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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腹黑大比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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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猛然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紫发男子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见主人回家,斜斜地吊起一边嘴角。
“你怎么会在这里?”屋主诧异了下,随即回复平静:“又是我哥把你带回来的吧。”眼睛稍稍上抬,瞪了自己哥哥一眼。
永月森笑了笑:“没办法,我无家可归啊。”
屋主翻了个白眼。“是哦,无家可归,谁不知道你永月导演的‘家’遍布日本各地,还无家可归……切。”
“那些不是家,只是一个个空荡荡的房子。”永月森仰头,从屋主哥哥的手中接过一罐冰咖啡,揭开易拉环,猛灌一口。
“在我们面前就别装了好不好?还‘空荡荡的房子’呢……操……如果你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我就立即把我亲哥从阳台上扔下去。” 屋主强忍恶心感,向自己哥哥要来一罐冰啤酒,猛灌几口。
永月森低声笑着安慰屋主哥哥:“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
屋主哥哥露出一个说不好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屋主抹抹嘴巴,道:“你是想知道京子的情况吧。”
永月森但笑不语。
“她很好,没有受伤,只是琴南稍微少了点轻伤而已。”屋主长腿一跨,将自己扔进永月森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手中的啤酒罐漫不经心地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刚刚好落入自己哥哥手中。
屋主哥哥捏着空罐,认命地摇摇头,将之扔进垃圾桶,回头叮嘱一句:“不能再喝了。”
“小气!”屋主耙了耙后脑勺的头发,烦躁地换了个姿势:右腿横架在左膝盖上,一副痞子样。
屋主哥哥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说起来,”屋主从身后拔出插在腰间皮套里的接收器,扔给永月森,“社倖一真的是……怎么说呢……八卦?还是有备无患?竟然早就在京子身上安装了追踪器,否则我还不能这么快找到她们倆呢。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他一个普通的经纪人,竟然要在自己负责的艺人的恋人身上装追踪器啊?”
永月森接住接收器,看也不看一眼,顺手往后一抛,扔给屋主哥哥。
屋主哥哥认命地接下,转身走向置物柜,拉开抽屉把接收器放进去。
“我怎么知道,也许这是他的爱好吧。”永月森往后舒舒服服地靠着,“八卦是人的天性。你看我底下那班小崽子不就知道了。”
“喂喂喂,留点口德行不行。”屋主嫌弃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好歹也是在你手下工作的。而且,我们只会八卦,不会泄密。”
屋主哥哥点点头。
八卦的人的确很多。但是能像永月森班子的工作人员一样,八卦却不会传播谣言的人,就很稀罕了。
挖掘他人秘密的代价就是替他人保守秘密。
可惜世界上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太少,能真正做到的人……就更少。
实在不明白永月森是怎么把如此多珍稀的人才通通笼络到旗下的。
或许有些人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智者,但进来了之后也渐渐被大家同化了吧。
只是有点奇怪,这家伙明明是一个张狂到极点且毫无顾忌的大混蛋,为什么旗下的人却没有学习到他十分之一的猖獗,反而志有一同地向着腹黑的方向转变呢?
这是两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琴南说,她看到了犯人的脸。”想不到就不想。屋主甩甩头,抛开思绪,回归正题。
永月森微微挑眉,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不过……”屋主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我想,有没有证人或者证物,你都不是很在意吧。”
永月森咧开嘴,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没错。”
既然要私了,又何须证人证物?他只要知道谁是犯人就可以了,这就已经足够让那家伙下地狱了。
在他的地盘,他就是神。
什么时候听过神罚世人是需要证据的,简直就是笑话。
“没有证据的话,在大家面前处理那家伙会比较麻烦吧?那人毕竟已经是我们里面的人了,无凭无据的话……很难服众啊。”
“你以为我在乎?”永月森不屑一顾。
“我在乎行了没?”屋主觉得跟幼稚园小班的孩子说话都没有跟他说话累,“人活在世上不能总那么自由,该考虑的东西还是要考虑的。既然稍微多做点准备就可以预防很多不良的后果,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屋主哥哥点头。
“麻烦。”永月森撇撇嘴。
屋主瞪着他,脸部不断抽搐。忍了几次,终究还是没忍住,猛地向永月森身后的哥哥吼道:“我上次买回来的硫酸呢?!给我拿过来!”
