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公敌》夜不归宿

20、拜个山头就是不一样

　　逃离粉丝追捕后，韩炎松了一口气，摘掉自己的帽子墨镜和口罩，又理了理垮掉的头发，才扭过头来看白泫烨。

　　白泫烨也在看他，还面带微笑，但那个瑶瑶也在看他，还面带怨怼，更重要的是，白泫烨的胳膊搭在小助理的肩上，而小助理的脑袋搭在白泫烨的肩上。

　　韩炎心中猛地一刺，他赶紧将脸正过来，闷头看自己一双手，心不在焉地想：粉丝说他手上有痣，到底在哪里呢？

　　看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右手的虎口上有一颗淡淡的红痣，因为痣不黑，他一直以为这是个血点，没想到粉丝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体。

　　“在看痣吗？”白泫烨突然在他耳边来了一句。

　　韩炎吃惊于白泫烨的心细如发，又转过脸去看对方，但是白泫烨仍搂着小助理，这让他迅速胸闷气短，再度避开对方的视线。

　　“我还要回公司，你去哪里，我送你。”白泫烨的声音温和而又客气，听不出一丝情感。

　　韩炎的心沉了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白泫烨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他来接机的事，但人家只字未提，丝毫不领情，没准还在心底笑话他自作多情呢！

　　“现在就停吧，不顺路。”韩炎扭头看着窗外，瓮声瓮气地说。

　　白泫烨笑了一下：“现在在高架上，停不了，下来再说吧。”

　　韩炎默不作声，他眼眶泛着红，鼻子也酸得要命，此刻他想赶紧下车，他可不想在那一对恶心的人面前哭鼻子。

　　窗外鹅黄色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闪过，在车窗上刺下一道一道利剑般的金光，光芒映照出韩炎V字型线条优越的侧脸，幸好光线太暗，他脸上哀戚的神色混沌不清。

　　韩炎凝望着远处的黑色天幕，思绪也陷入幽闭空间中，难以自拔，他发了好一会呆，忽然发现车窗上还映出了另一张侧脸，那是白泫烨的脸，那眉眼的角度让他毫不怀疑，对方一直在看他！

　　韩炎的心脏“砰”地跳了一下，他粉唇微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这时白泫烨却喊了停车，他对韩炎说：“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韩炎回头，正好撞上白泫烨的眼光，对方的眸中有黏稠的光辉在涌动，似乎有点……恋恋不舍？

　　尽管莫名其妙，韩炎还是迅速溜下车，等白泫烨的车绝尘而去后，他在路边烦躁地踢了半天灌木，同时细细琢磨着白泫烨的表情，越想越不对劲，敢情那混蛋是喜欢他的？

　　韩炎这才感到怒火攻心，后知后觉地给白泫烨发短信质问：你跟你那助理是什么关系？

　　白泫烨没有回。

　　韩炎一颗心又悬起来，再度怀疑起白泫烨和小助理的关系，他又去搜白泫烨的行程，发现过两天对方又要去外地，工作异常紧张忙碌，是不可能匀下时间给不重要的人的。

　　算了，也许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以后还是别见那混蛋了！他韩炎本是一个潇洒爽气的人，自从遇到那混蛋，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他以后再也不自虐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依然很苦，韩炎像丢了魂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家近一个星期，屋里脏得连懒惰的韩非非都看不下去，叨叨着：“哥，你是明星诶，要注意形象管理，新戏好像不需要留胡子吧？”

　　韩炎怒向堂弟扔了一个空易拉罐，韩非非被砸个正着，他揉着头抱怨道：“哥，我好心帮你收拾屋子，你居然砸我？”

　　“放屁！我哪有胡子？”韩炎嚷嚷着走向浴室，结果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下巴上确实长了一片青色的胡髭。

　　除了头发，他的毛发可以算稀疏，甚至腿上都只有几根腿毛，乍一看两腿光溜溜的，跟女人没差别，这也是他不喜欢上健身房的原因之一，因为总有男人盯完他的腿后跑过来跟他搭讪。

