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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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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来客栈不愧是镇子上最大的客栈,一锭金子也不愧是金子。
纪云一瞅着房间里的摆设,想起山上的草屋,不由得眼眶发酸。
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他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客官,”店小二跟在他身后,殷勤的对客栈大吹特吹,“别看我们店小,但是什么都有。就说这吃的,南方菜北方菜,只要您能说出来我们都能做出来。”
他“啪啪”的甩了甩肩膀上的布巾,“您今晚想吃什么?”
纪云一对吃什么不在乎,只在乎顿顿能不能吃饱。听小二这么说,稍微顿了下,回头去看站在窗边的苍迢。
“阿迢——”
“上/你们的招牌菜,”苍迢听不得纪云一拉长声音叫他名字,“有多少上多少。”
这才堵住纪云一的嘴。
苍迢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纪云一怎么这样爱吃,明明是不食五谷杂粮的神仙,偏偏爱这口腹之欲。
“好嘞,我现在就去后厨。”店小二喜滋滋退出去了,心想这两位真是人傻钱多,店里有多少招牌菜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对了客官,您二位要酒吗。”小二突然想到。
见窗边那人不说话,又看向高高束着头发,满眼笑的纪云一,“客官,咱们这儿的人都说,吃饭不饮酒,滋味都没有。”
“而且咱们店里的,是我们这儿的特色,保证好喝。”他嘿嘿笑着,“您喝吗。”
纪云一听到酒的时候,就感觉酒味儿都飘出来了。在天界的时候,他和老君三天一小喝,五天一大喝,是个真真实实的酒鬼。
他又看向苍迢,“阿迢,喝吗。”
苍迢当然知道纪云一喜欢喝,但他不喜欢喝,于是摇头,“不喝。”
“不喝吗?”纪云一脸上的笑顿住,“真的不喝?”
“嗯。”
纪云一又转向店小二,表情晦涩,“不要酒,我家小少爷身子不好,只怕和你们的酒有缘无分了。”
苍迢眉心跳的厉害,当着店小二的面又不好发作,等他退出去之后,咬牙切齿问纪云一,“你说谁身体不好?”
“自然是你,”纪云一摊手摊脚在椅子上坐下,笑嘻嘻看着苍迢,指了指右肩,“你不是中毒了吗。”
提到中毒,苍迢眼神暗下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窗框上,似乎要把它掰下来,“以后不许叫我小少爷。”
听纪云一悠悠哉哉拉长语调这样叫他,苍迢恨不得自废双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个死对头如此厚脸皮,比二郎神那只狗都要烦人。
“好啊,你喜欢听什么我就叫什么。”纪云一非常配合,谁让花钱的是大爷。
见他一一应下,苍迢心中的气才消了点。
很快,店小二送上来满满一大桌子菜。虽说没要酒,他还是拿了壶梅子酒上来。
“客官您喝这个,”店小二殷勤的给两人倒上,“这酒酸酸甜甜,根本算不上酒,我们这儿的三岁小孩都把他当甜水喝。”
纪云一从没喝过这种酒,闻着杯中的酒绵绵软软,又有若有若无的清列香气,微微抿一口,的确酸甜可口,很爽口。
“好酒。”他赞道。
“那您二位慢用,我就在外面侯着。”
等他退出去,纪云一把白瓷酒杯推到纪云一面前,“快尝尝。”
苍迢盯着杯中清澈见底的酒水,全无兴趣,“不喝。”
“那你可没口福了。”纪云一假意叹息,“明明是你花的银子,却什么都没尝到。”
苍迢搭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他飞升之前家中富可敌国,世间所有珍贵食材他都尝过,区区梅子酒,只有纪云一这个穷财神会当做宝贝。
他没理纪云一,随意夹了一筷子菜,就不再动手了。等着纪云一慢慢吃完。
纪云一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阿迢这人,对于食物的欲/望几乎没有,他都怀疑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自己,他根本不会吃那一口菜。
苍迢的所作所为也让他的猜测不再虚无缥缈,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人间的食物烟火气太重,吃多了未必是好事。
阿迢就是此种表现。
难不成阿迢是天界的人?纪云一边吃边想。默默算了算,的确是在他来之后,几百年不见的文官就登上门来了,还带着天帝的狗屁命令。
可是没听说天界哪位神仙名字里带“迢”字的,除了他的死对头苍迢。
纪云一喝了口梅子酒,又把这个想法按了回去。
上到天帝,下到送信鹤使,谁都知道他和苍迢势如水火。若真让苍迢埋伏到他身边,不是天帝终于疯了,就是苍迢先下界把他杀了。
纪云一瞅了眼苍迢,在心底叹了口气,阿迢啊阿迢,你到底是谁。
正想着,袖口有东西在翻腾。
纪云一这才想起来狐狸还在袖子里。
他将狐狸勾出来,放在桌子上,“狐狸头,饿不饿。”
狐狸猛的点头。
纪云一捏着筷子,夹了块鸡腿放在狐狸面前的碗里。就在狐狸口水要滴到上面时,手疾眼快把鸡腿拿走了。
“大人?”
