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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壁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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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真好,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徐尧收拾了自己,穿上规矩的套装,第一次走进赵若风的公司。
说到底她早在卖《那风》改编权时,就已经是这个公司的编剧,却从没上过班。今天心情好,在商场刷卡到爆,抽到最后一张卡,却是风采公司的工资卡,一刷居然有钱。徐尧再厚的脸皮也有点烧了,原来自己拿了这么多薪水,却几乎半年没给人做事,即使那个给自己发薪水的老板现在成了自己的老公,她依旧觉得过意不去。如果被夏天知道,一定会骂她脸皮厚如墙。夏天就是那个老被她骂的“魏延”,也是最大的原创网追文网的台柱之一,他们相识多年,是铁血好友。
“你好,我是徐尧。”
前台蔡芬芬的脸色古怪的有点扭曲,她不认识徐尧,却听过她的名字,赵若风新欢,前段网络报纸最流行的话题。她看过徐尧几张浓妆艳抹的结婚照,但凡是人都知道,结婚照和真人都差十万八千里,白骨精会变成猪八戒,唐僧会画成孙悟空。所以蔡芬芬不认识徐尧是正常的。
“您、您不能见赵总。”刚上班几个月的蔡芬芬还是太嫩,闪烁的眼神明显是告诉全世界,赵总现在真的很“不方便”!
徐尧眼珠一转,办公室玻璃门大开,优雅一个转身大踏步而入,“向左边走是吧?”
蔡芬芬的脑子还在短路,脱口接道,“右边!”说完懊悔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徐尧一眼就找准赵若风那大门紧闭的办公室,居然不是金鱼缸,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徐尧不顾办公室内那些诧异的目光,轻脚走近,不用贴耳,已经能听清,有人在哭,还是女人!
徐尧笑起,赵若风果然“不方便”!
哭声持续了很久,徐尧站着都觉得累,亏自己今天兴致勃勃地穿了新买的高跟鞋,活该倒霉,听壁角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没办法,要脚舒服就只得委屈自己的PP,可惜了新买的浅黄色套裙。徐尧一屁股坐到门外地砖上,屋里空调很暖,地板有点凉。除此之外,感觉都不错。
蔡芬芬偷偷探了个脑袋望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公司的人都渐渐明白些什么,谁也不肯吭声,满怀看好戏的兴奋。
坐得久了,脊背挺得很累,徐尧干脆靠到门上。
张明明突然伸手抱住赵若风,再次肯定地说,“我不会离开你,你也别想赶我走。”
赵若风刚伸手欲推开张明明,却听“咚”一声,门被一重物撞开,一团嫩黄物件跌了进来。赵若风的手停在半空,那姿势极像欲抱张明明,张明明小鸟依人地整个浑圆胸脯都贴在赵若风身上,只头不雅地向后扭曲着。
徐尧爬起来,尴尬地哈腰,拉门欲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啊。听壁角听入神了,忘记靠的是门。”
门再次合上。张明明的悲情、伤感刹那消失,赵若风额上青筋欲现,双眼欲沉,唇紧紧抿着,推开张明明,拉门追了出去。
徐尧合上门,脑子有一秒的停滞,听人壁角这种事,总是不道德的,还是快溜为妙。
高跟鞋总是误事,赵若风的腿比较长,所以没出公司,徐尧的手已被他抓住。徐尧看着他眼底的寒气,赶紧保证,“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赵若风也不顾那些好奇的眼睛,拽了徐尧就走。蔡芬芬捂住了眼睛,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最优雅最有风度最完美的赵总像拽垃圾一样拽走了自己的太太,更没听见徐太太愤怒地尖叫,“我不是垃圾,不要拽!”
徐尧被赵若风丢进车里,脑袋不小心磕到玻璃上,生疼。
赵若风也坐了进来,夹了烟枝在指尖,用他魅力四射的眼勾徐尧,略厚性感的唇挑起,惯有的赵若风式微笑,干净温柔完美,还带着几分醉人气息,“听够没?”
