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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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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子可不敢走,他得守着他,“那可不行啊,宽哥特意留我在这里照顾你的”,梁东听了只是叹息一声,躺回床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文哲,也许是头上缠着绷带不舒服,让他有种错觉,“唉……”他深深的叹口气,锤子担忧的说,“东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梁东回答,“没有,我睡了,你也到沙发上睡吧”,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了,只是不想锤子熬着陪他才这样说,锤子却说,“我没事,东哥,我们都熬夜惯了,我就在这守着,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梁东再次叹气,沉默没说话。
他这种逃避的心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改变,每次遇到事情时候,不是想躲开就是想沉默,从不敢直接面对,他想起周深对他说的话,兴许他可以试试,试试让自己不再逃避,可是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外婆走以后,大家都忙着葬礼,没有人在意他的情绪和感受,也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他在外婆的灵柩前守了三天,腿都跪肿了站不起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太过于伤心难过,没有人来问过他一句,只是安慰他‘节哀顺变’,那时候他忍着心中的委屈,哭的肝肠寸断的,以为能舒缓自己心中的压抑,但是哭过之后他竟发现,能够让他直面恐惧的办法就是逃避,他要忘记那些不美好的事,才能重新开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是让他不舒服的,他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或者自己不存在,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逃避现实的习惯,不仅逃避现实他还在逃避自我,即便是不开心,即便是不喜欢,他也装作无所谓,装作能坦然的接受一切,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是性格好的表现,就像是周深说的那样‘你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梁东自己心里很明白,他的这种逃避心理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病态,时间长了便改变不了,也更加的抑郁和压抑。
文哲走后梁东一直都装作无所谓,每天正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努力当做文哲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他越是这样,心中压抑的感觉就越是强烈,直到后来再也绷不住,文哲说过的话做过事就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涌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事情,其实他都清楚的记得,他甚至不敢回去那个出租屋,他怕自己会崩溃,会变成一个神经病,自言自语或者是深夜抱头痛哭,他不想那样,所以依旧选择逃避,初入喉咙的烈酒让他想到的竟然是文哲偷酒喝,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闹时候的场景,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单纯的模样,那时候他还能坦诚的对他说‘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他也能毫无顾忌的回他一句,“神经病”。
梁东不知道自己还能逃避多久,或许是一阵,或许是一辈子,如果文哲一直不出现,他想他能做到一辈子不去想他,但是如果文哲一旦出现,他还能像是从前那样压抑着、隐忍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跟他做朋友、做哥们、做好兄弟吗?
“东哥,有人来看你了”,锤子小声的说,梁东把头从被子里拱出来,看向门口,周深拎着东西走过来,“有事耽误了,你没什么事儿了吧,我带了点吃的来”,梁东收起自己的情绪点头,周深说,“现在吃吗?”,梁东再次点头,锤子立即到床尾放桌板,梁东坐起来,虽然头还有点疼,却不是那么难受了,“你慢点”,周深说,他一直在担心着他,梁东还是点点头,周深叹息一声,把吃的摆好,是些糕点、清粥和水果,但是有个餐盒里面装着油泼面,梁东看到有点食欲,“混着吃,晚上吃太辣对胃不好,要的微辣”,周深交代一句,走去卫生间。
“东哥,筷子”,锤子把餐具打开,拿给梁东,等周深回来,看见他已经拿着筷子吃上了,看了一眼锤子,“周深”,锤子笑着应,“叫我锤子就行,是宽哥叫我来照看东哥的”,周深听到他说东哥这两个字不高兴的蹙眉,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就好像混□□的似的,他微笑的点头,拿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梁东吃东西,梁东吃东西的时候跟他睡觉的时候一样很安静,如果不是旁人主动跟他说话,他不会开口说话,满心满眼的都是食物,周深满意的看着他吃完大半碗油泼面又喝了半碗粥,还吃了些小菜,至于那糕点,兴许是太甜了,不符合他的口味,梁东一块没动过,周深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然后满意的点头,“味道还行”,梁东向他看一眼,也夹了一块,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嘴里,清淡的茉莉花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并不是很甜,是那种不太浓烈的香甜,表皮还有点酥脆,他也点点头,又夹了一块玫瑰饼吃,周深笑了,脸颊上的酒窝深刻而明显,他对锤子说,“你也尝尝”,锤子早就馋了,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谢了”,“别客气,这么多呢,他一个人吃不完,剩下都是咱俩的,别浪费”,周深笑着说。
梁东吃完第二块糕点,放下筷子,往床头的方向靠近,周深起来把被子给他拉上去,然后坐下来继续吃他剩下的,还招呼锤子一起吃,“你也吃啊,坐那,慢慢吃”,他的随意和亲和也让锤子感觉自在很多,当下就不客气起来,两人把剩下的都打扫了干净,梁东沉默的靠在床头上看着周深吃东西,不知不觉又走了神,文哲吃饭的时候总是很不老实,喜欢动动手动动腿,坐凳子的时候喜欢踩在别人凳子上,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还不老实的敲打桌子,搞得跟他一起吃饭的人总是没了食欲,但是他还能毫无眼力见的满口东西喷着吐沫和食物碎渣跟你叨叨个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多话说,直到你忍无可忍的时候吼他一句,他才老实一点,但是坚持不到一分钟又变回原样,也因为这样他总是呛到自己,然后好好的一桌饭菜被他喷臭,没法再吃,梁东想着这些不自觉的牵起嘴角,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要起来活动一下吗?”,周深看到梁东心情愉悦的样子问道,锤子快速收了桌板去丢垃圾,周深去卫生间洗手漱口,回来时梁东已经收起脸上的笑意,沉默的看着窗外,窗外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线,蚊虫在灯光下飞舞,一阵风吹过有些泛黄的树叶飘落下来,在空中飞舞一阵不知道飘去何处,周深走到床边,把椅子拉近一些,双手撑在床沿,看着梁东,“想不想租个好一点的地方住,我帮你找找,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出,当然,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挣了钱再还给我”。
梁东看着窗外没有什么月色的天空,沉了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很直白的拒绝,周深的想法他能懂,只是他还不能接受他的任何好意,哪怕是处于对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也不行。
周深没有感觉到什么不愉快反而笑着说,“住的好一点人的心情会变好”,做过老师的人就是这样会劝人,他不直接劝你,搬家吧,住吧,离开那个让你不舒服的地方,而是拐弯抹角的让你自己明白,你现在住的有多糟糕,严重影响了你的生活质量,梁东转回头看向周深,周深也看着他,梁东问,“什么时候走”,周深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垂下眼睑,“下周三、四吧”。
梁东想了一下,今天已经周五,过了十二点就是周六,只还有几天的时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一路顺风”,他想不到更好的词,干脆直接跟他道别,“还有几天,道别的话可以留着到时候再说,你急什么”,“我不会送你的”,梁东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去送他,不是不送周深,而是他不会去送任何一个要离开的人,看着他们离去,他会觉得自己很孤单。
“不用你送,我来跟你道别就行了”,周深说,梁东想起今天他在课堂上说的话,“你已经道别过了”,周深无奈的笑了,“那不算”,他想他如果要离开定会跟他好好道别,所以今天才带着他出来,不成想闹出这么多事来。
文哲走的很突然,对梁东的打击肯定是不小,虽然梁东什么也不说,但是心里指不定如何的委屈,“如果你想……”,周深说,其实他自私的不想梁东那样去想,但还是这样问,梁东打断他的话,“我不想”,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文哲在哪,或者文哲现在好不好,或者文哲是不是有新的联系方式,梁东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