屋主哥哥回道:“硫酸已经用光了,涮厕所用的盐酸还有一点,要吗?”
“不用了,直接给我把这个混蛋的头塞进马桶里面去!”
“喂喂喂!”永月森听不下去了,“拜托你有点美感好不好,不管是被泼硫酸还是塞进马桶都不符合我的美学啦。”
谁跟你美学!屋主咬牙切齿:“那你到底要不要找到证据再处置犯人呢?”
“这种麻烦事你们去做就好了,我懒得管。”他只对“惩罚”犯人那部分有兴趣。
屋主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刚想合身扑过去揍死这个大混蛋,却被早有预料走到这边的哥哥从后面架住胳膊,阻止了这场以下犯上的暴动。
“放开我!让我揍他!不然踹一脚也爽!!”屋主拼命挣扎着,指着正在打哈欠的永月森咆哮道。
“别激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叫我怎么冷静?!硫酸!给我硫酸!!啊啊啊啊啊!!!!”
狼嚎响彻寂静夜空。
好不容易把恶狼哄得平静下来,屋主哥哥抹了把冷汗。转眼望向永月森:拜托你了老大,别再故意挑衅了啦!
永月森摸摸鼻子,挡住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
好玩,真的好好玩。
跟了他这么久,已经对他的恶劣心思了解得一清二楚的屋主哥哥叹了口气,只好接口道:“好吧,证据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但是你要怎么处置犯人呢?”
“你这问的不都是废话么?”永月森吐槽道。
屋主哥哥仰天感叹:“唉……”然后低下头,“别报复得太狠……弄死了人家不好跟警察叔叔交代啊。”
永月森拍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了笑。
笑容温暖和煦,犹如春风拂过:“真是的……我这么宽容怎么好意思叫人家死呢?”蓦地转为阴森,“我会让那个混蛋生不如死!”
屋主哥哥猛地捧住心脏,脸色发白。
屋主刚喘过气来,又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知道!!这个男人如果懂得什么叫收敛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吃屎的狗了!
“那么……”屋主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了,这件破事越快解决越好,再拖下去自己真的会被整死啊……“明天就解决?”
“当然,越快越好。”永月森想了想,低声道:“早点解决,敦贺莲才能无后顾之忧地陪着京子。她的一周假期,我希望她能好好过。”
“唔!”
听见他的低喃,屋主很不适应地握着自己的脖子,把已经涌上喉咙的酸液重新咽回去。
不能吐!现在吐的话就死定了!
他难得为别人着想一次,作出这种温柔的举动。如果现在吐的话,打击到他不说,自己也会被他打死的!
忍住忍住!!
即使再怎么看不惯、不适应、恶心,也不能吐!
“……那……要不要通知敦贺先生他们?”连续深呼吸几次,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然。”永月森狠笑道,“这种嘉年华会,如果少了那个浑身都是血腥味的男人的话趣味会大打折扣啊。”
“……”嘉年华会?“我个人认为,最好不要叫上京子,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场面还是能免则免吧。”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撕心裂肺天塌地陷……这样末世纪乱象会让女孩子做恶梦的。
至于魔子,她是证人,不能不到场。所以也不能强求。
永月森瞥了屋主一眼,笑了笑。
“就这样吧。”
永月森说罢,伸个懒腰,把身一横,直接躺倒在别人家里的三人沙发上。
“喂!”屋主蹦起来,“滚回去你自己家里睡啦混蛋!”
“……”
没有回应。已经睡着了。
屋主的眼角剧烈地跳动着,气喘如牛,突然掉头,猛地冲入厨房。
屋主哥哥胆战心惊地站在永月森面前,看看这个睡得香甜仿佛打雷都不会醒的家伙又看看发出乒乒乓乓声响的厨房,额上渗出冷汗:该不会是想拿菜刀剁了他吧!?
过了好一会儿,却还不见屋主出来。屋主哥哥疑惑地慢慢向厨房走去——
“咦?你在干什么?”
