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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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的时候，俞江两家迎来了两件重要的事。一是围达新的比赛，一是江月明的生日。
新的赛事恰好是在江月明生日后两天，往年这时候，大家都会给她准备个小型的家庭聚会以示庆祝，但这一次，任谁都是有心无力了。江月明也看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主动提出，一起吃顿饭就可以，围棋一赛胜了才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她这样的乖巧懂事，众人也心怀有慰，明娴对江明月更加照顾，俞晓暘在虽然严格，但对比俞亮，也是非常的照顾了。
这也不乏江月明初定段那年，给所有人带来的惊吓——她几次因为身体原因被送进医院，虽然嘴上不讲，但谁都知道这是日夜下棋熬出来的病，俞晓暘也归咎于自己的严厉。
如今的日子，尽管厉鬼还时常会出现，但江月明已经没了惧意，被自己玩弄于掌心的鬼怪，与跳梁小丑有何区别？俞亮乐于见到她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活泼，但有些事，他始终不敢问出口。
比如身为国家级芭蕾舞演员的女儿，为何会对舞蹈、对剧院、对演播厅有那么强烈的逃避心？
秘密沉在心里，像升到最高空的烟花，迟早会炸开，连同原本的一切，落个雾散烟消。
比赛前所有人都全身心的努力提升自我，连同一直不满自己不是主将的穆清春，也没有在挑事，一心一意和俞亮对着局。
实话说，在这样一个环境加入围达的时光，是非常紧张的，大家都在奋力向前，他才刚刚定段，全然没有方向，是迷茫的。最近一段时间褚赢的状态也是非常的怪异，总是强逼着他看一些棋谱，记一些棋局，他身心压力齐齐达到了顶点。
一定的程度上，压力也成了动力，时光拼着自己的所有能耐，和围达里的年轻人都下了一轮棋，在赛前捞了个末尾替补的位置。虽然百分百不会上场，可是好歹有了个名头。
江月明执着棋子和时光对局，眼睛不时瞥着他身后站着的高大男子，他身上的光似乎暗淡了些，整个人都透明了一截，眼中带着隐隐的不舍。
要消失了吗？江月明想，然后回头便发现自己落子到了一个必死无疑的地方。心里猛地一惊，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连带着椅子也往后拖去发出难听的拖拉声。
“江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有一年的师徒之谊，时光在队里怎么也没法像其他人一样直呼江月明大名，而是一直用着旧称，这让俞亮心里舒坦得很。“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啊？”
“不，不用，你自己复会儿盘吧，我出去透透气。”江月明脸色发白，她最近状态真的非常不稳定，或许这个二台，也挑不起了。可是放下，又像是胸口堵了块棉花，压不下去也说不出的难受。
出门的时候路过了另一间棋室，穆清春和俞亮正在对着局，两人之间势如水火，谁也不肯先低下头。一直不满俞亮的穆清春此刻全神贯注于棋盘，头也不抬，俞亮也是一样，全然没有发觉有人在门口看了他们好久。
皱着眉转身离开了棋室，江月明索性出了大厦，到楼下走走。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间，办公楼下一片寂静，江月明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深秋的风吹得她抖了抖，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脑袋又沉又痛，江月明轻轻按一下眉心，一股酸胀的感觉袭来，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连忙上了楼。挑一件没有人的棋室，江月明一个人坐着发呆，屋子里的温度比外边高一些，让她好过了点。
但这样一冷一热，江月明又是受了小时候的影响有些体弱，当晚就鼻涕不止了。
这时离围达的比赛还有三天。
谁也没法保证江月明能在这三天内痊愈，谁也没法保证江月明痊愈后状态会没有任何削减……最后，时光在储赢填鸭般灌注知识后，险胜了原本的一号替补，成了三台，穆清春自然也是上前了一位。
围达又拿到了新的奖杯，但江月明这一病，连自己的生日也没赶上，原本说好的找个大酒店吃一顿，也取消了定位。她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在家休息，棋室没什么精神碰了，俞亮正逢比赛，被她劝回了俞家，李阿姨和明娴每日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也算是过了几天废人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拿了冠军的俞亮刚一结束颁奖仪式，就赶回了江家，连庆功宴也没心思参加。除了团体的奖杯，他个人也有一个奖杯，便一起拿上想和江月明庆祝。
