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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咔嚓”一声脆响,将拍桌的声响掩盖,众人还在惊愕之中,直到酒杯中的水流淌落地,“嘀嗒”声充斥在房间内,钉在桌上的箭还是晃荡,发出紧绷的声响,李准才回过神来,犹如劫后余生一般。

      张侍郎怒呵,“方今肴,你大胆!”

      屋中窜出无数侍卫,五六把刀架在他的面前,他缓缓将弓放下,垂眸收敛眼中激烈的情绪。

      李准怒吼:“给本官剁了他的手!”

      “谁敢?”

      一声冷呵,众人循声看去,皆起身行礼,“参见长宥王殿下。”

      应衍走到李准面前,只轻嗤了一声,李准就忙跪下,慌张不已。

      他转身坐下,将桌上箭拔出,用箭把酒杯扫落,叮当脆响,酒气弥散,众人皆跪,胆战心惊。

      李允禾立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方今肴,眼中满是不解,即便身份悬殊,他不想相认,但他们无冤无仇,方今肴几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哟,有酒有曲子还有美人,李大人好兴致啊。”

      李准浑身发颤,支吾的说话,应衍没兴致听,“呵”一声,他忙住嘴,“殿下驾临,怎无人通报?”

      应衍冷声反问,“淮王准本王自由进出淮王府,怎么,淮王府何时成了你当家?”

      “微臣不敢!”李准低下头,恨不得要磕上几个。

      应衍抬头瞥了一眼方今肴,侍卫仍没撤刀,他也不着急帮他,转头看了一眼李允禾,回头一一的叫过在场的大人,最后目光落在张侍郎身上,“张侍郎,听说你也写的一笔好字?”

      张侍郎颤颤巍巍的回话,“臣拙笔,不敢脏了殿下的眼。”

      “啧。”应衍摇了摇头,一脸嫌弃,“那你就敢脏了淮王的眼?”

      张侍郎一惊,头贴着地面不敢回话。

      “李允禾是本王的入幕之宾,听说淮王看得上他的笔墨请他到府上做客,我放了人却不见人回去,我若是不来,怕是不知道你们如此会苛责,连座也没有一个,在那院子里吹着冷风。”

      他把玩着箭矢,冷冷淡淡的说着,明晃晃的给李允禾撑腰,语气不带一点威压,但他的出现就是最大的威压。

      李准没想到他会出现,更没想到他如此看重李允禾,不惜进淮王府也要为其撑腰,听着桩桩件件数落,怆惶无措,不知道从何辩解。

      应衍捏着箭再问,“适才见方公子手中拿箭指着本王?何意?”

      “殿下!”李准惊恐,回头看方今肴,当机立断,“方公子误会了李公子行窃,非说要为王爷立功,臣不知殿下在院中,否则拼了性命也要阻拦。”

      刺杀亲王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更何况长宥王可是陛下和摄政王心尖上的人,他这是要将方今肴拉下水。

      “是嘛。”应衍饶有兴致的看向方今肴,等他开口。

      方今肴被几把刀剑架着,他不舒服的推了推最近的剑,离远了几寸,面无表情的歪了歪脑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李大人说李允禾是贼,让我替他射杀,可将我引荐王爷。”

      他倒是不留一点余地,话说的简单明了。

      闻言,李准回头,张侍郎高声喊道,“胡言乱语!绝无此事!”他跪上前几步,指着方今肴怒骂,“这厮道德败坏,满嘴浑话,见行凶不成反咬一口,我等可为李大人作证,他句句属实,还请殿下即刻将此子正法。”

      “哦~”应衍故意拉长了尾音,一眼不看跳梁小丑一般的张侍郎,静静地看着方今肴。

      一屋子都是李准的人,他倒要看看方今肴怎么脱困,怎么救自己。

      白梧想说话,方今肴抬手拦了一拦,自己往架着的刀前伸了伸脖子,“那就正法吧。”

      众人:“……”

      他简直是个疯子,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做要挟,李准焦躁不安,本想一箭双雕,为王爷解决了李允禾这个目的不纯的草芥,还能拿捏住方今肴,没想到事情越发混乱。

      方今肴死不足惜,但不能死的如此莫名其妙。

      他若此时死在淮王府,必然会引起非议。淮王定然不会问罪长宥王,攒局的是他,主事的是他,陛下和太后不会放过可乘之机,届时为堵悠悠之口,他必死无疑。

      “殿下。”李准咬了咬牙,眼中满是愤懑,垂着头说道,“都是一场误会。”

      应衍嗤笑,“这就成了误会?”

      李准:“下人来报李公子窃取了府中机密,臣听说方公子与李公子旧相识,婉言请他劝诫李公子,未曾想他误解了臣的意思,幸而殿下赶到,及时阻止。”

      这就改了说词,将借刀杀人变成了误会,李准不愧是淮王的心腹,巧舌如簧,一张嘴毁过不是人的大好前程。

      闹剧闹久了就成了笑话,应衍手中的箭往桌上“嗒”的敲了一下,“各执一词,本王该信谁?”他看向李允禾,将问题抛给了他。

      李允禾得到指令,目光沉静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在方今肴身上停滞了片刻,随后看向了一直跪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阿狸,他抬脚走近,蹲下身子看她,“这位姑娘不似府中人?”

