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深夜时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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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正午的烈阳，三点半的阳光柔化成一片静谧的光晕，扑到她杏色的鞋边。
泽田幸未低头看着落在脚面上的阳光，手中握着骨瓷茶杯的柄手。
大吉岭红茶的香味漂浮在杯口，茶水的颜色亮泽得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她一双圆圆的杏眼。
“不合口味吗？”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甜点，三层银托盘放着小巧的茶点，她的目光沿着桌边投去，落到尽头处是一身纯白色的男人。
他对棉花糖情有独钟，就算满桌的甜点摆在眼前，也只是咀嚼嘴里的棉花糖，用气音轻飘飘地问：“不喜欢可以让厨房重做哦。”
“谢谢，不用麻烦了。”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自小生长在东方国度的习惯，还是没能完全接受西式的口味。
但十年后的她想必已经久居西西里岛，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足够适应。
“那么，小幸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呢？”他保持主人的态度礼貌询问，“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的语气与十年前的少年相仿，却又有本质的不同，泽田幸未倒不隐瞒她的目的，或者说这确实不可能隐瞒。
“我弟弟失踪了，所以我来找他。”
“嗯哼～甚至特意到这里来吗？小幸很关心纲吉君呢。”
“因为我们是家人啊。”她温和地回答，“所以，你可以允许我离开了吗？”
再和谐的氛围也掩盖不了这一事实，只要府邸的主人不允许，她无法踏出这栋房子半步。
白兰似乎听不懂她暗藏的指责，用亲切的语气答道：“这段时间外面很危险，小幸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我会让人去找纲吉君的。”
完美体贴的回答，让她没有理由再拒绝这份“好意”，除非她知道现在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坐在对面的男人。
现在暴露得太多对她并不合适，泽田幸未知道十年后的白兰比过去的他更加敏锐，一个好棋手不会轻视他的对手。
因此她一句话没说，默默喝完了那杯红茶。
白兰有着极大的耐心，就像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放下了手边的所有事务，陪她在这栋房子里打发了一整天的时间。
临近入睡的时间，泽田幸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今晚该睡在哪里的问题，她刻意避开了谈论这个时代的自己与白兰的关系，装作若无其事般，更不能开口问他。
白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没有提及为什么十年后的她会和他一起居住，但时针走向夜里的九点，他还是领着初来乍到的少女走到她最初来的房间。
“小幸今晚就住这里吧。”他伸手敲了敲门，隔了十几米外还有另一扇门，“我住在那里，有事可以来找我。”
泽田幸未悄悄松口气，“谢谢，晚安。”
“晚安。”他笑着回答，“希望你今晚有个好梦～”
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她再深入思考，他已经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房间。
泽田幸未只能进入这间应该属于主人的卧居，房间里的摆设还和她离开前一样，只是枕边多了一套更贴合她身材的睡衣。
少女忍不住好奇，和衣柜里的衣服做了下对比，成年后的女人要比她更高一截，只是依然纤细，她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瘦弱的身影。
换好了睡衣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小心绕到应该是自己睡的位置上躺下。
枕头软软地凹陷下去，她嗅到了干花的味道，侧过身把自己蜷成一团闭上眼睛。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夜里两点的时候，泽田幸未睁开了眼睛。
此刻正是深夜，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熟睡的时间。
她伸手探入自己的挎包，取出一个小巧的圆盘，揭开盖子是数字复杂的按钮，有一片小小的显示屏。
没等她进行下一步操作，男人含笑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小幸？”
女孩睫毛颤抖了一下，压下了眼里的情绪，回过头看到站在墙边的白兰，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用满含笑意的眼睛望着她。
在他说话之前，泽田幸未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本能握紧了手里的仪器，倒没有慌乱。
“深夜的时候闯进别人的房间很没礼貌，杰索先生。”
她的语气柔和得听不出不快，白兰依然微笑，朝她走去，“但是这里也是我的房间哦，小幸。我只是担心你会睡不好，才过来看看的。”
他说着分不清真假的理由，走到床边坐下，将孱弱的少女连着被毯一起揽进怀里，不费任何力气从她手里拿走了那个仪器。
“探测仪？”他看了一眼就分辨出它的功效，宽大的手掌收紧手指发力，精密的仪器就在他的掌中碎成废品。
泽田幸未没有阻止，沉默看着他毁掉自己带来的物品，只是对这个距离感到不适，侧过脸尝试挣脱他的怀抱。
但放在腰间的手没有动摇，女孩子的力气对他来说像羽毛一样轻，白兰恍若未觉，反而把她往怀里抱了一点。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他满是委屈的语气，“小幸想知道密鲁菲奥雷的事，问我不就好了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泽田幸未放弃无意义的努力，侧过脸与他对视，表情看不出喜怒。
