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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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演持续数小时，赵环宇在众人的鼓掌声下登台，宣布现如今陵镇基金会的规模已经正式突破四百亿。
台下纪蔷目光微沉，拳头紧紧攥起。
她明白赵环宇能将陵镇基金会做到百亿级别的体量靠的绝不会是什么令人感动的故事。
在赵环宇盯上陵镇的那一刻，陵镇就已经陷入金融的漩涡难以自拔。
后面的记者提问环节纪蔷没有举手，她只是盯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赵环宇走神，在脑子里想着稿子该怎么写。
赵环宇会面临怎样的问题纪蔷不是很在乎，但她绝对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保护她怀念的家乡和尊敬的恩人。
记者会结束后主办方邀请在场宾客前往酒店观景台处早已备好的自助晚宴，除此之外还给所有宾客准备了伴手礼，礼盒里不仅有被包装得极为漂亮的陵镇特产，还有某品牌赞助的奢侈品和以及八百八十八元的红包。
纪蔷没打算去观景台，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会场的时候，赵环宇追了上来。
好不容易送走那些政府要员和资方代表，赵环宇终于有时间来和纪蔷好好算算账。
他有些没风度地堵住正准备前往电梯的纪蔷，问她为什么要在台上说那些没意义的话。
见赵环宇终于维持不住所谓风度，纪蔷装傻充愣：“哪一部分是没意义的？”
“全部。”
“看来我还是修炼得不够到位，以前就再三拒绝过您表示不想上台，但这次出于对要员的尊重和对故乡的爱，我克服了内向与害羞，勇敢地表达我心中所想和我的所见所闻，您不表扬我就算了，还否认我这次演讲的意义，我好难过啊。”
纪蔷还叹了口气，似乎赵环宇真的令她十分伤心。
赵环宇从不知道以前在赵梅身边看起来老实得不行的纪蔷还有这样油滑的一面，想起她与那些政要攀谈时宠辱不惊的模样，赵环宇忍下心里那口气说：“你确实厉害，能把那些大人物哄得哈哈笑，我看你做记者也没什么前途，不如跟着我干，一起把陵镇带出去让全世界都看到，工资你随便开，如何？”
“我大学毕业后给CR新闻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如果中途跳槽不仅得赔高额违约金，还有竞业禁止，我特别想给家乡做贡献，但您也看见了，我不够聪明，话也说得愚笨，无法让您满意，还是不要在您身边碍眼了吧？”
赵环宇简直要冷笑。
他承认纪蔷在台上说的都是实话没错，但她的实话恰恰让他以前所编的那些故事全都变成了谎话。
虽然开发项目还是会继续，但那些以为他从小到大都待在陵镇的人显然会认为他为了拉赞助和投资不择手段，只要查一查赵环宇的过往履历就能知道，他从上小学开始就没待在陵镇了，又何谈对陵镇的感情以及所谓的回报家乡？
创业失败破产灰溜溜来到姐姐身边寻求依靠才是赵环宇真正的故事。
赵环宇不再说话，纪蔷绕过他摁下电梯按钮，在电梯门开启时她转身对赵环宇说：“赵叔叔，一潭死水需要活水的注入才能涌动，但您应该知道，死水是不会有泉眼的，所以不管注入多少活水最后都会变成死水，等死水累计到一定数量，容纳死水的余量越来越少，最后这滩死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您想过吗？”
“……”
纪蔷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前颔首对赵环宇礼貌一笑，这个笑容让赵环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死水与活水代指的是什么，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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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纪蔷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陵镇。
在这之前她去了一趟福利院，准备和赵梅道别顺便劝劝赵梅，看看能不能让赵环宇收敛一点儿。
赵环宇在他姐面前就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小朋友，昨天两人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赵梅这么心细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异常氛围。
福利院门口的花圃又种上了新的花草，每个花草的枝干上有个小小的姓名牌，纪蔷独自在院内欣赏了一会儿，等赵梅忙完两人才离开福利院，打算去四周走走。
赵梅腿脚不好走不了太远，陵镇又闷热，两人才走了一会儿就在附近的小茶馆坐下了。
陵镇盛产茶叶，早些年陵镇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全靠种茶和采茶为生。
后来由于环境和水质问题陵镇茶业越来越不景气，采茶的一身病，种茶的因为行情不好放弃这门行当外出打工，陵镇就这样渐渐陷入困境之中。
随着时代发展和建设，陵镇条件慢慢变好，这里老人们还是没有扔下喝茶的习惯，街边的小店虽然随性，但满屋的茶香还是会令人心旷神怡。
赵梅的父母以前就是陵镇的采茶工。
许多年前赵梅高考成绩出来后原以为自己能欢欢喜喜去上大学，但父母只是冷眼旁观，说家里的钱都得留着将来供弟弟上大学娶媳妇儿。
赵梅心生绝望，甚至想过跳河结束她无趣的生命，但她被当时的福利院院长救回来，开解了很久才让赵梅放下轻生的念头。
后来赵梅父母从邻居那儿知道赵梅居然自杀过，气得藤条都打了断一根，说没了她弟弟谁来养，不仅如此她父母关了她整整一个暑假，让她彻底绝望，也从此清醒。
打那以后赵梅就没再违抗过父母的命令，她去福利院和陵镇的茶园采茶赚钱，和父母一起把弟弟养大，供他在外地读书上学。
其实这么多年弟弟长什么样赵梅都不记得了，十八岁的赵环宇没有二次分化为Alpha或者是Omega，他永远都是最平凡的Beta，赵梅父母像是极其失望，不久就双双离世。