      李准额角青筋暴起,手撑着地微微发颤。

      阿狸抬头看他,双眸含泪,“奴叫阿狸,原是醉云楼的人,被李大人赎了身,现是李大人的人。”

      温温柔柔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应衍扬了扬嘴角,撑着脑袋看向方今肴,不错过他的一点神情。

      “明白了。”李允禾点了点头,继续问,“那姑娘适才在场,可否说说是何情况?”

      “奴……”

      阿狸犹豫。

      李允禾知道她担忧什么,向她承诺,“姑娘只管说实话,殿下为你做主。”

      “奴前些日子被方公子赎了,原以为身契也一并在方府,今日与景姑娘出门一道来了淮王府,这才知身契早在李大人处,大人要以奴挟方公子。”她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怯怯的抬头看李允禾。

      李允禾见她脸上青红的印子,眉头紧皱,取手帕递给她。

      张侍郎又要出头,应衍一记眼神杀了过去,他心里慌了便不敢动了,犹犹豫豫的看向李准,偏偏李大人比他还紧张,罪名一件又一件的罗列,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阿狸缓了缓,继续说道,“李大人说李公子背主逼方公子射杀他,若是不从,便杀了奴,方公子是为了奴才不得不听,还请殿下明鉴。”

      她说完了重重的磕了头,“砰砰砰”的声响格外清晰,李允禾忙抬手拦住了她,看她额头破了皮渗血,心里生了阵阵怒意。

      事已明了,那些架着刀剑的侍卫纷纷退下,放了方今肴自由,白梧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袖中的飞刀放回去。

      应衍抬了抬手,李允禾点头,将阿狸扶了起来让她坐下,阿狸惊惶不安不敢坐,被他轻轻拍了拍手臂安抚才敢坐下。

      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大人物在场还能得座,心中满是惶恐。

      “李大人,你也不必多说了。”应衍拂袖起身,箭搁在桌上,扇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虎口位置,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李准,“为官者不可赎烟花女,若本王没记错,你前些年还在朝堂上以此弹劾柳良平?怎么,李大人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在朝堂上的慷慨陈词了!”

      众人皆知长宥王对摄政王怨恨已久,李准是摄政王的心腹,他落了把柄,长宥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李念,为官者赎烟花女,觃律怎么罚?”

      “为官者赎烟花女官降三级,下乡县无召不得入京,纳烟花女革职查办,三代不得入仕。”李允禾清楚的说出律法,看着李准的眼神带着厌恶。

      李准知道摄政王不会出现救他,他现下只能自救,他猛地抬头,“殿下明鉴,臣未曾赎过烟花女,留下姑娘是因王妃与景姑娘说话,她不便在场。”

      方今肴冷笑,活动着脖子往前走,站到李准旁侧,冷声质问,“敢问李大人,阿狸姑娘身契为何在你手上?”

      “阿狸姑娘相好众多,臣下也有她的恩客,只是阴差阳错方公子带走了人,身契却在他手中,他怕事情闹得混乱,这才讲身契交由臣转交给方公子。”

      李准张嘴就是一通胡扯,说的理直气壮。

      “你……”

      “可以。”应衍截断了方今肴的话,将他的愤怒全都打断,他弯了弯腰,看着李准暴起的青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紧不慢的说话,“李大人的话本王信了。”

      扇子拍了拍李准的肩膀,不等李准松口气,他直起身看向张侍郎和阿狸,挑了挑眉,空口白话谁不会说,“适才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宋娘子,她走了趟空,说是要赎的姑娘被惊羽卫蛮狠的抢了去,管事将白纸黑字给了她看,她才作罢。”

      果然,李准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要他断尾自保。

      额头的汗珠滚落,他落了把柄理亏在前,只得忍耐着情绪,“臣定将此事查明。”

      应衍满意的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提醒,“张侍郎,本王记下了。”

      方今肴静静地看着他,越发看不懂长宥王想做什么了,来这么一遭若只为李允禾,他早该走了,却留着弯弯绕绕了一圈又一圈,替他解了围,救了阿狸,好似在替他做主。

      “继续喝,本王走了。”

      应衍目的达到,甩袖就走。李允禾看了一眼阿狸,无奈的跟着离去。

      人下了楼,地上跪着的大人们扶着椅子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抖着腿赶紧的坐下,张侍郎自己都没站稳就摇摇晃晃的忙着去扶李准。

      白梧到方今肴身边,碰了碰他胳膊,示意他赶紧离开。

      方今肴低声叫她先带阿狸走,白梧本想强行拉走他,奈何他已不是小孩了,力气比她大,她又不好大张旗鼓,只得任由他执拗,趁着大人都在哼哼唧唧,伸手拉着阿狸快速溜走。

      李准坐下,推开张侍郎的手,看着地上碎裂的酒杯,唉声叹气的大人们,揉着膝盖怨恨的盯着方今肴。

      方今肴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抬脚走近,张侍郎不知怎地,突然蹿了起来,“啪”一下给了他一巴掌,响声清脆,所有人都愣住了。

      院中的人听到声响顿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楼上,回头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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