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老祖宗》须鲸

18、第十八章

　　马车速度并不快，在林间小道上摇摇晃晃，夜晚无人赶车，白日上官尤被逼迫佯装样子。

　　人间有市集，妖界自然也有，而且有诸多，不同区域有不同的妖市，上官尤所说的妖市是在荒山那边。

　　荒山并非是山名，是因为无名且荒无人烟，故世人如此称它。

　　驶入荒山地界后，果然四下无人，生灵稀少。

　　木灵感觉到马车抖动，马嘶鸣，便睁开眼睛，“将马放了，我们走进去。”

　　马带着马车一同跑了，木灵眼前满是黄沙尘土，周遭都是光秃秃的山丘，风一吹能糊一脸的沙，若是正在说话，恐怕能将人喂饱。

　　“这就是……呸呸……荒山了。”上官尤的面具都阻挡不了沙尘，连吐了好几口沙子。

　　静修身材高大，有撑着袖子给她挡风，所以木灵没有很狼狈。

　　“妖市在何处？”木灵没有开口，用了传音，免得吃一嘴的沙。

　　上官尤听到后才反应过来可以用传音，于是两手捂着脑袋挡沙土，抬眼看到影儿身子单薄的站在风沙里，连忙站到她面前，抬起她手顶在头上和眼前，还自以为贴心的拍了拍她手。

　　完事后自己赶紧用手捂着脑袋，传音回话，“月圆时才知道，这会子还早呢。”

　　闻言，静修低声道，“先寻地方避风。”

　　这风越来越大，木灵点头。

　　静修见她头发都吹乱了，正要脱衣服给她挡风，就见她施法给自己造了一道屏障，将风沙都隔离开了。

　　他衣服已经脱到了一半，现下穿也不是，继续脱也不是。

　　“小心。”狂风来袭，木灵抬手将他拉到身后，施法挡开被风卷起的石头。

　　见状，上官尤连忙拉着影儿到她身后寻求庇护。

　　“多谢。”静修微微退却半步，还是将衣服脱下给她披上。

　　木灵抬手挡住，他刚脱下的衣服还带有些热气，她将衣服推到影儿面前，“我不用，给婴儿姑娘吧。”

　　影儿受宠若惊，看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犹豫着接过衣服，“多谢仙子，多谢大师。”

　　静修松开衣服，望着木灵的眼神很是不解，这几日她对自己很是疏离，起初他以为她是在担心丢失的东西，现在看来兴许是哪里惹到他了。

　　没有管他的眼神，施法给他们造了屏障，然后上前几步将小绿唤出，让它开路。

　　前有小绿开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座客栈前。

　　上官尤瞠目结舌，“你来过这里？”

　　木灵把小绿召回，没有回答他，小绿既然带她来这里，或许她是有来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间客栈能在狂风大作中屹立不倒，想必有些本事。

　　他们进去，发现里面大有文章，不似外面是简陋脏乱，里面干净整洁，灯火通明，与人间客栈无异。

　　堂中满是客人，楼上也站了许多人。

　　她们四人一进来就引来了瞩目，木灵早已习以为常，为了顺手没把小绿藏起来，所以看完他们的人，更多的是盯着她手上的绿剑。

　　他们像猴一样被观赏了片刻，才听到有声音问，“四位需要些什么？”

　　只闻声，不见人。

　　“歇脚。”

　　木灵也不寻声从何来，带着四人寻了角落里的空桌坐下，跟着他们动的还有客栈内一堆直勾勾的眼睛。

　　影儿轻轻扯了扯上官尤的衣角，挨着他近些。

　　“咳！”木灵低声咳嗽了一下，适才领路是嗓子不小心入了风，现下有些难受。

　　静修：“可有茶？”

　　他出声询问，不少人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有。”

　　话音刚落，一盏茶从远处飞来，静修抬手稳稳接住，试了一下温度才放在木灵面前。

　　木灵将剑放在桌上，端茶润嗓子。

　　“哒！”一声，剑碰到桌面发出了不大的响，却犹如巨石落入浅水，激起水花，客栈里一下炸开了锅，适才还静默无声，此刻却七嘴八舌，将上官尤和影儿吓了一跳。

　　木灵若无其事的喝了茶，嗓子舒服了才放下茶盏。

　　上官尤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还真让他听到了些有用的。

　　影儿小声问，“他们为什么盯着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听他们在说神剑。”上官尤斜眼瞧桌上的剑，才瞥一眼就感觉那剑震了震，他连忙移开目光。

　　“神剑？”影儿也看去，知道缘由后，心里却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点，不再扯着上官尤的衣角。

　　她问道，“仙子，还要茶吗？”

　　“不用。”木灵拒绝，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袋水递给她，“不用害怕，我护着你。”

　　影儿接过水袋，点了点头。

　　静修侧目看她，欲言又止。

　　客栈内气氛越发紧张，上官尤四处观察客栈，先为自己寻一条逃生路，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柜台后挂着一幅字画。

　　画的是一把剑，剑身通体幽绿，两道菱格上有几片叶状纹路，剑柄较一般剑要略长一些。

　　上官尤瞪大眼睛看那画，顾不得害怕，又瞧着桌上的剑，连剑身上的叶子纹路都相差无几，若说不是同一把剑，除非铸剑师是神人。

　　影儿见他突然颤抖起来，疑惑的询问，“你怎么了？”

