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地下城与勇士的法师

30、信（上）

　　光源其中的放映继续着，她再也看不下去。
　　泪水似已枯竭，口中梦话般低吟“纵使相逢应不识”，下一句却擅自对上别的，“笑问客从何处来”，断断续续。
　　“咦，错了错了。”这虚无的空间居然还有别的！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倒是咽口水时喉咙的滚动提醒了她。能发出声音了！“你是谁？”
　　“是我啊。”“我知道是你，可是你是谁。”
　　“公主，这么多年，才觉醒啊。”
　　闻言，她立马神经紧绷。觉醒这个词，让她联想到刚来这个世界时片缕未着的状态。
　　“呵，原来还有印象。好开心。”
　　无处可寻的踪迹，但是那个，她记得说话毫无感情而言。
　　“那是前任，作为升级版我更人性化！”

　　“新任的时空神？”“正是。”甚是自豪。
　　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她竟恢复了这等心情。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既然是这位主儿，读心术不足已为奇。
　　“特意寻我来，有何要事。”她直截了当。
　　“为什么不问？对了，你问着呢。”似乎有些哀怨，“公主记起的速度是极慢的。”
　　“他如何一回事？”单刀直入，她没有慢吞吞的心情。放在以前，只有恳求一途；现在的她，寥寥数语便判断这一位愿意好商量。

　　“......”似乎笑而不语。
　　“苏拂大病一场的时候，”她深呼一口气， “我正‘诞生’。从时间上推论，他肯定是主动来寻我的。敢问那是什么代价。”
　　“隐的肉身，深厚灵力的美味，没有谁拒绝。
　　“哎呀，吃的又不是我。虽然也是我。公主，你这儿一样的，神仙照样换届。总之继承了前任的神格，连难摊子都接下了。”
　　“原来如此！”她粗暴打断，“所以，隐同苏拂，其实是同一个人。”“嗯，就是这么一回事。”完全欢快起来了，“终于搞定一个。啊，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谁？
　　嫣？若晨？元婴？
　　毫无疑问，她从心底需要自己是紫若晨！
　　“我是嫣，是紫若晨。”客观的事实，她无法改变。
　　等待到回答，那个亮点缓缓起涨，她挡住刺眼的光。
　　“留意小男孩！你会得到惊喜的！”时空神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光芒彻底征服黑暗！
　　紫若晨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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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晨紧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一阵模糊后，绿油油的树叶，草丛轻微的刺痒感......以及突然冒出的脸。
　　“终于醒了。”搁在额头的手温热温热的，“烧也退了。”
　　诶，这个笑容有半分的熟悉。不对！她一个激灵：“锦儿！”
　　“姑娘，我们见过，在苏拂家！”那人温柔地安抚。
　　“钟大夫是吧！”若晨疲倦的脸上净是戒备，“一个普通医生能轻易地抓住我刻意闪躲的手？我落马时你的动作快得化作残影......锦儿呢？”吃力撑起身体，指甲深深掐陷树皮，强迫虚弱的自个激发力气。

　　面对如此强烈的敌意，钟大夫只注意她沉重的呼吸：“情绪激动对初愈的病人不好，嗯，慢慢来，吸气急呼气缓。舒服多了吧！”言语间神情一片医者的严肃。迟钝还是不在乎？
　　若晨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才从那种地方解脱，眼前的人又实在来历不明。“锦儿去哪了？”
　　钟大夫眨眨眼：“红发小姑娘原来叫锦儿。”
　　正当僵持之刻，一股旋风冲进来隔开他们。“小姐！”
　　红发少女扶住顿时瘫下来的若晨。“不是会好好照顾小姐吗你这蒙古郎中！”锦儿怒气冲冲。
　　“好啦，不过你采药的功夫，小姐就醒了。”钟大夫摊摊手，笑眯眯道，“作为出诊费，这些药归我好了。”说罢，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药草。

　　锦儿精彩的反应，若晨一一落入眼里。
　　“我昏迷几个时辰了？”她问。
　　“一个时辰。”“......那么根本没走远。”
　　见她的表情阴晴不定，锦儿低声道：“当时事出突然，只好听任这家伙治疗。道歉小姐，如果锦儿善医......”“吸取教训。”她皱眉道。红发刘海下的碧眸反而灿灿明亮。锦儿郑重其事地颔首。
　　“喂，你说的药丸翻着没有！”“凶巴巴小心长皱纹。”“所以才需要大夫。诶，小姐得的是哪种风寒？”
　　若晨感慨，锦儿，暗营长大的孩子，胜在年轻。哪像她。对了，他同样的。
　　心脏一阵阵紧缩。

　　可疑的大夫挥挥手，分道扬镳。若晨最后一次凝视后方。
　　他正在生气吧？
　　不愿再想，若晨狠心逃离了失而复得的故人。
　　去哪？当然是无论多远、最终都会回去的地方。
　　贵阳，她的王都，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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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太多事情，连自家的宫门都变得久违。
　　金瓦下宫墙朱红，随意的一眼她却无法移开了。
　　咚！心脏一下响亮的跃动——那个人的瞳色也是这种淡淡的红。

　　“殿下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不敢回去啊？”“我认为，有可能是偷天换日、欺男霸女之类伤天害理、天地难容的丧尽天良灭绝人寰的坏事。”“哇！僵硬了！”
　　慢慢侧过身，却不是被惹到的表情。“听说你们快调职了。”若晨懒得拆穿小小的把戏。
　　两个窃窃私语的卫兵顿时噤声。
　　她抓住他们的渴望，吩咐小个子卫兵：“似芳，替我跑一趟。”
　　“愿意为您效劳！”另一个高大的卫兵失望难掩。