“白兰君是我的朋友，但你不是。”她温柔而坚定地回答，“杰索先生，你不需要扮演白兰君，我不会把你当成他。”
她感觉腰间的那只手加重了力度，勒得她有点疼，而白兰微笑的神色已经没有清爽平和的感觉。
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蕴着风暴，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脖子，笑容不变，“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小幸只喜欢以前的我，却讨厌现在的我，我会伤心的～”
她语气柔和地回答：“就算是现在的这个我，也讨厌你啊。”
一瞬间，她以为白兰会掐断她的喉咙，因为那只手控制不住地捏紧她的喉骨，也因为他脸上伪装的笑容完全消失。
她呼吸断断续续，眼前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黑，但白兰很快又抽离了手掌，让她有喘息的余地。
泽田幸未咳嗽着竭力呼吸，不完整的心脏勉强供给血液，加速循环，很久才让她缓过了气。
“看来过去的我很会讨好小幸呢～”他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小幸这么聪明，是知道我会让你回到过去吧？”
她平复了呼吸，微笑起来，“是啊，如果十年前的世界就没有‘我’，那待在这里的‘我’也不应该存在，这是悖论。”
白兰没有再问她怎么肯定自己会需要她活着，他又重新温柔地抚摸自己掐出来的伤痕，微微笑起来，“那你知道有一种技术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吗？虽然小正也对自己用过，但他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十年前的小幸也不可能会知道。”
泽田幸未皱起眉毛，刚要说话就感觉眩晕起来，意识渐渐模糊，在最后只听到白兰说：“等你回到过去，就会知道十年前的我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怀里的女孩已经沉沉睡去，白兰端详她的睡颜，手指沿着她脸颊的轮廓勾勒，最后按着她的唇珠摩挲。
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他发现十年前的女孩，与成年后的她有极大的区别。
如果自己得到的是被雕琢好的宝石，那十年前的少女就是未经打磨的原石，她还没有涉入黑手党的世界，喜怒哀乐都没有隐藏在平静的面具背后。
如此鲜活。
白兰将她抱起来，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通过地下的通道走入密鲁菲奥雷的秘密基地。
今晚正是桔梗值守，他看见主人抱着娇小的女孩走入，那相似又稚嫩的面容令真六吊花的队长愕然，又不敢多问。
穿过严密的层层防御，白兰最终走入空无一物的房间，将她放在唯一的床上。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下意识按照习惯调节好室内的温度和湿度，对紧随其后的部下吩咐：“把必需的生活用品搬进来，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
***
入江正一恍惚觉得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十年之久。
不必伪装自己，不用担心暴露，确实地获得了强力的支援。
他与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目对视，忽然想起就在几天前，由白兰亲口告诉他的消息。
早已经知晓自己背叛的敌人送来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入江正一也无法肯定白兰的目的，一时产生了犹豫。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与正在整修的众人不同，利用投影出现的Reborn留意到他的神色，他原本就在观察这个新加入的同伴，此时更是直接了当地问出来。
“嗯……Reborn先生，关于把十年前的你们带到这里来的计划，虽然是在幸未小姐去世之后才开始制定的，但她之前确实有传递出不少的情报交给云雀先生。”
不远处才来到这里的云雀恭弥听到自己的名字，扭头看了过来，略带兴趣地重复熟悉的名字，“泽田幸未？”
泽田纲吉更多的还是吃惊，“姐姐去世之前……她早就知道白兰是敌人吗？”
“我……并不清楚，因为幸未小姐很少外出，我只是协助她把情报送出去，所以对她的了解很少。”入江正一犹豫地看了又看，云守已经变成了十年前的少年，根本无法求证。
“唉……云雀先生也没有告诉我，幸未小姐是否还有自己的计划，但总之在几天前，白兰告诉我，十年前的幸未小姐出现了。”
“什、什么？！”
泽田纲吉控制不住音量，激动之下挣扎着要爬起来，“你说姐姐她现在——”
“嗯，我给过去的自己下达命令的时候，有幸未小姐之前拜托过我的加密邮件，我有让十年前的我寄给她。”入江正一条理清晰地说明情况，“不知道这是她的计划……还是说发生了变故，要不要尽早营救她为好？”
“不用管她。”同样是从十年前来的云雀恭弥开口，毫不犹豫否决了营救的选项。
他一说话就激起了同伴的不满，如果不是因为没力气，狱寺隼人恨不得爬起来揍他，“你在说什么啊！十代目的姐姐被白兰抓住了，可是身陷危险中。”
Reborn却没有反对，略带几分深思地拦住了泽田纲吉，“云雀，你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
虽然知道十年后的泽田幸未，是家族中举重若轻的“智谋”，但十年前的少女留给Reborn的印象却还是格外单薄。
她聪明、温和，因为身体虚弱而像一个影子，几乎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深刻记忆。与他约定了不插手弟弟的事，就选择隐居到海外，存在感更是如同空气一样。
云雀恭弥狭长的凤眼微挑，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她喜爱冒险、追求刺激，知道白兰的存在要来亲眼看看，并不稀奇。”
“收起你无用的担心。”风纪委员长的语气不屑又高傲，“虽然她是草食动物，但并非无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二 深夜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