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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情花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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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云空回身瞧向门外,一黄衫少女旖旎而入,她杏眼圆脸,隆鼻樱唇,身材娇小,骨肉匀称,甚为美丽。
“云空哥哥,这是我亲手所织的染湖绣锦衣,今日仙尊大殿你穿上此服,定然俊朗非凡,威风八面。”
“龙啸原弟子只能穿门内特质金衣,多谢三宫主费心了。”龙云空礼貌道谢。
“云空哥哥,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叫我什么三宫主,叫我酒月就好了。”林酒月不满,嘟嘴道:“你还骗人,以前我明明见过你穿月初给你买的衣服!”
“三宫主,请慎言!”龙云空面色稍沉,“天色已亮,仙尊大殿在即,我还有门内之事处理,还请姑娘早点回去。”
林酒月跺脚,嘟囔道:“还月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还是惦记元初,那凡人丫头早就不知死了多年,你居然还不死心!”
“三宫主,元初是你妹妹,你就这么盼她不好吗?”
林酒月一脸娇憨,“我说的是实话啊,她一个凡人,百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月姐姐说她当年中了无情花之毒,又误食了忘情花,一定会全身溃烂而死,就是死心眼,这多年就是不肯信,还到处寻她下落!”
“你说什么?”龙云空一把拉住林酒月,“无情花之毒?那是什么毒?”
“疼,疼,龙空哥哥你捏疼我了。”她两眼泪汪汪委屈看着龙云空,“你先放开我!”
龙云空放开林酒月的手腕,“酒月,你跟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酒月一脸无辜,“我也是无意听姐姐说的,具体实情我也不知,总之元初不可能还活着,只知道中了无情花毒再服忘情草必死无疑,况且她还是个凡人!就连元家都放弃寻她,可不是都知道她必死无疑?”
龙云空脸色巨变,“在我找到她之前她已经中毒,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中了忘情草之毒,那也不是必死之毒,只要忘情断爱便能度过。”
林酒月看着龙云空脸色,脸上却是越发天真无邪,她拉着龙云空,“云空哥哥,据说无情花便是元家给元初种下的,她若敢对种花之人外的人三心二意,随意动情便万蚁噬心不得好死,若是静心凝神钟情一人,便能一生安然无恙。谁叫她当日乱动了情思,这才牵动毒发,而后又误食忘情草,忘情草可是无情花的克星,服用之后无情花再无解药,中毒之人会全身溃烂,万蚁噬心,尸骨无存。”
龙云空推开林酒月,颤声道:“元家,元家居然如此对她!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林酒月道:“听说无情花毒是镜湖渊秘术,我门典籍《月情录》曾有记载,仙界少有人知晓,不知道元渡哥哥娶了姐姐后,会不会也逼她服下无情花呢?啊,肯定不会,他们两人两情相悦,恩爱情重,无情花那等防备有情人有二心的东西,元渡哥哥怎么会舍得给姐姐用呢!”
龙云空看着林酒月无邪的秀丽脸庞,良久对她抱拳行礼,“多谢三宫主提点。”
林酒月让开,无辜地眨巴眼睛,“云空哥哥你别跟我这么客气,你这样我害怕。”她将那套华服往龙云空手里一塞,“衣服送你了,不穿你就扔了。”转身飞快地跑了。
龙云空转身,望向屋内,目中涌起森寒,他大踏步走回屋内,推开门喊道:“元初!”
屋内却是空寂无人,龙云空神色大变,手中寒光一闪,龙吟剑在手,“来人!”
守护者应声而入,禀报道:“除了玉阶姑娘并无他人来过。”
龙云空用龙吟剑在空中画了个阵法,阵法中间现出夏元初之相,她身后有一虚影,若隐若现。
“召集人手,去找玉阶!”
离开一镜院的夏元初看着女魔头一掌拍晕林酒月后,叹道:“长得这般难看,扮作是她实在是为难我了。”她看向夏元初,“你们是姐妹,你来!”
夏元初被女魔头幻化成林酒月模样,女魔头随手在湖中采了一朵紫色小花,别到她的发髻,“果真是亲姐妹,当真一模一样。”
夏元初道:“林还月修为可不是林酒月这般差,她是伴月林千年来资质最有的月灵之体,修为高深,且为人机智,我们没有那么容易骗出空镜环。”
“抓了逼问就是了。”女魔头无所谓地道。
夏元初顶着林酒月模样,带着女魔头大摇大摆进了伴月林住的无镜院,刚到院门差点撞到一位宫婢,夏元初道:“慌张跑什么?”