徐尧眨眼,捂住胸口,“别老对我放电,我受不了诱惑。”
赵若风不理会她的装傻,眼神渐冷,“徐尧,不要这样。”
徐尧放开手,嘻嘻地笑,“你知道我最喜欢美男。”
“然后呢?”
“然后?”徐尧眨巴眼睛,露出小虎牙,如觅食的小松树,精怪精怪的,“……我很生气。”
赵若风倒笑了,“这就是你的生气?”
“是啊。”徐尧点头,“我还能怎样?天要下雨,老公要偷人,由不得我。诱拐也好,强奸也罢,利用也成,我都懂,在你赵若风眼里,爱情不算什么。爱情不是黄金,不能保值,也无法保鲜,就像这油箱里的汽油,折腾几圈便没了。”
徐尧淡然的口吻彻底激怒赵若风,赵若风扔了烟枝,抓住徐尧细细的手腕,“你一直这样看我?”眸深似潭,暗流涌动。
徐尧的笑容渐失,黑白分明的眼睛,铺上一层薄冰,“我说的不对吗?”
赵若风勾笑,荡人心魄,“你说的对,爱是什么东西?我真的没时间考虑。”他松了徐尧的手,推开车门,“我还有很多事,不送你回去了。”
徐尧看着赵若风高大的影子渐行渐远,紫色开领长袖T恤,白色休闲裤,忧郁与温暖融合,那样自然优雅。修长俊美的身姿,优雅从容的步伐,那人天生就是光彩夺目的,永远都像个王子。
那时,她望着他的颀长背影渐远,开朗无虑的心第一次涌出担忧,她追上去,狠狠抱住他的腰,恨恨地喊,“赵若峰,我不许你背对着我,一辈子都不许。”
赵若峰挺直的脊背渐渐柔软,他回身将她抱在怀里,用迷死人的嗓音说,“我保证一辈子都不先转身。”从那以后,每次都是他目送她走远,一直到分开。
如今,背影依旧,甚至更成熟迷人,只承诺已远,人心不再。
那时他们讨论爱情,她天真地说:“我肯定爱情能保鲜一辈子。”目光清澈,面容严肃无比虔诚模样。
赵若峰吻着她的脸颊说:“我就是那个能保鲜一辈子的冰箱。”他的唇温润似珠玉,怀抱更暖。
她窝在他的怀里,乐得哈哈大笑,摸着他后背的脊骨,“你这个冰箱也太瘦了,不安全!”
“那我拼命吃,努力超越刘浩,一学期坐垮四张凳子。”刘浩是学校是大胖子,胖的眼睛都只能看见一条缝,一个学期坐垮三张凳子。
时隔十几年,他到底没超越刘浩,没能一个学期坐垮四张凳子,人依旧瘦,心却遗失。
徐尧坐在车上抽烟,满车烟味,呛得自己眼睛生疼。电话不停地响,徐尧终于接了起来,夏天的声音夸张地刺耳,“姐姐,好冷啊,刚入秋这个鬼天气怎么就要穿长袖了?”
是夏天坐了飞机来看徐尧。
徐尧喜欢美男,对着美男子的夏天,就差没流哈喇子,以前在视频也看过,可没面对面这么赏心悦目,清秀的五官,长碎的发,有些迷离的眼神,唇翘起的时候带着些痞气,徐尧看得心情大好。
“呀呀,可惜了可惜了。”在夏天几乎被她看得崩溃的时候,徐尧终于开口,一连串的惋惜让夏天不由捂上自己的脸。
“你、你脑残啊!”
徐尧鄙夷地皱鼻子,“可惜了这么个皮囊,却被酒色侵蚀成了空壳子。”
夏天脸色大变,恨得咬牙,“你这个女人,嘴巴留点德,作为女人不懂三从四德啊?”夏天摩挲着脸上的皮肤,的确粗糙了点,常年熬夜的后遗症。“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夜晚是猫头鹰,白天是猪!”
