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可欺》月小殇

6、敞开心扉

　　第二天凌熙醒来时，秦绍铮早已经出门。

　　前一晚混乱不堪的情景让他满脑子都被塞得满满，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好在现下稿子都不急，凌熙干脆给自己放假，跑到画手群里去聊天，企图分散注意力。

　　结果没多大一会，墨竹轩就戳来了私聊：“清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清晨大大愣了一下，半天才回了几个字：“你有读心术啊？”

　　墨竹轩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看你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

　　凌熙心底一暖，微微叹口气，他在现实中没有什么朋友，但网络另一端关心他的人，却不在少数，他们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画友群里上百号人，互相玩得都不错，不过真正能毫无顾忌谈论心事的，却也就是寥寥几个，并不是说他们靠不住，而是凌熙的性格天生信奉不给别人添麻烦。

　　至于究竟怎么跟墨竹轩走到一块，凌熙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面对他，自己苦恼的事情总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口，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性好。

　　所以，凌熙从看到是墨竹轩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要瞒他：“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室友吗，真被你猜中，他昨天跟我表白了。”

　　“卧槽！”一向淡定的墨竹轩发了十几个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震惊，然后问：“怎么回事？”

　　凌熙对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我记得他好像还在上高中？”

　　“是啊，还是未成年。”

　　“如果我是你，我此刻内心一定十分混乱。”

　　“诚如你所说，墨竹轩大大，快给个建议吧。”

　　“坦白说，我倒是觉得他挺勇敢，没有成年人的包袱，敢作敢为。”墨竹轩敲了一行字过来，没等凌熙回复，紧接着又说，“虽然方法不怎么样，但讲真，他做到这个地步你不会一点感动都没有吧？”

　　凌熙沉默了片刻，回了句：“当然，我又不是冷血动物。”

　　“看来你对他还是很有好感。”

　　“也就是好感而已，我要找的是能过一辈子的人。”

　　墨竹轩停顿了片刻才回：“任何感情的开始都是因为好感。而且你很清楚，找个归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就他而言，只是因为我对他比较好，所以产生错觉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平时不是挺高冷？”

　　凌熙没法反驳，但还是要狡辩一下：“我在现实中基本都这样，你也知道我一直一个人，对着别人很难敞开心扉。”

　　墨竹轩确知道他的情况，发了个摸头的表情以示安慰，该说的话却一句没落下：“那是因为你有没有试着去敞开心扉，所以他向前迈了一步，你就迫不及待地后退好几步。”

　　凌熙双手放在键盘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考虑半天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他？”

　　“那倒没有，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子，不牢靠因素太多，而且同性的未来更辛苦，他现在根本不懂这些，在我看来你可以拥有更好的选择。”

　　凌熙看到这几句，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哪来更好的选择啊！”

　　“比如我？”

　　“……说正事，别开玩笑。”

　　“哈哈，我的意思是，你至少要仔细想清楚利弊以及内心的真实情感，再去拒绝。”

　　凌熙答应下来，他承认墨竹轩说的都很有道理，同时又觉得是因为自己单方面的叙述，无形中抹黑了秦绍铮的形象，才会让墨竹轩有这种偏向自己的言论。

　　仔细想清楚，当时会脱口而出的拒绝，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认真看待一个小孩子的感情，在他看来，秦绍铮就是脑子一时发热，可当他听到秦绍铮那句“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时他也确实不可避免地心动了，正如他明白墨竹轩提出的那些不可靠因素一样，他其实也很清楚秦绍铮的真诚勇敢。

　　凌熙懊恼地直抓头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瞟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十一点。

　　心下正奇怪，秦绍铮已经来敲他房门。

　　“小熙哥，我买了饭，放在客厅，你记得出来吃。”

　　凌熙被他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赶紧拉开门走出去，到嘴边的话在看见他拎着一个塑料袋准备回房间时变成了：“别在房间里吃饭。”

　　秦绍铮怔了怔，转过身来，一张俊秀的脸上全是疲惫，只有一双瞳仁在见到凌熙时还隐隐发亮。

　　“你没事吧？”考虑到秦绍铮还是自己的房客，凌熙走上前问。

　　“没事，有一点感冒。”秦绍铮连忙回答。

　　“一点？”凌熙光是听他声音就很怀疑，再仔细看看他那一脸不太正常的潮红，干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一片，凌熙顿时什么脾气也没了，无奈地叹口气，“我给你找点药。”