宫婢道:“启禀三宫女,大宫主生气了,说是早上送去房中的鲜花是红色,她最不喜鲜红之花!”
夏元初指向镜湖,“我刚从湖边散步,那湖水中开着许多紫色小花,虽不艳丽倒有野趣,你去采些来!”
宫婢忙答谢,跑着便要去。
女魔头却拦住侍女,向夏元初道:“三宫主,今日是大宫主大喜之日,你何不亲手采了鲜花让她开心?”
夏元初不知道女魔头想搞什么,也要寻时间想着如何跟林还月应付,于是对宫婢道:“我去摘,你去忙其他的。”
那宫女巴不得有人分担,忙道谢跑了。
林还月不喜红色?早年并未听闻。夏元初带着女魔头回到湖边,她便在湖中勾摘了一些头上戴着的紫色小花,这种紫花只生长在镜湖中,花色粉紫,蕊色却为黑,花却无味,无登大雅之堂,唯有野趣二字,那林还月最讲风雅,喜欢的东西不需要多华贵富丽,只讲独特或别致,此类别人看着不显眼的东西,在她那里或许能得到优待,以显示其品味独特。
女魔头道:“你倒是会挑,这般简陋之花你那姐姐会喜欢?”
“走吧!”夏元初摸了下头上那朵紫花,“伴月林月主之下有三位宫主,大宫主清高最讲品味风雅,三宫主娇憨天真,二宫主是个废物,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们的喜好了。”
女魔头冷笑,“天真?”方才听闻林酒月与龙云空一番对话,可真是天真无邪的很。
夏元初带着女魔头直接进了大宫主院中,只见院中人影匆忙,却鸦雀无声,守着宫婢干活的大宫主得力助手西楼见夏元初进来,低声道:“三宫主,你来了甚好,进去劝劝大宫主,嫌弃婚服颜色太俗花色不好,生气呢!”
夏元初张望一圈,那些人正忙着将院中布置的红色彩带锦联等等拆下,“这是干什么,喜事不就要挂红色,她想要什么?”
西楼苦笑,“大宫主心思我等哪里能猜得出?”
“她何时开始不喜红色了,我记得幼时,只因别人一句白雪红梅映娇娃,她大闹了好几天,今日大喜却不穿上那人最喜的红色,可是奇怪。”
西楼含混道:“长大了喜好会变,大宫主许多年前便不喜红色了。”
夏元初想了想,“姐姐心思是难猜,但是这次我却猜中了。当年,元家少主最喜红色,但娶亲之时,却夸赞新妇所穿的染湖绣占尽天下绝色,元之公子所赞,自然是仙界风尚,于是便开始流行新妇不穿红嫁衣却喜染湖色。仙品染湖绣,色泽秀雅,随身而动,冬暖夏凉,自可聚拢灵气,可御邪魔侵袭,且身穿之人若在仙画之中,缥缈大道尽在其中。伴月林所出的仙品染湖嫁衣天下一绝,可惜当年绣出仙品染湖绣衣的伴月林弟子季染湖,早失踪不见。仙品染湖绣自此绝品天下,实在可惜,后来仙门那些染湖绣衣最高不过上品,再无仙品嫁衣风姿。”
西楼自知无法隐瞒,只得道:“仙品染湖绣已绝迹,大宫主想要的我等也无法。”
夏元初往女魔头伸手,“好吧,我就知道如此,所以早有准备。”
女魔头递上一身仙品染湖绣嫁衣,夏元初抱给西楼看,“姐姐这人啊,就是心里想要嘴上不说,通过伴月林的心魂灯得知季染湖一直活着,千辛万苦找到,发现她确实无法再绣仙品绣衣,不甘心又怄气,但听她说无觅院还留着一匹当年绣的仙品染湖绣,便将人送到少主处,想提醒少主她想穿天下最后一匹仙品染湖嫁衣,却又不开口明说,倒叫人好猜!”
这仙品染湖嫁衣是夏元初在无觅院顺来的,此物既是季染湖的心血所耗,看见了自然是要拿走的,不想此处用上了。
“好在姐夫聪慧,猜出姐姐心思,早就将着天下绝品的仙品染湖嫁衣准备好了,且托付我送来。”夏元初这个“姐夫”叫得真是百转心思。
西楼看见天下仅存的仙品染湖嫁衣,哪里还顾得夏元初的夹枪带棒,高兴道:“多谢三宫主取来仙品染湖嫁衣,为我等解了忧心,大宫主得知你这番姐妹情深,定然很高兴。”
“高兴?那就不知了,说不得我还得挨骂几句,如此喜事,天下第一美人怎么能穿前任曾经穿过的嫁衣呢?”夏元初笑意盈盈,心中不无恶意。
夏元初带着女魔头抱了染湖嫁衣和无名紫花进入林还月所住内院,只听琴音袅袅,如春水拂波,似那弯月照水,美人临月无语,情郎忘水相思。
那一曲未了,夏元初便推门嚷道:“姐姐大喜,还有心弹琴呢!”
