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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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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燕的妈妈和凌越的爸爸来学校了!去的还是校长室!看来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了!”季吟秋吃着泡椒凤爪跟望舒分享了这则消息。
自从广播社被好事家长举报,学校里上下氛围就隐隐有些紧张,校长老师们开了几次会,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叫了家长。
望舒的第一反应是拧紧了眉:“那不是惨了,都叫家长了。”
“那也不一定啊,”季吟秋被辣得斯哈斯哈的,“要是换做我爸妈,肯定是来给我撑腰的。”
望舒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愣了一会儿。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去担心凌越会怎么样:“几个管社团的老师最近对广播社都三缄其口,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估计撤销广播社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季吟秋长叹一声,零食都不想吃了:“就是啊,他们最是圆滑,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肯定不是这种表现。”
“不过也没办法,听说都闹到教育局了。”
“谁还敢当这个出头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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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里,家长学生们陆续离开,袁盛蓉留在了最后,手里拿着些材料。
“袁老师,怎么了?”潘校长准备处理手头的事情,注意到她并没有出去。
“作为学校广播社的指导老师,我可不得跟您请个罪。”话虽这么说,袁盛蓉面上却笑吟吟的,完全没有请罪的自觉性。
“还好意思说?”潘校长瞪了她一眼,“这么多年的广播社运营,你管什么了?一直放手让学生们瞎折腾。”
“做出成绩荣誉了你避之不及查无此人,现在出事了你倒跳出来抢着背锅?”
“那也不算是他们的锅,”袁盛蓉顿了一下,改口道,“这也不算是错。”
“青春期的小孩子有些躁动难道不是正常的吗?对于这种事,堵不如疏。”
潘校长捏了捏眉心:“这件事已经快被闹到教育局了,昨天还有人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可不是我想上纲上线。”
“涉及到教育,红线可是很敏感的。”
“可是潘老师,”袁盛蓉换了称呼,神情中带上了一点认真。
潘乃成是她高中时期的授业恩师,对她影响巨大,她一直很尊敬这位睿智明理的老师。
虽然从高中到现在,她一直在给他惹麻烦。
“退一万步来讲,按照校规,只有发生了违法犯罪或者严重违规行为才会撤销社团。”
“如果您非要这么做,让负责运营广播社的孩子们情何以堪,让无故被牵扯进来的凌越情何以堪?”
“这对他们来说,影响太大了。”
潘校长盯着她看了几秒,脸上的严肃逐渐消散,他白了面前这个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学生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盖了校长印章的报告:“我会考虑不到这些吗?报告早就写好了。”
“要不你来审阅一下?”
袁盛蓉放松下来:“那不用了,您的文笔可是一等一地好。”
她把手里的材料交给他:“这是三个年级组联合评选出来的‘读书日’征文优秀作文,您看看?”
潘校长接过来慢慢看了几份,突然笑了一下:“这个望舒……”
袁盛蓉揣着明白装糊涂:“望舒怎么了?她文笔一直好得很,你之前还夸过的,说她未来可期呢。”
潘校长瞄了她一眼,没说话,接着把剩下几篇文全部看完,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在望舒姓名旁边写了个行字:
“要是我刚刚不同意保留广播社,望舒的这篇文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看了?”
“哼,跟你老师玩这招……”
袁盛蓉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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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望舒牛批!!!”
快午休了,寂静的校园里突然冒出了惊天一嗓子。
没多久,学校的公告栏聚了一大批人,伸长了脖子看其中一份获得了特等奖的征文。
“……读xx日报《禁止环保工作‘一刀切’行为》有感……”高一(1)班教室里,宁周捧着手机、看着图片给同学们大声诵读:
“xx日报说,面对环保问题,不能先停再说;整治污染企业,不能一关了之;倡导少用煤炭,不能强制禁止——任何事情,如果因为要避免麻烦而采用暴力手段一刀切,最终都会走上另一个负面影响重重的极端。”*
“治国如是,治校亦如是。”
“卧槽,这不是在影射我们学校二话不说就停止广播运营还想撤销广播社吗!”
“是呀,就像望舒写的如何处理环保问题一样——广播社被举报了,还没有确切结论它是不是真的违规,怎么能先停再说;退一万步,就算广播社真的有问题,那有则改之,也不能一关了之!倡导学生专心学习,也不能强制禁止学生的七情六欲啊!”
“妙啊,妙啊!”
“校长肯定也读出其中的意思了,他还写了评语:针砭时弊,鞭辟入里,读来颇有感悟。所以我们的广播社有救了吗!”
“敢在老师校长面前玩文字游戏,”徐亦鸣听着大家闹闹哄哄的讨论,不由得跟旁边的凌越感慨,“望舒,是真的勇士。”
凌越垂眸翻看着宁周发在群里的作文图片,没说话,脑海里却回想起了先前在老师办公室或者校园里和她偶然相遇所留下的印象——好好学生,乖乖女孩。
皮肤白白的,性子软软的,见人眼睛里就自动流露出三分笑意,圆融不张扬,乖巧又听话,好像没什么棱角的样子。
加上学习成绩优异,应该是大人们最喜欢的模样,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她突然锋芒毕露来了这么一出,讲别人所不敢讲的话,做别人所不敢做的事情,倒是出乎了凌越的意料。
性格有点酷啊。
2班同学对于望舒的关注也多了起来。
谁不想跟长得好看性格又妙的小姐姐交朋友呢?
