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般图》天河水

146、145补天裂

　　不过是一天之内，世界天翻地覆，人类创造的一切文明即将毁于一旦。李辙他们的车在路上几乎要被异兽掀翻，幸亏凌越阻挡了一次又一次危险的袭击。他们总算完整地回到地下避难所，车子跌跌撞撞驶进避难所，大门“砰”地一声在车屁股后面重重关上，把尾随而来的大批异兽关在外面。

　　“简直太恐怖了！”李辙大声叫出来，他跟休曲一起经历了很多，也见惯了异兽，很久没有这种被异兽撵得如丧家之犬般的狼狈了。

　　“这次我们还没死。”凌越没有那么激动，“喂，梁一铭，你清醒一点！”

　　梁一铭眼神空洞，幽幽地说：“她死了。”

　　“别神神道道的了！”李辙用力拍拍梁一铭的脸，几乎算得上搧了。

　　凌越挡开李辙的手：“他状态不太对。”他一把将梁一铭扯下车，三个人快步向避难所内部跑去。

　　避难所里混乱不堪，先前的地震引起的暴乱好不容易平息，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更加严峻。避难所外面已经被异兽包围了，由于有蛛网保护，异兽们一时无法闯进来，但是蛛网的承载能力是有限的，一旦超载便有毁坏的危险。人们躲在避难所里瑟瑟发抖，他们听不到异兽攻击避难所的声音，但是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怪物就在外面，随时可以冲破最后的防护冲进来，将他们当成肯德基一样吃掉。

　　避难所的街道空了下来，士兵们进入战斗状态，气氛紧张得像快崩断的弓弦。

　　“这回倒好，没人再往外跑了。”李辙说。

　　“不跑出去也不见得安全。”凌越左右观察，所有住宅的窗子都紧闭，窗帘全部拉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继续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前行，梁一铭忽然又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界不止在头顶上。”

　　“你说什么？”李辙皱着眉头瞪梁一铭。

　　“当界消失时，不止天空是危险的。”梁一铭依然处于恍惚的状态中。

　　“不止天空……”凌越忽然明白了什么。

　　李辙也意识到了，他们一起向脚下的地面看去。

　　大地震颤，不是普通的地震，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坚实的地面像脆弱的玻璃一样被拱破，形如巨型土豚的异兽争先恐后从下面钻出来，接着又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其中有一些很像人，但是面目狰狞，他们饥肠辘辘，一露头就四下寻找猎物。避难所里的人类虽然都藏在房子里，但是异兽灵敏的鼻子能闻出他们，这座集中了几十万人的地下建筑无异于异兽的免费自助餐厅。

　　首当其冲的是在街道上守卫的士兵以及李辙他们三人。

　　凌越没了避水剑，攻击力大大减弱，他护着李辙和梁一铭且战且退，退到两座建筑的夹缝里。李辙用能量护盾抵挡，暂时阻截了异兽进入，给他们三人分隔出一个较安全的空间。

　　“快想办法，咱们怎么出去？”李辙回头冲凌越嚷嚷。

　　“出去是送死，暂时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凌越说。

　　“你还能把自己种在这里？”李辙叫道，“我们得把这些异兽赶出避难所！”

　　“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蛛网已经超负荷失效了，整个避难所处于无防护状态，已经没有死守的价值了。”凌越道破冷酷的现实。

　　“你的意思是等死？”李辙讨厌凌越那种冷静的口吻。

　　“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尽量晚点死。”凌越说着抽出了□□，“借我一点你的血。”

　　“干什么？”李辙怀疑地看着凌越手里的刀。

　　“这把刀杀不了异兽，我需要你的血，”凌越说，“就一点。”

　　“胡闹！我的血会把所有异兽都引来的！”李辙坚决不肯。

　　就在两人争执时，梁一铭忽然走过来，轻轻握住李辙的手。顿时，李辙感觉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流进了他的身体，他的护盾变了样子，渐渐变成一弯穹顶并不断扩大，周围所有的异兽都在被这新生的防护罩推挤出去，那些异兽身不由己，无论怎么躲避都躲不开防护罩的扩张，最终被吞噬，扭曲怪叫着化作灰烬。

　　“这是……什么？”李辙目瞪口呆，难以相信那么多异兽一眨眼的功夫都被消灭了。

　　“你刚才干了什么？”李辙用力抓住梁一铭的手腕。

　　梁一铭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毫无征兆地晕倒了。李辙赶忙抱住梁一铭软倒下去的身体，没有他的注意力加持，那层特殊的防护罩还在，而且力量没有丝毫减弱，这令他更为震惊。