燃香伴风弹琴的林还月放了琴,缓缓转身,蹙眉冷道:“三妹,说过你多少次,不要乱闯,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夏元初嘟嘴,“你不识好人心,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还月站起,身姿修长,婀娜秀丽,眉目如清冷之月,她骤见仙品染湖嫁衣,脸色大变,“三妹,你这是何意?我林还月是何等人,可不是仙界那些肤浅之人,出嫁要穿什么染湖嫁衣!且这是——”她不愿再说,“你拿走吧!”
夏元初道:“姐夫托我送来的,姐姐不穿那我送还就是。”
林还月面色一喜,“元渡送来的?”
“嗯,他说他的夫人得穿仙品染湖绣衣才最绝色,天下仅有在最后一件真正仙品染湖嫁衣,你真不穿?那我留着等我出嫁再穿,让天下仙门女子羡煞我了。”
“你放着吧!元渡送的,我即便不穿也不能送你。”
夏元初遗憾,“好羡慕姐姐,我也想要仙品染湖绣衣。”女魔头将嫁衣放下,她上前摸了又摸,恋恋不舍。
林还月道:“你那手干净么,别乱摸。你这是什么花?甚为眼熟。”
“湖边的一种野花,从未见人采来插瓶把玩或者簪赏,姐姐最为风雅,喜欢这种别致,便摘了几朵带来。”
林还月接了花儿,端详一番,“看来看去,镜湖渊也只剩这几朵野花有点意思。”她闻了闻,“淡淡香味,甚合我心意。”
夏元初略诧异,她记忆中这黑心紫花是无味的,怎么会有味道?但她也不愿触林还月的霉头,这人看似清冷高雅,骨子里却是狠辣无情,说不得哪点触了逆鳞便翻脸了。
林还月将那紫花插入瓶中。
女魔头道:“少主也甚为喜欢情/色花。”
“你是谁?看着眼生。”
女魔头行礼,“我是无觅院守门人,日日见姑娘进入无觅院,院中路径未清扫干净,让姑娘为难了。”
无觅院守门人,那便是元渡身边那些神秘的守湖人,是镜湖渊的不可问,林还月奇道:“你怎么会出湖?”
“小人昨日犯错,被罚出湖心岛,为少主跑腿,送了染湖绣来,恰遇上三宫主。”
林还月虽疑惑但也不再多问,镜湖渊的万年仙魔大阵,降妖伏魔,也不可能有妖魔潜入,这人既然能大胆乱行,想来是镜湖渊门人,“这花叫情/色花,好奇怪的名字。”
“情/色花开时是紫花黑心,若用酒润之,则会变成嫣红色,如新嫁娘之喜色,且有胭脂香味,故名情/色花。”
“胭红色,不是鲜红就好,我最不喜鲜红,俗气。”这等养花情趣,自然是元渡喜欢,守门者才会知晓,她想起在无觅院窗台似乎见过此花,林还月不疑有他。
夏元初不知女魔头想干什么,只能眼看着她取了坛备喜的喜酒,洒出些许在情/色花上,只见那花颜色骤然变成胭脂红色,且散发一股胭脂味道,甚为香甜可口,有种让人想食之诱惑。
林还月露出羞赧之色,娇羞风情,纤纤玉手缓缓伸出,摘了一片细叶,放到唇边。
女魔头淡淡浅笑,夏元初大惊,这个味道,略有熟悉。
不及思索,夏元初伸手打翻了染湖衣,嫁衣落地半垂,露出其氤氲之色,无风自在云雾仙境一般,晃到林还月的眼,她骤然惊醒,剑出如电,直指女魔头,“你是谁,敢对我用幻术?”
女魔头轻松避开,“我乃无觅院守门人,大宫主且莫动怒,这幻术是情/色花特性,遇酒变色,色溺其中,情迷意动,如是两情相悦者,室内酒养此花,定然更添男女欢爱。”
林还月脸色潮红,恼怒不止,“你、你说什么?”她方才陷入幻境,那花瓣化为元渡唇舌,就在她的唇边魅惑呻/吟,她不禁凑了过去——
“小人还没来得及说呢!”女魔头忙俯身道歉,“小人冒犯多有得罪!”