厨房里,屋主一边拿筷子搅拌小锅里的方便面,一边没好气地瞥了自己哥哥一眼:“拜托,我现在还没有吃晚饭呢!都几点了说!Ya ba li还是应该辞了这份工作吧……”
屋主哥哥这才松了口气,把筷子接过来,道:“我给你煮点有营养的吧,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屋主耸耸肩,让位给哥哥。
站在哥哥身边,看着他熟练地把卷心菜切成丝,屋主垂下眼睑。
“那家伙……其实真的很想有个家吧……”
听到很有韵律的切菜声,永月森睡梦中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们。
屋主哥哥把沾在菜刀上的碎屑抹掉,回头看了客厅一眼。
“所以他才会被京子吸引吧……毕竟京子和他都是相同的人……”屋主接着说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屋主哥哥收拾一下砧板,再次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块牛肉,“我觉得京子会吸引他,是因为她身上有家的味道吧。虽然那个女孩没有家,但是她能够给予别人温暖的家庭幸福感,这是现在许多女孩所不能够做到的。”
“我不是很懂。”
“这么说吧,”屋主哥哥转身看着屋主,“你觉得如果女孩子嫁给我,会幸福吗?”
“这是当然会的吧!哥哥你既有事业又会做家务烹饪还那么好,哪个女孩子嫁给你会不幸福呢?”
“嗯。所以京子也是一样的。无论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是一种福气。”屋主哥哥微微笑道,“她既有事业又会做家务烹饪还那么好,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去为喜欢的人付出,在她心中家庭永远是最重要的。哪个男人娶了她会不幸福呢?永月他……很渴望这样的幸福……也所以,即使得不到,他也无法去破坏这样的幸福。”
“……我想我明白了。”
“但是你也不用怜悯他,他并非如你想象中的脆弱。他一直在等,等那个能给他一个家的女孩子来到他身边。这次是很不好运地,在遇见京子之前就被敦贺先生抢先了,但我想,下一次,他不会再这么倒霉了吧?”
“希望真的能如你所愿吧,哥哥。”屋主叉着腰,没好气地看着客厅的沙发,“他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孩最好快点来,省得他一天到晚尽往我们家跑,烦都烦死了。不对啊,这家伙成天往我们家跑,该不会是因为哥哥的手艺吧?可恶!我们家又不是他的厨房!!”
“反正多他一个人又没什么,我应付得来。再说,你忍心赶他走吗?”
“怎么不……!”眼角余光瞟到永月森在沙发上孩子气地抹了下自己的脸又接着沉沉睡去的模样,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我只是可怜他而已。”
可怜他跟不忍心有什么区别。
屋主哥哥笑了笑,没有纠正屋主的语病。
“明天一定会很热闹吧……”屋主哥哥抬头从窗外望出去,夜空中无星无月,风云变幻。
屋主兴奋地狠笑了下。
“要变天了……啊。”
昏黄的橙色灯光柔柔地洒在偌大的卧室里。
茱莉坐在床沿,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着手机跟别人讨价还价。
“不,不可能,我现在绝对不可能回去……不行,这是关于我儿子的事情,还有我儿子的未婚妻,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他们,你不用再说了……随便你,你就说我出交通事故全身骨折也好说我得了癌症末期快要死了也好说我进了火化炉已经烧成灰了也好!随便你!总之我绝对不在这个时侯离开我的儿子!”
库走过来,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茱莉无意识地松手,让老公为自己服务,然后继续跟对方纠缠:“为什么不可以?我都已经多久没有休假了?现在我就要把我的假期一次过全部要回来!!我看看……累积起来我起码能有一年左右的假期了吧?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年之后你再打电话过来吧……我蛮不讲理?我怎么蛮不讲理了?我在来日本之前早已经跟你们说过家庭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工作是什么东西?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库笑了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这样说,那边会疯的。”
茱莉捂住电话,“不然我还能怎么说?我现在真的不想离开久远他们啊……以前为了工作而忽略了久远,害得他……我绝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库轻轻啄了妻子的额头一下,低声道:“手机给我,我去跟他说。”
“可是……”
“相信我,嗯?”
茱莉看了库一眼,沉吟了下,把正在叽叽喳喳的手机交给了他。库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拿着手机走出阳台。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对方交涉的,两分钟之后,他再次拿着手机踏入卧室,微笑道:“好了,现在,你爱什么时候回去都没问题了。”
茱莉睁大眼:“你是怎么摆平那个难缠老头的?”
“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值一提。”库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茱莉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心,我们这一次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儿子,我相信再过不久,儿子一定会解开心结,重新真正地接纳我们的。”
“我这一次来,见到久远,却根本不敢单独跟他说话……我害怕一旦没有其他人在,他会毫不留情地拒绝我……”茱莉捂着脸,挨在丈夫怀里,“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母亲?”