　　凌越跑过来蹲下查看梁一铭的情况：“他没什么事。”

　　“他刚才握我的手，然后能量护盾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李辙不知该怎么解释。

　　凌越摇头：“我也不知道，先出去再说。”

　　李辙背起梁一铭，他们从躲藏的楼缝里出来，看到避难所里如台风过境般一片破烂。虽然异兽的袭击持续时间不长，但还是有很多居民丧生异兽之口，其中也包括许多士兵，大量建筑被破坏了，避难所本身的设施也受到不小的损伤，其中最严重的损失是蛛网，短时间内想建起能保护整座避难所的大功率蛛网是非常困难的。

　　没走出去多远，失去意识的梁一铭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在李辙背上，于是敲敲李辙的肩膀：“让我下来。”

　　李辙放下他：“你没事了？”

　　“我好得很。”梁一铭也很奇怪，他完全清醒了，刚才的事情虽然还记得，但全都像隔着毛玻璃观看一样，直到现在他才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是怎么了？”凌越拉住梁一铭问。

　　“女娲死了，然后‘界’彻底消失，”梁一铭说，“但我感觉死的是我。”他困难地描述他的感受。

　　“死的是你？”凌越明显紧张起来。

　　“很难说清楚，我感觉到她的死，在我身体里，那感觉就是我亲自经历了她的死亡。”梁一铭说，“而且……现在我还是觉得我的身体不是我的。”他忽然抬头看去：“对了，刚才那些异兽呢？”

　　“被你弄死了。”凌越头一次感觉可怕，“应该说是被你和李辙一起消灭了。”

　　“那是什么？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什么东西传给我了？”李辙问。

　　梁一铭努力回想：“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有谁在推着我这么做。”他抬头看去，并不能看到那层神奇的罩子。

　　在避难上方的地面上，那层看不见的防护罩扩大到几十公里的范围外停止了，在被它保护的这片三维球状区域内，一切异兽和神族都无法入内，而这其中也包括休曲。

　　休曲站在防护罩的边缘外，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一筹莫展。他赶回来寻找李辙等人，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靠近地下避难所了。休曲抬手抚上防护罩，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回来，手如灼烧般剧痛。

　　“界？”休曲看出了防护罩的本质。

　　与此同时，李辙感应到了休曲的存在：“休曲在外面！他回来了！”

　　休曲再次试探，这回只用指尖。防护罩对他的排斥没有那么剧烈了，他仔细分析这层透明罩子的成分，感受到了属于李辙的能量，这应该就是防护罩能接受他触碰的原因，除此之外，一股十分原始、强大的能量在防护罩中涌动，那不属于祭司，不属于人类。

　　进不去，休曲只能在防护罩外面徘徊，他绕着圈转，没发现任何一处能突破的地方。这时，几辆特4的车出现在视野中，车子看起来有些破烂狼狈，看样是跟异兽发生了不少场遭遇战。车子在休曲旁边停下，周鸿宾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休曲，你怎么在这儿？”

　　“我担心避难所受到攻击，”休曲说，“我感觉李辙回到这里了。”

　　“我让他们回来的，我也收到消息说他们平安抵达了，但是避难所被异兽侵入。”周鸿宾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异兽的迹象。

　　“有这个东西在，异兽进不去。”休曲又用指尖触了一下防护罩，有蓝色的火花从他指尖冒出。

　　“那是什么？”周鸿宾看不见防护罩。

　　“感觉上跟‘界’是一样的东西，”休曲说，“我进不去，神族和异兽都进不去，只有人类不会被它伤害。”

　　周鸿宾闻言走上前来，先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石头畅通无阻地划了一道抛物线。他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快速一点马上收回，但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的手好像只是在空气中动了一下。他大着胆子把整只手都伸进去，然后是手臂，最后整个人走进防护罩，没有受到任何阻隔：“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休曲了然：“我猜得不错，果然是那种东西——这是一个微型的‘界’。”

　　“怎么会有这玩意？”周鸿宾不解，但马上想到了李辙，“是李辙弄出来的？”

　　“有李辙的能量，但不是全部。”休曲说。

　　一辆车从地下避难所里开出来，糟糕的车技一看就是李辙。车子冲到休曲他们跟前急刹，李辙从驾驶位跳出来：“休曲！”

　　“李辙，这个东西怎么出来的？”休曲问。

　　“是梁一铭，”李辙说，“我控制不了，也收不回去。”

　　休曲说：“这个东西一旦生成就没法收回，除非女娲大神愿意将它收回。”

　　“可是女娲已经死了啊！”李辙叫道，“梁一铭感觉到她死了！”

　　“显然她还留下什么。”休曲脸色阴沉，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