　　上官尤看着画上“寻神剑”三个字，心里紧张的说不出话，壮着胆子问木灵，“你这把剑叫什么？”

　　“小绿。”

　　桌上的剑不悦的震了震，木灵敲了敲她剑身它才安稳下来。

　　上官尤扭头看画上的剑名，一咬牙转头对剑喊，“若华？”

　　绿剑果然有了动静，通身泛光。

　　上官尤崩溃的捂着脑袋，他们这是误入狼窝了呀！那字画可是一道招贴，白纸黑字写着，“知道神剑下落的无论妖魔鬼怪，可随意进出妖市，看上的东西免费送。”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条件，这剑还明晃晃的在此处，可不就是白送嘛。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不如先行一步，把这剑下落告诉老板，他也不算白跑一趟。

　　静修和影儿也看到了那副字画，前者神色如常，后者不知所措。

　　木灵见他对面的两人脸都白了，看静修也欲言又止的模样，疑问，“怎么了？”

　　随影儿的视线看去，木灵也看到了那副字画，离得远看不真切，她拿着小绿走近看，撑着柜台将字读了一遍。

　　看完后，木灵略微嫌弃，“这写招贴的挺大方，就是没什么墨水。”

　　她将手中的剑竖起，难得明主的询问了剑的意见，“你觉得若华好听还是小绿？”

　　绿剑震了震，剑尖偏向字画，答案明显，木灵伸手握住了剑尖，硬生生给她扳往自己的方向，然后得出答案，“我也觉得小绿顺口又好听。”

　　小绿：“……”

　　静修垂眸浅笑，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上官尤更疯了，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一锤子给她，已经入了狼窝就低调行事，她倒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手里的是神剑。

　　木灵转身回去，不忘提出意见，“字画都落灰了，换一幅吧。”

　　众人：“……”

　　客栈外狂风不止，窗门都有轻微响动，紧张的已经手心出汗了，不紧张的还在从乾坤袋里掏东西，一会吃点一会玩的，总之闲得很。

　　“姑娘，这神剑你从哪得来的？”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问了，木灵糕点往影儿那推了推，没寻声音的主人，把玩着茶盏，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一日我睡醒来，它就在我身边了。”

　　那人听着也不恼，只是笑道，“姑娘哄我玩呢？”

　　声音还算和气，没有吵也没有羞辱人。

　　木灵这才抬眼看人，看面容是位青年，可头发却是灰白的颜色，倚着栏杆往下看，细长的眼不怒自威。

　　静修也抬眼看去，一眼就记起了此人见过，是在喜缘楼前，狐妖称他“梅老”，他回头看木灵，见她神色自若，不似想起了。

　　木灵的确是没想起来这个人，只当他是客栈里初见的人，云淡风轻的回话，“我所说字字属实，阁下不信便不信吧。”

　　梅老追问，“敢问姑娘何方神圣？”

　　木灵垂眸讲眼底的不耐烦掩藏，抬起头来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黄沙巨石。

　　“几日天气算好，就不给诸位添堵了。”

　　她声音清雅，说话不带着太多情绪，可旁人听着却觉得是挑衅，客栈中的人神色都一变，蠢蠢欲动。

　　梅老不肯罢休，问不出信息来，便直截了当的问，“可否借姑娘的神剑一用？”

　　“借？”木灵笑了一下，将小绿握起朝他，“有借有还的借，还是有借无还的借？”

　　梅老从楼上跃下，地板轻震，他双手抱拳，郑重其事的保证，“自然是有借有还。”

　　木灵：“借多久？”

　　梅老上前一步，“五十年！”

　　木灵放下小绿，“做何用？”

　　梅老：“出入妖市，兑换货物。”

　　“阁下何人？”

　　“姓梅，大家叫我梅老。”

　　木灵一下就想起了他，看向静修，见他点了点头，一时有些无奈，难怪刚才影儿一下就变回原型缩到她怀里了。

　　梅老离他们就一桌之距，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木灵，“姑娘有何条件尽管提。”

　　木灵瞧着他那双细长的眼，抚摸着腿上老鼠的小脑袋，神色变冷，“拿得稳便借你！”

　　说罢，小绿飞了过去。

　　梅老伸手去抓，剑却四处飞，他跟着飞上飞下，一会撞柱子上，一会摔地上，一会磕桌上，狼狈不堪。

　　明知是纯心在耍他，他也没有发怒，没有放弃，锲而不舍的去抓剑，好不容易将剑握在了手中，剑柄却烫的惊人，法术毫无作用。

　　他咬着牙握住，不论如何疼都不松一寸。

　　烫意还未消减，剑就沉如巨石，他被重力坠倒在地，瘫坐在地上，剑将地面砸出巨坑，他也不松手。

　　汗珠滴落，手上的筋络爆出，旁观者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木灵撑着脑袋看他，抬手指着小绿，手指一点一点的往下移，直到梅老被坠瘫在地，整个人没了力气，小绿“咻”一下从他手中飞出，漂浮在空中，如它主人一般居高临下的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