因为这场重感冒，江月明连续好几天食不下咽，涕流不止，甚至弄得自己有些耳鸣眼花，心情本就不舒服。此刻裹着毛毯在家看电视，俞亮高举着奖杯向她走来，不知戳动了她的那根筋，一下子就奔溃了。
眼中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沾湿了她的衣领，于是俞亮满心的欢喜，便在自己女朋友的泪水下一点点冷却。他站在门口，看见江月明拔腿就往楼上跑去，手中原本紧握的奖杯也脱离了掌握，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们，都好累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家客厅没了俞亮的身影，江月明把自己埋进了被子，心中酸涩，还带着一丝丝委屈。她是真的很痛苦，年少时经历了那许多的生死别离，如今安安分分的只想活着，却总是遇到不如意的事。
人似乎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江月明摸着指腹的棋茧，想起这些年的经历，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坏掉。她不应该做棋手的，她不喜欢下棋，她想要做像母亲那样的芭蕾舞者，在舞台上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
这一切都是错误吧，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一切都是错的，应该重新开始，江月明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仿佛所有的病毒都已经被消灭，江月明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穿了拖鞋下楼，电视还在放着，却已经不是她之前看的偶像剧，而是新闻。
“宇宙中类似的事情并不少，而不少超新星爆发的光，也能穿越几百万光年来到地球，被地球人观测到。近日有消息称，不久后，地球上可能会出现一次罕见的超新星爆发，按照天文学家的猜测明……”
“有科学家提出，每次超新星爆发，都有可能导致时间、空间的局部不稳定，并且小概率伴随量子跃迁现象的出现。”
是又一次的格泽曜日吗？上一次的格泽曜日带来的储赢，带走了自己的父母，那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江月明呆呆的看着屏幕想。
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江月明的思绪，她长吁一口气，一看，是时光的电话，“江老师！我终于获得和俞老师的对战机会啦！”
似乎是怕江月明误会，电话那头又补充道：“是俞亮他爸俞晓暘！就在明早，我真是太激动了！老师，每次遇到你我似乎都是好运连连呀！”
好运吗？江月明不敢苟同，还是祝贺了他，但明天的赛事，她强压下好奇心，不允许自己去看，干脆连家里充作棋室的书房也锁了。
又宅在家一天，时光没有打电话来报喜或是抱怨，俞亮也没有联系，江月明觉得心里有些空，晚点的时候忍不住上了网，看到了新秀赛即将开始的消息。这是围达赛前就定好了的，时光对战俞亮，没想到这许多事情竟然都撞上了。
坚持住几天不碰围棋，江月明心中郁郁，却在不久后接到了俞晓暘进医院的消息，她忙换了衣服就打车到医院去探望，正好在门口遇上了离开的方绪。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匆匆的道了别，江月明便知道，是方绪帮着联系了医生。她从方绪口中知道了俞晓暘的病房好，忙上了楼 ，心急之下，空着手什么都没拿。
病房里，俞亮本是和母亲闲聊，但一见江月明便止住了，他拿起床头柜边上的水壶说要去打水，但江月明知道他是故意想躲开自己。心中的郁郁更甚，进了病房，俞晓暘也是合眼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
只是一场病，一切便翻天覆地的改变了，江月明无法理解，但她做不到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便到了床前和俞晓暘问了好，“老师，您好些了没有，我刚刚听到您进医院，怎么大家都瞒着我呢？”
“月明啊，你有多少天没有看棋了？”俞晓暘靠这个枕头，眼里带着失望。
“老师，我……”
“我知道你是生病了，可这些天你的样子，老师看得清清楚楚，你对围棋，究竟是什么想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俞晓暘看江月明的目光变得和看方绪的一样了，这让江月明极为受伤。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好想想吧，当年是老师对不住你，强压着你去下棋，可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得有数，老师不希望你最后浑浑噩噩的，跟你方绪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