　　像白泫烨那样胸肌腹肌肱二头肌样样不缺的人，应该也有不少男人跟他搭讪吧？

　　韩炎瞪了镜子几秒，忽然啪啪抽了自己几耳光，暗骂自己：说好不想这混蛋，怎么又想了，他要抛下执念，重获新生！

　　一周后，他去柳汀剧组报道，柳汀果然没忘记一脚之仇，就没拿正脸给过韩炎，嗓门还特别粗，大有要将韩炎痛骂一顿的架势。

　　韩炎本来就心情不好，见柳汀这态度，更是心头无名火乱窜，他想，柳汀要是找茬，他就给对方以颜色看，反正他不想再接这色导的戏，如果他与柳汀的矛盾能把白泫烨拉下水更好，那花心大萝卜早就该受到惩罚。

　　柳汀的剧《蓝剑行动》讲述了一群潜艇官兵从训练到下水，最后加入维和部队打击海盗的故事，除了几个女性角色外，基本都是男演员，而且除了剧集开头少量的男女互动外，女演员在后面的戏份极少，可算是一部彻头彻尾的男人剧。

　　韩炎看过剧本，男一和男二还有着不可言喻的“深厚友谊”，不由笑柳汀拍这部戏真是兴趣对口，虽然他不知道男二由谁来演，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二的颜值和身材一定不会差。

　　没过几天，答案揭晓，男二居然是冰山脸骆语冰。

　　骆语冰虽然表情冷峻，但他那张脸还是嫩了些，看起来不像威仪的指挥官，倒像个刚出校门的青涩学生。

　　韩炎一边熟稔地跟对方打招呼，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把童工都招过来了，还兄弟情深，他对洛丽塔可没兴趣。

　　骆语冰对韩炎更没兴趣，直接无视对方的热情，冷着嫩脸目不斜视地与韩炎擦肩而过，让韩炎的坏心情雪上加霜。

　　韩炎简直要抓狂，他张牙舞爪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他觉得之前角色被骆语冰抢，现在好歹他压对方一头，也算出了口气，念在对方年幼不懂事，他不必与其计较。

　　这骆语冰不仅脾气臭，态度也不认真，拍戏时表情随意，感情也不到位，要命的是他还不好好记台词，总是卡壳，让配戏的演员跟着一遍一遍地NG。

　　神奇的是总导演柳汀居然没脾气，还好声好气安抚骆语冰，让对方不要紧张，甚至放出豪言：“演员稍微改动台词不影响拍摄。”听得韩炎连翻白眼。

　　又不是真的在水下拍摄，有什么可紧张的？

　　岂知骆语冰压根不领情，还是让别人无数遍地陪跑，柳汀最后没办法，让骆语冰随便念台词，后期再配音，全剧组只有骆语冰能享受这种高级待遇。

　　如此一来，剧组其他人对骆语冰就有意见了，韩炎也是听他人议论才知道骆语冰是空降进剧组的，这孩子根本就没试过镜，要不是他长得没有指挥官的样子，按柳汀那巴结劲，估计男一男二的位置早该换了吧。

　　反观韩炎，柳汀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处处找茬，念台词念错一个字都要挨骂，说拍得不理想就推倒重来，让韩炎拍个十遍二十遍的是常事。

　　但逢下水、被打镜头，只要落到韩炎头上，柳汀就来劲了，嗓门简直要飙到一百八十分贝，先把韩炎骂个狗血淋头，再让其重拍。

　　这部剧拍的是核潜艇，自然下水的戏份特别多，结果韩炎一遍一遍往水里跳，手脚上的皮都皱得快成老奶奶的褶子了，但只要柳汀不满意，他就得重来。

　　后来韩炎发现只有当自己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柳汀才满意，他因此讨了个巧，没拍几条就说肚子痛，要么就头痛，然后柳眉紧蹙面容愁苦，还哀哀叹几声气，果然让柳汀大赶快意，立马放韩炎通过。

