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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敢不敢跟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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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脑袋晕晕乎乎的,感觉季弟弟好像是在屋内应了一声。
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
双耳如同被屏蔽的通讯工具,除了刺耳的长鸣声干扰之外,什么迅息都没接收到。
大概、可能……
他说的是——
你进来吧。
直觉小天才唐瑶,破译出季弟弟的通讯密码后,手按在外面屋子的门把手上,轻轻一推。
门便被打开了。
季弟弟所住的东边房间,门大喇喇地敞开着。
而弟弟,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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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泛着淡淡的白光,吸引了万千小飞虫,飞来赴死。
季弟弟的肉/体在昏暗微弱的灯光里,缀着一层细碎的冷白。
那是专属于年轻弟弟的皮肤色。
唐瑶目之所及,首先是季弟弟那明晰的肌肉线条,块状分明。
以及平坦的小腹上,肚脐连线的位置往下,如刀刻雕琢般性感的人鱼线。
唐瑶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双眼,随即而来的是全身的血液往上翻涌,直欲冲破大脑皮层,脸红得能滴血。
挡住眼睛的那五秒钟里,唐瑶悟出一个人生哲理:美色在前,想看却不看,是傻子。
看了,顶多被骂一顿。
不看,却是悔一生呐!!
于是,原本遮挡住眼睛的双手,手指与手指之间的缝隙慢慢裂开,直到裂无可裂。
随着黑色T恤的衣摆垂至腰间,季弟弟拽了旁边椅子上一条短裤,往身上套。
一双长腿窄劲而笔直,伸进浅灰色运动短裤里,裤子提起,藏住了他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尺寸。
让人只敢回忆,他穿的那条黄色内裤,骚包得像一颗刚刚煎好的荷包蛋。
全程抓住唐瑶偷看的季岑,整理好衣服,淡定地朝着她看过来,勾了勾唇:“偷看别人换衣服,你就不怕长针眼么?”
“没,我没看。”偷看被抓包的唐瑶吓得十指并拢,没什么底气地否认:“你看我眼睛都遮住了。”
“是吗?”季岑上前一步。
暂时失明的唐瑶,能感觉到面前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罩下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
只感觉心跳如鼓擂。
仿佛置身于某个比武擂台上,她是擂鼓,季弟弟是鼓槌,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咚咚咚咚……
此刻,真应该装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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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捏住唐瑶的食指,指腹稍稍用力,唐瑶的指缝被迫打开。
一根一根被拨开,直到十指张开,跟手部肌肉失去弹力了似得,僵硬地贴在脸上。
季岑这才满意地收回手臂,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啧”了一声:“那你脸红什么?”
“我、我发烧了。”
季岑嗤一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双长腿悠闲自在地交叠。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翻出根水银温度计,随手丢在书桌上,不紧不慢道:“那量个体温看看。”
五分钟后,季岑看着体温计上的39度,开始怀疑人生:“你作弊了?”
唐瑶这回是真没力气了,两眼冒星,身体一阵瘫软,倒在他的床上,软绵绵地回了声:“不可抗力。”
“弟弟,你有退烧药吗?”
见唐瑶状态不对,季岑立即收起了玩笑模样,拉出抽屉,找出退烧药,掰了两颗,就着热水,给她服用。
“有哪儿不舒服吗?”他问。
唐瑶仰躺在他的床上,闭着眼睛,用手臂挡住灯光,小声问:“脸痒,我是不是要过敏了?”
季岑看着她双侧脸颊泛起的红潮,以及已有雏形的块状凸起,抿了下唇,昧着良心说:“不是,你没有。”
唐瑶立刻松了口气,蹬掉脱鞋,缩上他的床,小声同他商量:“季弟弟,我今晚能睡你的床吗?”
“我生病的时候不想自己睡。在家跟我妈睡,在这破地方,能不能跟你挤个房间?”
季岑愣了一下,垂在身侧的食指蜷了蜷,好半晌才轻声回应:“好。”
“你睡沙发吧。”唐瑶等到了答案,开始得寸进尺:“如果,你要跟我睡一张床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过,跟我睡了以后,你就得跟我回家,跟我结婚。”
“不结婚。”季岑没好气地回:“死都不结婚。”
他转身便去了隔壁徐禹珂的房间里,抱了他的被子来,扔在沙发上,正准备睡觉。
又听到唐瑶在那儿嘀咕。
走到她跟前,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季弟弟,关个灯,有光我睡不着。”
“行。”
季岑走到她床头,向上拨了一下开关。
“啪”一声,房间里的节能灯泡先暗掉。
季岑又走到书桌前,将台灯熄灭。
整个房间陷入了漆黑。
如墨泼过的夜,空荡而寂静。
服过退烧药的唐瑶渐渐进入睡梦里,迷迷糊糊地交待季岑:“季弟弟,你不许打呼哦。有声音我也睡不着。”
“你事真多。”
回应他的,回应黑夜的,便只是唐瑶因发烧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知道了。”季岑抓了下头发,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兀自笑了笑。
所谓鸠占鹊巢,大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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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
窗边染上橙红。
唐瑶在季岑的床上醒来,烧已经退了,但脸上却是又烫又痒。
出于本能反应,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看到了自己的脸。
“猪啊~”
唐瑶吓得扔掉了手机,惊呼一声。
手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钢化膜碎裂的声音,季岑闻声进来。
唐瑶哭哭啼啼:“季弟弟,呜呜,你看我像不像猪头?”