　　七月的宫廷牡丹盛开，气氛好似蔷薇一般热烈。
　　宫人换上蝉羽薄纱，熏笼里提神的沉香丝烟缕缕。精巧的凉亭，众多国色天香的佳丽聚会，商量泛舟碧湖，数不尽的莲荷正亭亭玉立。这便是王城，千百年来全天下最奢华的地方。
　　一草一木相处了十几年，若晨没办法再熟悉了。一切它都必须拥有。这次回来，往日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却让那一幕幕浮现——
　　那个人千疮百孔的故土。
　　虚伪！她斥责自己：等你亲手结束一直生活的奢华再说！
　　此时，一派闲情惬意的小亭，最为尊贵的人、也是唯一的异性，挣脱了莺莺燕燕，疾步朝她而来。

　　“王姐骗我，说尽快回来结果呢？”
　　“瞎说，才两个月。”
　　“足足六十天！”青宛带着撒娇的语气责备道，“不过父王留了你两个时辰究竟谈到哪里去了？”
　　“青宛，好热。”但他宛如夏季的蝉粘得牢牢实实。
　　幸好这偏殿没有别人。
　　“少转移话题。”更加紧巴巴地圈着。
　　若晨觉得，弟弟的行为，跟小孩子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一模一样。是因为上次离开他，过了六年难以适应吗？她耐心地哄着。
　　这一招果然见效，青宛滔滔不绝自动说起其他：“说是小人物你见了肯定不会信，虽是乌陀国的商人，风趣、好学、博识、豪气、富有，统统叫人叹为观止！可惜昨天走了。唉，所以王姐你早一天就好了......”

　　“一个商人还会来的。”弟弟认识了朋友，她相当高兴，因为青宛的眼界因自身的地位相当的挑剔。乌陀国还是彩云的盟国。可是突然，她揪住弟弟的衣领万分焦急地连声问：“今日是七月初几？”
　　“初几？已经十一了。”“哦，天啊！”按住额头呻吟，她居然彻底忘了这件事，“迟了迟了！”“什么事啊？”“六年前我不是险些被人贩子卖了吗。”“是啊，那时我急的恨不得出去找你。”“在秦曼，幸存的孩子里，我答应过他，‘六年后的今天再比试’，七月二十！偏偏应允了父王寸步不离陪母后！青宛，我失约了！”
　　青宛却摇头：“这是当然，母后比他重要多了。”
　　若晨无法反驳。没错，即使能去，可她会在母后生病时离开吗？对此，她只能内心道千百万个歉。
　　殿外大树枝桠上，布谷鸟偷偷在喜鹊的巢里产下一枚卵。
　　喜鹊将尽心尽力抚养小布谷，自己的亲骨肉被挤下窝巢倒是恍若未闻。比养母大得多的小布谷长大后，撇下已经老老垂矣的老喜鹊飞离。但人绝不能这样。
　　现实比起上面幸运极了。樱花林中，那对苦恋的爱人收养了梦寐以求的孩子，由共同的朋友抚养成人。若晨每次都想，布谷喜鹊，她们更像鸿鹄与天鹅。同秀丽无法以母女相称，她的母后永远是十三姬。
　　青宛语气欢快，若晨侧耳倾听。
　　更重要的是，两只小鸟相亲相爱，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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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拂，我是时暮。还好吗？真的非常抱歉，我不告而别。但我们的友谊可以持续吧？老铁年纪大了，无处可去托你收留。送信的小伙子阮似芳，他带去的玉和鸟请收下。通信有鸟，玉是保持联系的宝物。如果你愿意。”

　　“往那么陡的坡冲下，我为此提心吊胆。收到你的信，我反而释然，你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丹羽郡的就任很顺利，老铁帮了许多忙。顺便抱怨，那鸟真奇特，太引人注目了。”

　　“有人询问，可以说是新品种的鹦鹉。老铁是老人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新官上任得忙了，巡视郡内各县可是考验重重。冒昧问问，老夫人似乎尚在故乡？因为你没提及安顿的情况。虽然日子比以前好了，但做母亲的更希望离孩子近一些。我与母亲未曾一起生活过。可能太唐突了，见谅。”

　　“刚应付完酒局，就收到你的信。多谢你的关心，上任时阿母不慎患病，所幸俣妹悉心照料，捎信来说已痊愈，接应的人已在路上。房舍宽敞，一家人同住绰绰有余。唐突？你太客气了。儿女有舔犊情深的父母，乃人生之大幸。时暮，令堂与子分离，同你的伤痛是一样的。另拜托一件事，我的朋友狄琶刑期已满，帮忙替我去看看他。”

　　“没错，可以见到母亲我心满意足。你放心，狄琶出狱，依旧生龙活虎，不停问你的事，他说有地方可去，你另一个朋友柯椿喣去接他。‘柯’是那个‘柯’吗？今年夏天异常漫长，秋天总算来了。”

　　“每年夏季都在点点延长，所幸没有造成旱情，郡府反而收到水稻增产的报告。椿喣出身白州，并非紫州那个柯家，他大概正忙于将狄琶扫地出门。信鸟不需要休息吗？我注意到它一直飞来飞去不曾停歇。”

　　“等你我永眠了，它精神着呢！翻了百年前的纪录，才知道气候变化的惊人。我即将远游随便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