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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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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问:“是不喜欢吗?”
面对质问,雪林自若地说:“当然不是,只要是您给我的,我都喜欢。”
一看就能看出是假的,但真是这样,才显得他肤浅、好掌控,让人不会怀疑。
总是会装作无害的样子,取得别人的好感。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蜜糖,虚假得很,“……哥哥。”
隔着一盏水晶吊灯,两人遥遥对望。
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
雪林并没有占据优势,反而是病弱残疾的青年站在了主导地位。
现在城堡里的情况扑朔迷离,他需要知道更多的讯息,从上一次的见面看,这位便宜哥哥显然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
而这位便宜哥哥,好像很在意他有没有带着项链——被阿诺扯断的那条。
他必须解释清楚,撇清嫌疑,并且……获得一些对方的好感,以便应对城堡中的异常污染。
雪林主动走上前去,乖巧地伏在了对方的膝头,仰头解释道:“哥哥,你给我的项链被人扯断了。”
病弱青年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快:“是吗?”
雪林:“项链断了,但是哥哥给我的吊坠,我一直都带着。”
说着,他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了那枚鱼鳞,捧在了手心,给对方查看。
鱼鳞颜色偏黑,病弱青年的手指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用指尖捏着,神情看不出有所松动。
鱼鳞应该是冰冷的。
但经过了贴身的存放,沾上了人类的体温,残留着人类的心跳,甚至有些烫手。
病弱青年松开了手指,指尖微微泛红,避了开来,仿佛是不太适应。
鱼鳞落重新落到了雪林的手中,他不解:“哥哥?”
病弱青年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异样:“为什么……要放在那里。”
那里——是接近心口的位置。
这当然是因为雪林的习惯。
他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心口处,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但他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而是低眉顺眼:“哥哥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保管。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这个词被咬得很重,尾音微微上翘。
像是在说情话。
然后,当着病弱青年的面,他将鱼鳞又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虔诚得如同对待信奉的神明一样。
在这一瞬间,病弱青年的眼瞳一暗,但也没有出言阻止。
雪林:“哥哥……”他歪了歪头,一副想要亲近的模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还没等到对方回答,他就先一步说,“雪林,我叫雪林。”
“……雪林。”
这是有两个短音节组成的名字。
在发声的时候,舌尖要卷起,不经意扫过上颚,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就仿佛是小猫在挠人,没有一点痛意,而是在撒娇。
在沉默片刻后,对方终于给出了回应。
“霍尔斯。”
霍尔斯·贝利。
在弗兰港的俚语中,“霍尔斯”有追逐大海的人的意思。
雪林念头一闪,没来得及多想,就亲昵地呼唤:“霍尔斯哥哥。”
雪林曾经在光明教会学习过一段时间,在神父面前进修过《心理学》。
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交换名字是打开防备的第一步。
或许是时候套话了。
雪林状若不经意间提起:“哥哥,嬷嬷今天教了我们怎么杀鱼。”他的手一直搭在霍尔斯的膝盖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明显能感觉到下方一阵绷紧,“难道贵族也要杀鱼吗?”
霍尔斯的动作一顿:“……当然不用。”
雪林茫然不解:“那为什么……”
霍尔斯避而不谈,转移了话题:“以后,或许用得上。”
雪林还想再问,可霍尔斯又恢复了疏离冷淡的模样:“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
雪林下意识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秒针吱嘎吱嘎地走动,已经快来到了十一点了。
嬷嬷教授他们城堡里的规定——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离开卧室。
现在情况不明,他还不准备这么快触犯规则。
雪林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说:“哥哥,以后我还可以来找您吗?”
霍尔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但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润晶亮,让人想到融化了的蜜糖。
在被这么直视的时候,鲜少能有人拒绝。
“我的卧室在三楼。”他说,“你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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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林掐着点回到了卧室。
在他步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一声钟响。
铛铛铛——
十一点到了。
这似乎是某种预兆,城堡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里一片昏沉,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游走蠕动。
雪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于此同时,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隔壁房间住着的是亨利,死而复生的亨利。
雪林关门的动作一顿。
嬷嬷只是说,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出门,可没说不准关门。
于是他就敞开着一条缝隙,举着烛台向外面看去。
亨利脸色苍白,双眼空洞。
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出他的脸上长出了鱼一样的鳞片,双腿也扭曲在了一起,蹒跚地挪动着。
黑暗中,这一点光芒太过于微弱,“咔嚓”一声,亨利的头扭了过来,直直注视着雪林。
雪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举着烛台与他对视。
亨利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处传来海浪的呼唤声,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等到身影消失了以后,雪林轻轻关上了门。
亨利确实是已经死了。
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是他的躯壳。
这是被污染的结果。
只是,亨利为什么会污染?
是触犯了城堡里的规则,还是说,因为他见过了公爵?
雪林把烛台放在了书桌前,又拿出了那本自传。借着灯火,将已知的信息排列好,一步步的分析。
贝利家族的发家史,来自于贝利一世得到的“污染物”,从此,贝利一族都被污染,在晚年或许会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在一代代的家族流传中,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破解污染的办法,将其总结成了规则,约束着城堡里的人。
雪林咬着手指关节,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管皮肤上留下了鲜红的齿印。
他拿出了那枚鱼鳞。
烛光折射下,鱼鳞流光四溢。
有点巧。
贝利公爵重病,这时候要寻找一个从未见过的私生子,找来的都是一些出身贫民窟的少年,这些人,就算是全部死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发现。
……献祭,或者是污染转移。
雪林曾经听说过这种法子,可以通过献祭将污染转移到别人的身上,用来延长寿命。
弗兰港流传着贝利公爵身体不好得了重病的消息,却一直都获得好好的。
或许,污染源头就在贝利公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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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雪林一早就醒来了,想要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三楼找他的便宜哥哥霍尔斯。
他在三楼的楼梯口徘徊了一阵,还没来得及上去,就看见嬷嬷站在了走廊入口,背光而站,阴森森地说:“雪林,贝利公爵要见你。”
就像是死亡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