季岑看着她坐在他的床上,把他的被子罩在脑袋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期待着他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来。
“不像”,明明什么都没看到的季岑,还是摇了摇头,昧了良心,“像表情包。”
“……”
唐瑶默默拉下被子,露出整颗脑袋。
面颊有红肿的症状,以及块状凸起。
真就......挺可爱的。
“起床吧”,季岑没忍住笑出声来,“去诊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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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笔直的水泥路直通到村东头,两旁是修路时留下的碎砂石和砖块。
唐瑶正路不走,专挑那硌脚的地方走,称这新奇的体验叫足底按摩。
“你心情不错。”季岑走在她身侧调侃,手指上勾着诊所医生给她开的药膏。
“嗯。”唐瑶把口罩往上提了提,遮掉自己因杨树毛絮过敏的双颊,两片薄薄的嘴唇在口罩里上上下下的:“医生说,我这只是轻微过敏,涂了药膏,一晚上就能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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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又下了场雨。
唐瑶今天没去工作,早早地泡了澡,躺在床上。
雨水顺着房檐漏下来,敲在矮处的铁皮上,声势加倍放大。
唐瑶一觉醒来。
耳朵先于眼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她想起什么,猛地从床上惊坐起。
等她推开门时,发现季弟弟的衣服正大喇喇地挂在晾衣架上,湿得像刚从水里提上来的。
他去加班的时候,是怎么交待的来着?
“唐瑶,如果下雨,记得帮我收衣服。”
想想季弟弟对自己,细致体贴的照顾。
再想想自己对季弟弟......
唉,惭愧。
总得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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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岑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衣服泡在洗衣盆里。他吸了口气,质问唐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哦”,为了不给季弟弟留下姐姐不靠谱的错误印象,唐瑶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起床了才发现,季弟弟,你今早没洗衣服呢。”
“唐瑶。”季岑抿了下唇,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我看起来很像傻逼么?”
季岑丢下这么句话,蹲下身把衣服拧干,重新打了井水,开始洗衣服。
天井外面,高大的银杏树撑起一方阴蔽,鸟儿欢快长鸣。
而季弟弟,再没有搭理过唐瑶。
唐瑶自觉没趣,也自觉理亏,并没在院子里待多久,就进屋爬上床睡觉了。
季岑喊她吃晚饭,也被她以“吃过了”为由,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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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约莫着是和昨晚差不多的时间,浑身上下又开始难受起来,发烫得厉害。
脸颊更是瘙痒难耐,看这症状,比起昨晚,更是来势汹汹。
不是说,睡一晚就好了吗?
她怎么觉得,睡一晚就死了呢?
唐瑶吓坏了,也顾不上还和季弟弟别扭着呢,冲出门外。
她跑到季弟弟的屋子外面,拉门。
一下,两下,没拉开。
她发急地拍打着季岑房间的窗户,在外面喊他:“季弟弟,你开门啊,开门。”
季岑的设计思路再次被这个烦人精打断。
还跟她回家,跟她结婚呢?
想得倒挺美的。
忍。
再忍一周,她就得回虞城了。
这辈子最好都别再见面了。
季岑卷起图纸,深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隔着窗户,忍着脾气问:“你又怎么了?”
“我发烧了。”
吃了昨晚的亏,季岑今天特意锁了外道门,这会儿,他推开门,就看到唐瑶哭丧着脸,眼角处似乎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湿痕。
“哭了?”季岑没作他想,食指指腹在她眼角摩挲几下收回,蹭着拇指指腹,自言自语道:“真哭了。”
“对不起,季弟弟。”唐瑶一把抱住季岑,扑进他的怀里,眼泪似决堤的海,浸湿他胸口的那片薄薄的T恤布料。
吸鼻子的频率和他的心跳节奏趋于一致,污秽之物蹭了他一身。
又得换衣服!!!
季岑大掌支在胸口,试图用掌心推开她的脸,但……
她纹丝不动。
季岑咬着牙说:“我没生气。”
“嗯”,唐瑶果然干脆地离开他温热的胸膛,摊开手,“那你再给我两片退烧药吧。”
“又发烧了?”季岑没有多想,手覆上她的额头,静置了一会儿,又拽掉她被眼泪浸湿的口罩,察看了一下她过敏处的皮肤,正色道:“换件衣服,去医院。”
只是等唐瑶做好一切准备,佩戴好头盔,准备跨坐上他的摩托车时,便又听到他说:“等会儿。”
摩托车熄了火,季岑摘下头盔,理了理额前的短茬,说:“我去借辆车。”
“借车干嘛?”唐瑶不解。
“你不是杨絮过敏?”季岑解释说,去镇上的路上,到处都是杨树,尽管戴了头盔,细小的绒毛也会钻进头盔,加剧她过敏的症状。
呜呜,弟弟好贴心。
十分钟后,一辆红色的老年代步三轮车出现在唐瑶的视野里。要不是季弟弟推开前门下车,唐瑶真要以为,是哪个独居老头,耐受不住寂寞,大半夜出门寻找刺激呢?
“你就借这个车?”唐瑶嫌弃,还不如骑摩托车呢,至少还能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你吹不到风不就行?”季岑站在红色老年代步车一侧,打开后座车门,做出邀请她上车的滑稽模样,戏谑道:“两门三座全封闭,刮风下雨都能行。人老大爷还舍不得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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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老年代步车,其实就是电动车的升级版。驾驶位在前面,驾驶方式和两个轮子的电动车,拧拧车把手,并没什么区别。
唐瑶坐在后排,和季弟弟保持着一手臂的距离。
二人到镇上的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了。
皮肤科没有医生上班,外科值班医生经验丰富,捏着唐瑶递过来的白色软壳药膏,略加思索,说:“脚气膏怎么能往脸上涂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