大家偷偷瞄了瞄正靠在椅背上翻阅笔记本的望舒。
不过望舒性格沉稳内敛,有些慢热,从小就不像天天撩猫逗狗的沙雕少年们那样穷开心。
所以莽莽撞撞的同辈们,很容易在一开始对这样的人生出不敢唐突的感觉。
薛程看了两眼望舒,突然扭扭捏捏把刘博闻拉过来:“望舒平时好说话吗?”
“她人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神坛上的女神突然跑下来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一起摇旗呐喊了。”
“啥摇旗呐喊,土不土,她那是——”刘博闻从桌上抄起一支笔,挥了两下,
“以笔为剑,以墨为锋!”
“杀人不见血,千里不留行!”
季吟秋被他这个夸张的彩虹屁逗得直乐,前面望舒听不下去了:“文采这么好,怎么作文才42分?”
刘博闻一脸痛苦地捂心,卒。
下午课间的时候,望舒周围就多了点嘈杂,窗外也多了些趁着下课特地跑过来的人,想见一见这么刚这么厉害的望舒到底是何模样。
等望舒红着耳朵把窗帘一拉,大家就知道了她的性格。
——又可爱又难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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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望舒洗完澡,坐在宿舍书桌前写文章,长长的头发铺展在后背,还有着些微的潮气。
突然,搁在书桌一角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望舒看了一眼时间,又瞥了一眼屏幕,停了笔,从旁边随便拉了本书,等快要自动挂断了,才接了电话。
十点十八分,视频电话。这可不是她妈妈给她打电话的习惯。
何月每次都会计算好时间,在望舒下了晚自习刚回到宿舍的时候掐着点给她打电话。
这样望舒既不会因为洗澡接不到电话,也不会在继续做题的时候被打扰。
“妈。”
“望舒,在干嘛?”
“做竞赛题。”
“高中`功课多,任务重,学习还跟得上啊?”
“跟得上。”
“嗯好,这周回家吗?天气有点冷了,你带些厚衣服和新被子去。”
“好的。”
……
又要回家了。
望舒叹了口气,顺手点开支付宝界面,查收了一下新到账的一笔金额。
季吟秋听说了这件事,周六就带了新的甜品过来,兴致勃勃地让望舒带回去跟她爸妈分享。
望舒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接下了。
晚上,她妈妈何月从车站把她接了回来,厨房里有醇厚的香味溢散出来,何月把钥匙搁在玄关柜子上,往厨房走:“今天我特地托人从乡下带了只草鸡回来,炖了快三个小时了,特别香,还放了松茸和枸杞。”
“你喝点,学校食堂的饭菜肯定比不上家里。”
她做饭将近二十年了,做的家常菜基本都很好吃,少有翻车的时候。
这次的鸡汤浓淡咸淡适宜,汤汁清润,点缀着葱花,色香味俱佳。
望舒喝汤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坐着看,问了问学校里的情况,间或讲点家长里短的事。
望舒抬起头来:“爸呢,又去哪了?”
“去朋友家玩了呗,还能去哪?”说着,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都十点了还不回来,在干嘛呢?”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装聋作哑:“啊?”
“天天在外面鬼混,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就不指望你能干点事。”
“好了好了,知道了。”
……
熟悉的对话又一次在上演,望舒默不作声喝着汤,有淡淡的压抑感像潮水一样漫漶上心头。
她喝完汤没让何月动,自己将鸡汤盛好放进冰箱,洗完碗筷,然后拿衣服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后,就见她妈妈神情严肃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那三盒小蛋糕:“这是谁给你的?”
望舒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又随便翻我书包?”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不会收了男生的东西吧?”
望舒捏着毛巾,指骨发白:“是季吟秋妈妈做的,她让我带回来跟你们一起吃。”
“那你好好说不就好了,那么凶”何月神情刻意柔了下来,“我就是想帮你把书包放到房间去,看见书包里鼓鼓的,就看了下。”
“你吃吧,你爱吃这个,妈妈就不吃了。”
望舒一面觉得自己不能对父母恶言相向,一面又很讨厌她这样的行径。
她按耐住心里的不舒服,放缓语气:“以后不要随便翻我书包。”
“好了好了,以后不看了。”
“小小年纪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是你妈又不是谁,防着我做什么?”
望舒反感地拧着眉。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何月打扫房间的时候会清理她的抽屉,翻看她的资料,扔掉她觉得没有用的东西。
同学之前送的礼物就被扔掉过,因为这,望舒第一次就这个问题跟她吵了一架,冷战了好几天。
后来又觉得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对,她妈妈每天工作完还要买菜做饭照顾她,已经很累了,自己还要同她冷战,未免有些太不体谅她。
她妈妈可能只是没有意识到需要尊重孩子的隐私,毕竟并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正确观念。
于是望舒在微信上跟她认真说了自己心里的感受和为什么父母要尊重孩子的隐私。
何月当时也回了:好的,以后妈妈不会这样了。
但行为上依旧如此。
回想起这些,望舒感觉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撒不出去,拎起书包就想进自己的房间。
身后却传来了一句似乎不经意的问话:“你那篇征文怎么回事?我看家长群里都在说。”
终于来了。
她就知道,突然叫她回家、翻书包,都是为了这事。
望舒心里反而诡异地生出些许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