“会好起来的……只要那个女孩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库抱着妻子,低声安慰。
“感谢上帝,把那个女孩赐给了我们……虽然她的父母不懂得珍惜,让她受了很多苦……但我仍然窃喜……因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今时今日,京子就不会在我们身边了……”茱莉摇头,“天啊……我真是太糟糕了……竟然为了这么自私的理由而高兴……我真是太糟糕了……”
“傻瓜,怎么会这么想呢?”库把妻子拉开,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既然命运已经走到了这里,所有的如果我们都不应该再去想……只要好好爱着那些孩子就够了,不是吗?终有一天所有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只要你爱着他们,而他们也爱着你……只要这样就没问题了。”
“Love will find the way……?”茱莉喃喃地说道。
“Yes, love will find the way.”库微微一笑,“You got that right.”
茱莉破涕为笑,偎入丈夫怀中。气氛正好的时候,房门突然敲响——
“爸爸,妈妈,你们睡了吗?”怯生生的声音。
“京子?”茱莉怔了怔,与丈夫对视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并肩站在门外。儿子脸上尽是绅士笑容,儿媳妇则是抱着一个松软的大枕头,羞涩地低着头。
怎么了?
茱莉疑惑地耸起眉毛,尾随而至的库撑在门边,也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久远,这是怎么回事?”库问道。
莲低头看了京子一眼,为父母揭晓谜底:“呃,是这样的……那个……京子说,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睡?”
呃?!
两人愕然地睁大眼。
一起睡?
看见库和茱莉惊讶的神色,京子羞耻地嘤咛一声,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丢脸的人了,掉头就想逃开。
莲一把将她捞回来,脸上依然维持着极有风度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着多么丢人的事情:“京子从来没有试过跟父母一起睡觉,可以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莲,别说了!”京子拉扯着他的衣袖,小声道。
天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或许是因为莲的眼神太温柔了吧,在那样柔情的注视下,她忍不住说出了这个从小就埋藏在心底的愿望——相当丢人的愿望——而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如此腹黑,坏心地引导她说出来,不动声色地听完,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库和茱莉的门前。
“为什么不能说?这是很正常的愿望啊,我相信爸爸妈妈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的。”说罢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怎样?可以吧?”
看着莲坏坏的笑容,茱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儿子在跟他们开玩笑呢!而且还那么自然地对他们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仿佛以前的芥蒂都不存在了。
是因为有京子在的缘故吗?
“莲!可恶,你就会欺负我!”
“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呢?我这不是在很努力地想达成你多年来的愿望吗?”
真是典型的腹黑发言。就像那种“杀你的不是我,是这把刀子,你要报仇就找它,不要找我”的无耻发言一样。
“我都几岁了,怎么还跟父母一起睡觉啊!你不嫌丢人我还不好意思呢!放开我,我要回房间!”京子在他怀里羞愤欲死地挣扎道。
“可以啊。”茱莉冲口而出。
所有的挣扎在一瞬间全部停止了。
京子慢慢地回头,对上茱莉温柔的笑脸。
“妈、妈妈……?”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躺在床上聊聊心事呢。”茱莉拉着京子的手,把京子拉入房间,然后转手就把自己的丈夫推出卧室:“今晚这里是我和京子的房间,男性禁止进入。”说罢,房门干净利落地关上。
库愣了愣。
“……有没有搞错?为什么我也要被赶出来?”喃喃地说着,猛地回头看向同样愕然的儿子:“都是你!”
莲怔怔地瞪着门板。
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老婆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拐走了!
不愧是妈妈,论腹黑绝对不在他之下!!
“如果我现在进去把京子拉出来,妈妈会怎样?”
“你说呢?”
“……”
算了,今晚他还是自己睡吧。
和父亲互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忽然,两人同时失笑。
“我这里有几瓶好酒,怎样,要不要喝一杯?”库笑道。
莲微微勾起嘴角:“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
打定主意,父子二人最后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相携走出客厅。
没有心爱的女人在怀中时,睡床跟睡沙发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差别。与其独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还不如找个人陪自己喝两杯,哪怕醉倒在地上都无所谓。
因为当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她温柔的容颜。
库刚打开一瓶波尔多梭甸酒,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莲看了库一眼,接起电话——
(“敦贺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
(“永月导演让我告知您一声,请明早九点来片场一趟。”)
“不是说我和京子有一周的假期吗?”
