若萤却没说话,还玩起了他衣领,立起来又放下去。
来来回回,玩得不亦乐乎。
手冢国光:“……”
别说她方才有不恰当的联想。
此时此刻,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哄一个想睡却强撑着精力玩耍的女儿。
手冢国光不打算让这样荒唐的氛围持续。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夏若萤一惊:“你……你干嘛?”
手冢国光没说话,直接将她放床上:“睡觉。”
夏若萤不爽瞥他,要爬起来:“我说了不困。”
手冢国光把她摁回去。
夏若萤挣不开,气幽幽地瞪他。
手冢国光坐在床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两人四目对视十余秒,夏若萤神情慢慢软化,可她眼底还残留着一种不知名的坚持:“你过来,我有话说。”
手冢国光:“……”
他无声叹息,决定再纵容她一回。
他侧耳倾近,“到底想说什么?”
夏若萤长睫颤动,耳尖染红。
她抿紧唇瓣,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几秒后,她屏着呼吸凑近他,说:“国光,我好喜欢你。”
手冢国光一愣。
下一刻,清冷容颜漫上薄红,心湖澎湃地泛开一圈一圈的激荡。
这是情话,也是她的告白。
真奇怪,明明他们早已确定了彼此心意,也郑重契约未来。可这简单的一句喜欢,却依旧近乎汹涌地将他吞没。
她从未直接叫过他的名字。
以前勉强也算喊过,但国光后面都是连着哥哥,国光哥哥,喊得不情不愿又咬牙切齿。
他知道,她从来不服气这样喊他。这不过是在大人面前,装作乖乖女的称呼罢了。
私底下,她要么以‘呐、喂’代称,要么喊他手冢。
她对名字唤法很讲究,一个称呼是一种关系的转变。
他不喜她唤得生疏,却又无奈于她在此事上的固执与坚持。
手冢国光的心情久久难平,而说了情话的夏若萤状态更离奇。
她在说完那句话后,便掀开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裹紧。
闷闷发颤的声音在被子底下很硬梆梆响起:“你不许看我!也不许跟我说话!今天的聊天就此结束!晚安!再见!拜拜!”
她真是尴尬死了。
夏若萤不想叫他国光。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最亲最亲的人才会亲昵地唤名字。
她跟手冢国光是很好,可如果直呼其名……总觉羞耻难堪,仿佛会被人窥见连自己也不愿坦荡剖开的少女心事。
她是个怂包。如若他不主动挑明关系,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直面深埋心底的、属于男女之间的喜欢。
而对她来说,名称的转变是比说出‘喜欢’二字,更需要勇气,也更具有仪式感。
所以,在彼此明确关系后,她需要通过这种自我认定的仪式,完完整整地给他一个身份。
一个他已属于她的身份。
但,这羞耻程度着实超乎想象……她还是不太习惯用这般认真、又完全敞开心怀的方式对他表达情意。
手冢国光看着她再被子底下全身扭动:“……”
忽然,他连着被子将她抱住,暖色的灯光融着温柔,在他眼底缀上了熠熠闪闪,宛如星河般绚烂的华光。
他并未说话惊扰她,只是隔着夏季的薄被寻到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
像风、也像羽毛,拂得她心里又痒又宁静。
夏若萤渐渐平静了下来。心想:罢了,看在他帮她画漫画赚钱的份上,她也想开点吧。
思绪一畅通,紧绷的弦放松,困觉亦如潮水袭来。
感受着她均匀细绵的呼吸,手冢国光掀开薄被,将她轻放床榻。随即又替她掖好被子,调高空调,关掉屋灯。
待检查好一切后,才悄然掩门离去。
窗外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晚安,愿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