“你才是猪!”徐尧对夏天勾手,两人脑袋凑到一块,“听说哥们酒量不错,去比比?”
徐尧和夏天在网络相识快十年,除了没见面,熟的就跟左右手了般。其实夏天不过比徐尧小一岁,可徐尧总觉得他们是两代人,自己因为上学早,自动归于70后,跟赵若风是一代人,而夏天属于80后。
今天只想喝酒。酒壮胆色。
忘记喝了多少酒,稍微清醒的时候,徐尧和夏天是晃在小区门口比赛唱歌,唱得嗓子哑了,两人抢最后一瓶水,徐尧用瓶子敲了夏天的头,瓶盖甩出,水浇了夏天满脑门。徐尧哈哈大笑,夏天扑了过来,抓住徐尧脖子,徐尧浑身无力倒在草地上,夏天被徐尧一带也倒了下去,压到徐尧身上。两人姿势暧昧至极,徐尧用脚踢夏天的腿,夏天咒骂着,松手想爬起来,几次又跌回徐尧身上。
徐尧被夏天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笑声噎在嗓门里,连骂都骂不出声。就在徐尧以为自己要断气的时候,夏天终于被拉开。
徐尧吐出声音,“混蛋!”
“谁混蛋?”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徐尧的目光,徐尧挣扎了半天坐了起来,仰头看着灯影那个熟悉的身影,白色棉质休闲衬衫,还是黑色长裤,还有一双比夜还黑的眼。修长的手指依旧抓着夏天的后领,夏天很不雅地打了个酒嗝,淋湿的发丝凌乱地沾在脸上,迷离的眼也被遮住,赵若风手一松,夏天又不雅歪跪到地上。
徐尧嘻嘻地笑,拽开脸上的乱发,小虎牙一翘,“当然你混蛋!”
赵若风背着灯光,徐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模糊看到那双寒星熠熠的眼闪着亮光。“你知道几点了吗?”
“管他几点!”徐尧扶着夏天的肩膀摇晃着站起来,几次没成,眼看又要摔倒,赵若风伸手扶住了她,徐尧却一巴掌拍到他手上,“别碰我!”
酒壮胆色。徐尧晃着自己站起来,拉起夏天,将手搭在夏天肩上两人依偎站好,“这是我处了快十年的男朋友,夏天。哦,这个是我老公。”徐尧最后半句是对夏天说的。
夏天继续打酒嗝,“哦,老公好。”
徐尧用脚踢夏天,“是我老公,混蛋!”
“你老公也是我老公,有么分别嘛!”夏天脑子被酒精灌穿肠了。
徐尧继续踢,夏天终于找回痛觉,推开徐尧干嚎,徐尧便扔了手提包砸到夏天身上,“嚎你个丧!就会哭,哭,你以为你是谁?林黛玉?水做的?娇滴滴软绵绵那个泪珠儿就跟水似的掉啊掉,博谁同情呢?哦,对了,你姿色还不错,就凭你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掉几滴眼泪装装黛玉,铁石心肠也要软了,哦,说不定还会硬了。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徐尧追着夏天又踢了几脚,嘴里噼里啪啦鞭炮似的放着一大堆的话,“……我要是那个男人,也一定心疼得不得了,抱着你搂着你,哪里肯放手,舍得了你我怎么活?是不是啊是不是?”
腿上的疼痛终于让夏天脑子清醒了许多,瞪大略小的眼珠子盯着徐尧不停开合的嘴唇,“妈呀,徐尧,你脑子进水了?骂谁呢?”
“骂谁?”徐尧斜乜一眼一直不动声色的赵若风,“不就骂你!不要给你颗蒜瓣你就装水仙!给脸不要脸!”
夏天顺着徐尧的余光终于瞄到赵若风,一拍脑门,指着赵若风说:“我知道了,你骂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