(“是的。但明天来片场是为了揭发真正的犯人,永月导演说,您一定不希望错过这个精彩的场面。”)
“……永月说得对,我的确不想错过。”莲勾起嘴角,声音中隐隐漂浮着嗜血的暴虐气息,“那么请转告永月,我明天会准时到。”
(“是。”)
慢条斯理地把电话放回原位,莲低声笑起来。库看了他一眼,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看了京子所在的卧室一眼,莲对父亲低声道,“明天早上我会去片场一趟,永月森要揭发真正的犯人……爸爸,别让京子知道。”
看着儿子脸上不可抑制的兴奋暴虐,库明白了儿子话语中未竟的部分,绝对是血腥暴力儿童不宜的。于是点点头:“放心,我不说。”
“谢谢爸爸。”莲灿烂地笑起来,接过父亲手中的酒瓶,为彼此各倒了小半杯。
“cheers。”
举杯,轻轻一碰。
深深地了解儿子为何兴奋的库,看着自己儿子已然带着复仇快感的脸庞,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嘛,算了。反正他应该会有分寸的……应该会有……的吧……
只要不弄出人命就好。
莲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抬头朝父亲抚慰地笑道:“爸爸,不用担心,我不会对犯人怎么样的。”
“那就……”库刚想说句安心的话,莲紧接着的话让他觉得口中的红酒味突然变得苦涩起来。
“最多让那家伙生活不能自理而已。爸爸你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这叫有分寸吗?
傻傻地瞪着儿子,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早上。
京子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茱莉尚在熟睡的脸庞。
妈妈一定很累,但是却为了他们,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京子悄悄地从茱莉怀中退出,帮茱莉掖好被子。
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京子梳洗一番,小心地打开房门,闪身出去。
走到客厅,明媚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透入室内,白色的布帘随着清爽的凉风微微飘动。
空无一人。
京子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觉得有点怪异。想了想,走回自己昨晚原本的房间——打开门一看,依然是空无一人。
“莲去哪里了?”
正在纳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京子,你醒啦?怎么站在这里呢?”
猛地一回头,库正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盛着一座用微微烤过的方包堆积而成的小山。
“爸爸!”
“你怎么还赤着脚呢?”库的视线往下一扫,皱起眉头,“到时候着凉了怎么办?还有,刚醒来会比较冷,你要多加件衣服啊。”
“呃,哦……爸爸,那个,莲呢?”
库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了京子一眼,又转身走回厨房:“他早就出门了。”
“哦……”京子点点头,也跟着走进厨房,“爸爸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库有点不适应地看着京子:只有一句“哦”?竟然没有追根问底?都不想问问他去了哪里吗?
真是太没有好奇心了吧,害他打了一早上的腹稿现在全部白费了。
“爸爸?”
“哦,随你吧,我都可以。”
留下京子一人在厨房忙活,库返回卧室,看见妻子还在熟睡,松了口气。转身,正想离开,身后的妻子忽然动了——
“……库?咦,京子呢?”茱莉睡眼朦胧地抬起上半身,手肘撑在枕头上,另一手拍在还留着凹痕的床褥。
库突然觉得心惊肉跳。
“库?”
“呃,你醒啦?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不了……嗯?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厨房?是京子吗?她在做早餐吗?”茱莉敏锐地捕捉到常人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声响,问道。
库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猛地竖起来了。
“呃,那个,京子嘛……嗯……好像是吧……”
“京子一个人做得来吗?我看我还是去帮忙吧。”茱莉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
“不不不不用了吧!”库满头大汗地扑过去,拉住妻子准备下床的身子:“京子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帮忙的。”
“你那个黑洞一样的胃,京子一个人能够应付得了吗?你也不怕累着她。”茱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坚持下床。
“那那那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我去看一下京子好了没,顺便帮下忙。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呆着,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洗漱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吧?我先去帮京子……”
“怎么会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呢?”库脸色越来越白,“起床之后就洗漱这是常识啊!”【话说,我以前也是经常5点钟爬起来给弟弟做好早餐然后又爬回窝里睡觉的,大清早的完全没有洗漱这个概念】
茱莉狐疑地盯着丈夫——
“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好敏锐!!