苍迢也忍不住侧目而视,看纪云一想耍什么花招。
“想吃鸡腿可以,”纪云一单手支着下巴,“和我说说镇子上有什么好玩的。”
听到不是难事,狐狸“啪叽”一下盘腿坐下来,小小的爪子撑在膝盖上,颇有天桥底下说书老先生的模样,“大人想听,我就说了。”
“嗯。”
“这里是离妖界最近的镇子,再往北走就能进妖界了。也因此,镇子上经常出些怪事。”狐狸说话时眉骨上两块白白的毛跟着挑动,“今日/你家丢了女子,明日我家丢了儿子,都是常有的事。”
“等等,”纪云一打断他,“我要听的是怪事,不是话本。”
狐狸碧绿色的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茫,他小心翼翼瞄了眼苍迢,又说道:“这不是话本呀大人,就是镇子上出现过的。我离开家的时候,还听说镇子又死人了呢。”
“死人?”纪云一忽的想起文官传给他的命令,就是让他查妖界的乱象,死人这件事或许可以查一查。
“可不,”狐狸煞有介事,白白的犬齿在烛光下闪着森森的光,“听说那人死的可惨了,七窍流血,身上连快好肉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桌上正好有盘红烧肉。纪云一看了眼,面无表情吃了块。
狐狸咽了口唾沫,又说,“那人的脑袋也碎了。”
纪云一又面无表情吃了口拌豆腐。
苍迢也看了他一眼。
“……”狐狸又说,“他们还说,那人的手脚是在离家离家几里之外找到的。”
“别说了,”纪云一把装着鸡腿的碗放在他面前,“别说了,快吃吧。”
狐狸:“……”
谁还能吃得下去?!
苍迢心想纪云一可真无聊,却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纪云一饮下最后一口酒,“你不好奇妖怪都做什么吗。”
说着他起身朝着床上走。
苍迢自然好奇,若狐狸所言是真,身为神仙,保人间一方平安是应该的。他不知道就罢了,现今知道便不能袖手旁观。
他正要问纪云一如何想,转过身就瞧见他埋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
头朝里,脚朝外,似乎生怕有人抢他的床。
“无聊透顶。”苍迢不再留下,回了自己房间。
狐狸一人坐在餐桌上,恨不得连吃带拿塞满口袋,能吃饱饭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夜好梦,纪云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从半开的窗子还能听到临街上小贩的吆喝声。
纪云一觉得新奇,刚来人间那几年他也在镇子上住过。只不过阴暗小巷里绝对没这里的景色好。
他才倚在窗边,把窗户打开,就听到楼下有女子的笑声。
纪云一垂头看去,就见街边一个小摊前,一群女子围住了一个人。她们不管男人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笑着,还不时用红的粉的手帕去蹭男人的脸。
纪云一看的稀奇,便扒在窗边看了起来。
正看的兴起,身后的房门被敲响,是苍迢来了。
“你在看什么。”
“那里。”纪云一指着街边。
苍迢只瞅了一眼,瞥向纪云一的眼神变得更冷淡,“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此种嗜好。”
纪云一莫名觉得阿迢对他厌恶更甚,虽然奇怪,但不深想,他现在只想去看热闹。
“走,过去看看。”
苍迢一口气憋在胸膛,心里骂他无耻,偷着看不够,还要正大光明去看。
不等他拒绝,纪云一已经扯着他宽大的衣袖朝楼下走去。
下楼梯时,正巧一个人上楼,和两人迎了个对头。
纪云一往左他往右,他往右纪云一朝左,如此两次,还是苍迢看不过去,扯着纪云一给他让了路。
两人出了客栈,径直朝着小摊走去。
还不等到近前,那群女子就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个已经走了过来。
女子和纪云一对视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苍迢。只一眼,就让她扑着胭脂的脸更红了,脱口而出,“好俊俏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