赵梅算是彻底自由，但养弟弟这三个字像是刻在她骨血中一般，无法轻易抹去。
她卖了家里的房子作为弟弟大学毕业后的创业基金，从此就住在福利院里，和那些孩子们朝夕相处。
赵梅在说完这些之后静静看着纪蔷，她对纪蔷说：“很难想象现代社会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可是没办法，这就好比Alpha天生就比Beta和Omega更强，男性和女性在力量方面也没有可比性，这是生存的规则，谁都没办法反抗。小蔷，很多时候比起个人的感受，我更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与快乐，这是我选择并且认定的规则，你能理解吗？”
纪蔷满腔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间。
赵梅将这些难以言说的过去如此轻描淡写提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也遵守这些规则吗？
她确实无法理解，对她来说每个人都应该争求自己的权益，若是领土被侵犯就必须用各种手段夺回来，这样才算解气。
在这样Beta多，Alpha和Omega少的社会里，所有人都能拥有纪蔷这种想法吗？
显然不能。
或许更多人需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只要灾难不来临，他们就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生活下去。
驱车离开陵镇，来到最近的加油站时纪蔷趴在方向盘上没忍住哭了出来。
赵梅在看见纪蔷如此强大的攻击性后主动偏袒了赵环宇，就算赵环宇在做坏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赵梅的态度，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加完油之后纪蔷把车停在旁边，打算等平复一下心情再出发。
可是她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教她应该自爱自强的赵梅愿意为了赵环宇主动揭开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伤疤，就为了告诉纪蔷她现如今所做的这些事都不后悔，所以纪蔷如果愿意体谅赵梅，就不该再找赵环宇任何麻烦，让他费心？
纪蔷是很想问一句凭什么，可她知道她没有那个开口的权利。
直到有电话拨进来纪蔷才深吸一口气，看清来电显示抽了张纸擦干眼泪深呼吸，摁下接通键。
“喂，您好。”
“你哭了吗？”
纪蔷愣了一下，随后摁下静音迅速吸鼻子调整呼吸，五秒后她回答道：“没有，只是打了个哈欠，谢谢您的关心。”
宋家主宅的书房内，坐在电脑前的宋绮风看着屏幕里一张张发来的照片，纪蔷故作坚强的姿态让她看着心疼。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很多年前我刚接手宋家，有个项目办得不够好，在回家的路上时没忍住流了两滴眼泪，当时司机和我说马路上总是飘荡着许多幽灵，他们专门抓那些在路上哭的小女孩儿，这些小女孩味道鲜美脆嫩，拿来下酒最好。”
“噗嗤。”纪蔷破涕为笑：“这个故事是您现编的吗？”
听见纪蔷轻松许多的声音，宋绮风也笑了笑：“是我的司机编来哄我的，现在我也想用这个故事来哄哄你。”
哄这个字怎么看都能带上许多宠溺滋味，纪蔷愣了愣，在晃神的那一瞬她敏锐地感觉到什么，扭头往窗外看去。
而宋绮风在这一刻收到了纪蔷看着镜头的照片。
纪蔷的眼神淡漠又锐利，她气场变化得实在是太快，电脑屏幕前的宋绮风却面露痴迷，像是感叹一般说出了打纪蔷电话的目的：“下周我可能要出差，明后天宋家会举行族会，我想提前把你接过来，方便你写稿子。”
“我在高速公路，回千水市可能得晚上了。”
“那我派直升飞机来接你吧？你开这么久的车肯定很辛苦，总得保持充足体力才行。”
“……”
有钱真好。
纪蔷没问宋绮风是怎么知道她具体位置的，她对那边正在加油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太多好奇，有些心照不宣不用点明，纪蔷能够猜到。
那些梦境已经告诉纪蔷宋绮风的性格不止她想象得那么简单，季斐说她想了解宋绮风却又抗拒，或许是因为在她爱上宋绮风的时候事情还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复杂。
既然如此那纪蔷就踏着宋绮风主动给她的这些机会试试看，她想象中的宋绮风，梦境中的宋绮风，现实中的宋绮风，究竟有何区别。
高速公路附近没有能让直升飞机停靠的降落点，纪蔷按照宋绮风的指令把车开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她的车会被宋绮风的下属开回她家停车场，至于在前往宋家祖宅之前，纪蔷说她想回一趟CR新闻大楼把手里的稿子交给盛涵。
“CR新闻楼顶有停机坪，我会安排，等会儿凝雪也会和你一起过来。”
“那就好。”
纪蔷还以为回CR新闻要求会很过分，这样一来她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昨晚纪蔷失眠，把这次的采访稿用几个小时写完，剩下的时间她就睁着眼睛等天亮，看见陵镇初升的太阳的时候流下了最后的眼泪。
她对赵梅的失望渐渐变成了对陵镇的情感淡化，或许陵镇的未来确实不配由她来决定，但她还是会按照心中的正义尽全力守护。
几个小时后，直升飞机缓慢降落在不远处，纪蔷开车过去的时候直升机下来个人，她朝纪蔷礼貌问好，纪蔷把钥匙交给他说了声谢谢，下属说不客气，帮纪蔷把她的行李放上了直升飞机。
等纪蔷准备上飞机的时候里面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手，纪蔷抬眼望去，穿着休闲服的宋绮风正勾唇看着她。
没想到宋绮风居然会亲自过来接她。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纪蔷朝宋绮风娇柔一笑，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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