“当、当然不是!”说完,库立即捂着自己蹦蹦乱跳的良心。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因为我还不想死!
虽然很爱很爱自己的老婆,但对于老婆的手艺,他还是抱着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入口的原则。
爱她跟被她莫名其妙地毒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种超越人类智慧的味道,他是能免则免,打死也不想再尝试的。
“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嘛!”善意的谎言有时是必须的。
“我不辛苦啊!”
“但是……!”
还想试图说服自己固执的老婆,半开的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京子站在门口,微笑看着库和茱莉。
“爸爸,妈妈,早餐做好了。”
“哦,好的,我们马上就去。”库如获大赦地对老婆笑道:“京子动作真快,都已经做好了。”
茱莉眯着眼,危险地打量着老公。
库维持着开朗的笑容,豆大的汗珠却不受控制地从额上滑下。
好一会儿,茱莉才收回锋利的眼光,一言不发地进浴室洗漱了。
库狠狠地吁出一口长气。
好险啊!!
京子摆好餐桌,正准备坐下慢慢等茱莉和库出来,突然电话响了。
不疑有他,京子立即走过去接电话:“喂?”
对方似乎很着急,像是在拨打110求救电话一样。
(“京子吗?”)
“呃,嗯,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赶快来片场吧!!”)哀嚎。
“怎么了?”
京子紧张地握着电话。
(“你再不来就要出人命了!敦贺先生和永月导演都发疯了!!”)
啊!?
原来莲去了片场吗?
但是为什么去片场会闹出人命?还有为什么莲和永月都发疯了?
他们到底发什么疯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京子依然有力地回答了对方:“是!我现在就去!”
说罢一挂电话(差点把电话挂成两半),返身去餐桌随手抓了一片面包,然后轰隆隆地冲出门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留下口信:“爸爸妈妈!我有事回片场一趟!!”
库听到声响跑出来的时候,就只来得及听见关门的余音和门外渐远的脚步声。
茱莉从后面探出半颗脑袋:“怎么,不是说给了一周的假期吗?为什么还要回片场?”
库脸色铁青。
这下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京子一路飞沙走石赶到片场,原以为会看见一片狼藉或者是什么鲜血四溅的场面,结果竟然诡异地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画面。
片场很安静,安静得像是坟墓一样。
不过坟墓是不会有这样凄厉的惨叫声的。
所有人都一脸愕然地望着某个方向,宛如定格了一般。
京子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双眼顿时瞪到最大。
现在是怎样?
演□□片吗?
今天一到片场,大家还没开工呢,伟大的导演不知道又抽了哪条神经,突然就一拳砸在某人脸上,把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被害者被打得飞跌开去,重重砸烂了一张导演椅,再顺势撞倒了一个庞大的布景 。不过还没完,伟大的永月导演在人家倒地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又很阴损地一脚踹在人家的肚子上,把人家踩得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晕死过去。
太暴力了以致于没有人能够把眼神稍微挪开。
也没有人能够从这么突然的状况中整理出一点头绪。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永月森用尽各种手段,在有限的15分钟里面,无限地折磨着那个可怜的家伙。
“呜呃!”
男人应声被导演过肩摔在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仅他,就连他的骨头的呻吟,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永月森意犹未尽地拍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自己摔到地上吃灰的家伙,笑了笑。抱胸,回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演艺界帝王,道:“该你了。”
莲扫了永月一眼。
看他微微歪着头,双手勾着裤袋的动作,他应该站在一边看永月表演看了很久了。听到永月的话,莲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颤抖着,倔强地尝试着要站起来。
莲静静地站着,冷漠的神情让大家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关他们的事,敦贺莲也没有看他们,但他们就是无来由地胆战心惊。
莲的身后仿佛有个黑洞,所有到达他面前的光芒全部被无声地吸进黑洞里。唯一透出来的只有他狭长黑眸中那抹犀利的寒芒。
他不说话,比他说话还令人惴惴不安。他还没动,铺天盖地的杀气已经覆没了整个空间。
京子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是他?!”不由得惊叫出声。
声音不大,宛如一块透澈三棱冰,轻轻滑过玻璃。
人们惊奇地发现,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莲的杀气顿时消失无踪了。
空间的凝固感刹那间消弭,所有人的呼吸都顺畅起来。
“京子……!”