　　等凌熙抱着药箱出来，秦绍铮已经乖乖坐在沙发上，倒了水等着。

　　见到他，少年的眼神就不停地在他身上游弋，看了一会又似乎觉察出不太好，小心翼翼收回视线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想笑。

　　“我看了说明书，药是饭后半个小时吃，你先吃饭。”凌熙说。

　　“好。”秦绍铮点着头，把另一份饭菜打开，推到凌熙身前。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凌熙看着菜色，有些意外。

　　“平时你吃饭的时候，有注意到。”

　　“哦，谢谢。”凌熙面上不行于色，心底还是微微一动，他倒是没想到秦绍铮暗地里做了这么多。

　　介于昨天的事情，两人面对面坐着还是有些尴尬，凌熙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但突然少了秦绍铮清朗的声音，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想着找了个话题：“怎么这么早回来？”

　　秦绍铮有些意外他会主动开口，笑着回答：“今天考试。”

　　“考试也没这么早吧？”还买了饭，他当他是瞬移呢。

　　“我提前交卷了。”

　　“哦，没什么事还是多检查几遍比较好。”凌熙望着手里的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听着他时不时低声咳两下，不由就说，“你不舒服还买什么饭，我反正都要做。”

　　“啊？”秦绍铮转头看看他，有些迟疑道，“小熙哥还愿意给我做饭吗？”

　　“我自己要吃，”凌熙斜了他一眼，“你顺便而已，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

　　“是，是。”秦绍铮笑眯眯地点头，看样子显然没把顺便两个字听进去。

　　凌熙想开口吐槽两句，猛地觉得自己刻意去解释跟傲娇别扭没两样，顿时又给吞进了肚子里，三两下扒完饭，跑进厨房道：“我帮你煮碗姜汤，喝完睡一觉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谢谢小熙哥。”秦绍铮闷闷的声音里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凌熙背对着他，摸着鼻子松了口气，他只想着不能答应的事情不如干脆一点拒绝，却没想过拒绝不了该怎么办，独身这么多年，他早就想找个伴，包括出租房子，说没有夹带任何私心幻想他自己都不信，但那个对象，怎么着也不该是秦绍铮吧。

　　一边开着小差，一边将姜片放进锅里，还来不及调整火力，忽然传来一阵门铃声。

　　凌熙走出去，招招手示意秦绍铮不用管：“可能是物业，我来吧。”

　　拉开门，却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

　　“你好，请问秦绍铮住在这吗？我是他同学。”

　　凌熙怔了一下才答：“在的，你进来吧。”

　　“谢谢。”女同学十分礼貌，单看样貌就能看出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甜甜一笑，解释道，“绍铮考试的时候就不太舒服，老师让他提前交卷去医务室，等考完试我去找他，发现他并不在，就跑来这里了。”

　　秦绍铮早已听到动静，走到玄关，脸色不太好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上次填资料大家不是都写了，”女同学走上前，一脸关切，“绍铮，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我吃了药，没什么事。”秦绍铮有些僵硬地拒绝。

　　“大家都是同学，不用跟我客气，你在这边一个人……”

　　秦绍铮打断她：“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小熙哥。”

　　站在一旁的凌熙默默中了一枪，他看出来了，秦绍铮这家伙平时跟同学一定不亲近，不过他倒是能体会这种心情，便没有戳穿秦绍铮的谎言，点头附和：“这位同学，你放心吧。”

　　女同学闻言，脸上没有尴尬也没有不满，反是点头笑道：“这样啊，那麻烦您，我就先回去了。”

　　凌熙送了人出门，回头就看到秦绍铮一脸沉闷的站在原地，猜测着问道：“你跟她合不来？”

　　“她太多管闲事了。”

　　“班干部吧？人家那是关心你，毕竟你父母不在这边。”

　　凌熙鲜少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笑着走进厨房。

　　秦绍铮跟了过来，倚在门上，幽幽说：“不是的，她……”

　　“她什么？难道她喜欢你不成？”

　　身后秦绍铮闷闷地传来一个嗯字。

　　凌熙手里的锅盖差点飞出去，回过头瞪着眼看他，不过想想也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谁会在考试这种自顾不暇的时期还特意跑来看望，而且，秦绍铮长相身材真的是没话说，讨人喜欢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一想到那个女生是打着主意而来，凌熙就特别郁闷。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人气。”他高中那会，同学之中谈恋爱的也不少，显然小孩子早熟这种话早已经说不过去，只好来了这么一句。

　　“可我不喜欢她们，我喜欢的只有小熙哥。”

　　不可否认，凌熙在听到这一句时，嘴巴已经比思想抢先一步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