夏元初见林还月没吃那花朵,想着无事,便劝道:“衣服送到了,你也该走了,今日是我姐姐和少主大喜之日,不宜惩戒,下不为例。”
女魔头称是退出,夏元初也向林还月告别,“大典即将开始,姐姐准备吉时大喜吧,妹妹功成身退了。”
林还月也不留她,看着那情/色花有些发呆。
待出了无镜院无人处,夏元初问女魔头,“你这般人物,怎可对一个小姑娘用这种迷幻下药之术?”
女魔头道:“你坏我好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质问我来了,不想要你情郎的命了?”
“乐知远是我朋友,不是情人,别乱说。”夏元初打量女魔头神色,“我觉得奇怪,以你脾气我阻止了林还月食那情/色花你该大怒才是,怎么看着还有些高兴?”
女魔头呵呵一笑,“真是傻姑娘。”
夏元初变色,“她没吃那古怪的花,你还高兴,难道说那花根本就不用食用,就起了作用,这到底是什么花?有毒吗?”
“你对此花不是甚为熟悉么,怎么还有此疑问?”
“我?”她仔细回想,摸向头顶,本簪着的紫色小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她心中警铃大作,想起林还月方才情迷模样,变色惊道:“这,这难道这就是无情花?不可能,他们是以心头血养之,是红色——”
“你果然是个傻子!伴月林的《月情录》有载,将无情花以心头血温养心口三年,花毒如鲜血,食之人则情迷,心动情动时会将血主为情,癫狂乱情,无智无心,脱衣暴体求欢,唯有情/色。殊不知,无情花未采摘之时其实叫情/色花,紫花黑心,初离水的情/色花用心头血浇灌以千年陈酒温之,会变胭红色,瞬时发出情人泪香气,弹指间的香味可入药堪比无情花毒,入体满心情爱之人,会有大半无情花药效。”
这段话信息太多,夏元初一时无法接受太多,想她当年是被灌之鲜红如血一般的花毒才中了无情花毒,花毒入体之人若心如古波一生绝情无爱,倒也无碍,若是心动情动,便如女魔头所说症状,中毒之人寡廉鲜耻,不顾时间地点会对血主痴缠情乱。
夏元初脸色苍白,女魔头道:“想起来了?《月情录》记载的是正品无情花毒培育之法,我这是镜湖渊秘术,药效稍差,不过也够她受了,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我在仙门多年,未在仙界听闻无情花毒,此秘术当真只收录在《月情录》里?”
女魔头咯咯笑,“脑子倒是不笨,终于反应过来了?《月情录》是伴月林最高阶心法,除了月主和宫主们是接触不到的,就连你这个废物宫主也是看不到,而你的好姐姐好妹妹都见过,你何不好好想想此秘术如何传入镜湖渊,被有心人用来对付你?”
方才听林酒月将她中无情花毒之事告知龙云空,夏元初已有怀疑,她们在千里之外,怎会知晓自己当初在镜湖渊中毒之事?如果当初中毒跟伴月林有关——
夏元初声音发哑,压下心中情绪,“无情花毒到底有解药没有?”
“不过是乱情之法,哪里有解药?杀掉血主可解,但是我这位血主,他们怕是不能杀,除此之外,也可遏制毒发。”女魔头甚为得意,“此法世间只有我知道。”
女魔头这样说,林还月所中之毒血主自然不会是元渡了。
“大宫主今日大喜,自然是满心情爱,待洞房花烛情动意动之时,便有热闹可看了!元渡想救她的新夫人,就拿空镜环来换吧!”
“这么恶毒之法,镜湖渊居然种了这许多,就不怕心怀不轨者用此害人?”
“情/色花只能活在镜湖中,离开湖水即化为灰烬,无法培育无法提炼,除非种在心口中以血滋养,非大能者无法承受其血力吸收。此处有万年的湖水侵染的仙魔大阵笼罩,情/色花万年灵气在阵中不散,这才可离水活半个时辰,此花用处在元家也只有是门主才知道的秘术,即使伴月林记载天下秘闻,也未详细记载无情花是何模样,他们以为无情花毒血红,此花便是红色,大错特错了。”
“那你为什么知晓?”
“不然呢,元无极为什么将我关在湖底?”
好吧,女魔头怎么就是魔头呢!
“好了,我们是一条心的人,都想元家人不得好死,你何不等着瞧热闹?”女魔头咯咯笑,手一挥,夏元初恢复成当初入元家假扮的龙玉阶模样,“你的老朋友来寻你了。”
龙云空的一身金衣在朝阳中格外的金碧耀眼,他远远看见夏元初就喊道:“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