　　不过苦肉计用多了也不管用，柳汀没点聪明怎能当上热播剧导演？不久后，柳汀就对韩炎的唉声叹气熟视无睹了，照样让韩炎多摔几个跟头、多呛几次水，恨得韩炎在心里把对方骂了八百遍。

　　一个月后，剧组从北方的海滨城市转战到烟雨江南，此时正值梅雨季节，细雨朦胧的很是适合拍摄爱情戏。

　　骆语冰的戏份暴增，全是他怎么谈恋爱、怎么回忆过去的戏码，服装师还挑了很多时髦的衣服给他穿，还在拍校园戏时专门设计了一套好看的校服，让这部以军装为基调的电视剧差点变成时装剧。

　　剧组甚至专门租了一个园林作为骆语冰的“祖宅”，韩炎闲着没事翻看剧本，差点把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喷出去，最开始男二的设定是一个城市工薪阶层的孩子，现在却硬生生给掰成书香世家里的富二代。

　　天啊，这到底是在演军旅戏还是偶像剧啊？没事干的韩炎望着坐在花园里品茗谈天的骆语冰，内心深处对那个金主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怎样的地位和手笔，才能让柳汀如此利令智昏地篡改剧情啊！

　　同时他还有些同情骆语冰，怪不得这小子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应该没少受金主摧残，估计骆冰山拜的山头是个又矮又胖脱发肚凸的丑八怪，要不然他怎么那么不开心呢，哎，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他正在摇头晃脑地感慨，柳汀的爆炸分贝又响起来：“韩炎，死哪里去了？赶紧到位！”

　　韩炎被炸得头皮发麻，暗暗对柳汀竖了个中指，然后垂头丧气地去拍戏了。

　　骆语冰如此加戏，韩炎这个男一没说什么，其他人却看不过眼了，各种酸，而且骆语冰从不注意处理人际关系，这让他身边的仇敌总是莫名其妙地多起来。

　　有天中午，韩炎又被柳汀恶整，一条抓小偷的戏拍了三十多遍，害得他和几个配角错过了饭点，拍完后大家怨声载道地去领盒饭，这时其中有人戏谑道：“以后还是跟男二一起拍戏比较好，基本一遍过！实在不行才两次！”

　　立刻有人附和：“对，演成那样还一遍过，柳导真疼他！”

　　“听说他背后的有星宇传媒的老板撑腰，难怪那么横，好像谁见了他都要捧着他似的！”

　　韩炎有点懵，上回白泫烨说看上骆语冰的是星宇传媒的公子，现在居然直接换成公子他老爸了？卧槽，骆冰山这小子可以啊！老少通吃男女不拒啊！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骆语冰就站到了他们面前，韩炎没来由地脸一红，担心刚才的想法被对方察觉，但其实真正让骆语冰愤怒的是几个配角的闲话。

　　“你们在说我什么！”骆语冰双拳紧握，涨红着脸拦到那几个人面前。

　　那几个人互相推诿，不敢贸然对质，后来那个演小偷的壮汉不屑地啐了一口：“怕什么，我又不想当明星，大不了回家开店！”

　　说完，壮汉就走上前，冲着骆语冰嚷道：“说你怎么了！你就不能让人说吗！”

　　骆语冰娇俏的容颜一瞬间狰狞，他一拳挥向对方，壮汉毫无防备之下后退了几步，嘴唇破了皮，因此狂怒，气势汹汹地抡起拳头要给予回击。

　　韩炎见势不妙，赶紧去拉骆语冰，他可不想让那张嫩脸变成破碎的玻璃渣，其他几个配角也赶紧去拉壮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汀的高分贝嗓门鬼叫一般地冲破天际：“保护骆语冰！！！”

　　剧组大小工作人员闻风而动，齐刷刷涌向骆语冰，在那个阴云密布的下午，韩炎见证了一幕全剧组为保护男二不受一丝伤害而奋不顾身，将闹事双方团团包围的壮观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