莲吃惊地望过来。京子与他对上眼,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从这个男人惊讶的眼眸中看到了百年难遇的心虚。
人们无声地让开一条路,现出京子的身影。
京子看着莲,慢慢地走进人们围成的圈中。她走得很稳,很端庄,淡金色的长发微微飘动,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气势。
“京子,我……”莲着急地想说些什么。
永月看着莲,对于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嗤之以鼻。
拜托,又不是被老婆捉奸在床,这么慌张干什么。
其实永月又怎么知道莲心底是怎么想的。
莲很怕京子会发现他被封印了很久的阴暗面。人总有不愿被别人知道的过去,人总有无论如何也不想让爱人知道的过去。
那段颓废血腥的过去就是例子。
无论是谁,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希望能让自己表现得更完美。
永月没有爱过,所以莲这点小心思他不懂。
即使拍出过无数震撼人心的影片,但是在感情史上,永月是当之无愧的连入门级都不到的幼稚园小班的小孩子。
他跟莲,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殊途同归了吧。
京子缓缓走到莲身边。
莲屏住呼吸,定定地望着京子。
出乎意料之外,女孩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地对视。
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永月森紧张地叫道:“敦贺莲,我专门把你叫过来,你可不要关键时刻就萎掉了啊!”
女孩子天生就有同情弱者的因子。如果京子开口制止莲的话,莲一定会收手的。
可是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好玩的啊?
但要他喝退京子,他又做不到。
所以只能对莲用激将了。
“京子……”莲小心地唤道。
京子看着他,柔声道:“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莲和永月同时睁大眼睛。
“处理?”永月森皱眉,“你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狠狠地刮过他的耳际,把他耳边的几缕发丝“刷”地切断。
永月森匪夷所思地瞪着京子。
这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雷诺的异能,看不见怨京的存在。
强大的怨念猛地爆发出来,回旋在偌大的片场里。
“这个家伙要交给我处置,你有什么意见吗?”
女孩阴沉地问道。
永月惊愕至极,本能地摇头。
副导演奉倒在地上,满脸血污。忽然,一条白色的裙摆跳入他模糊的视线里,对不准焦距的双眼顿时变得清醒。
他抬头,怨毒的眼神直刺向京子。
京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犯人,眼神之阴森一点也不输给他。
怨京感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强大的黑暗气场,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飘出来,吸收着黑暗气场带来的芬芳。
更有少数几只怨京汲取着京子身上的杀气,升级为更黑暗的怨灵。
奉瞪着京子,嘶声道:“我恨你!”
京子微微地,勾起一抹嗤之以鼻的轻蔑笑容。
“你该死。”
莲和永月都惊呆了。
不过,如果他们两个大男人知道京子曾经用充满怨念和嘲讽的语气来挖苦一个可能是跟家人走失了的儿童(玛丽亚)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面对一个孩子尚且如此,何况现在,是一个差点害莲死掉的凶手?
想当初京子喜欢不破尚的时候,不破讨厌敦贺莲,京子就比不破尚更讨厌敦贺莲。
对于阻碍或者伤害自己喜欢的人的家伙,京子从来不知道何谓手下留情,坚决把对抗进行到底。
至于同情弱者?
在京子的观念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奉咬牙切齿。
京子高傲地睨着他,不发一语。
“难道有人救了你?但是不可能……当晚所有相关人士都被集中在片场,没有人出去过。”奉低声呢喃,“不,有人出去了,是敦贺莲……难道是他……?……不,不可能是敦贺莲,就时间上来说,他根本赶不及去救人。”
“为什么那个箱子会突然漏水?”京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奉狠笑。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要杀我?”
“我恨你!我一见到你就恶心,不杀了你我不痛快!”奉恨恨地说着,说罢自己笑开来。
“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抢走了我喜欢的人!”
哇!!!
众人惊呼,然后齐刷刷扭头,一致把眼光投注到黑发男子身上。
莲愕然无语,眨了眨眼,随即狐疑地眯起黑眸。
“不对……他说的应该是你吧?”莲说着,转脸看向身边的恶劣导演。
见莲的眼神扫过来,永月怔了怔,猛然惊怒地爆发,跳着脚高声否认:
“绝对不可能是我!我又不是同性恋!”
“你不是,但他是啊。”莲挖苦道。
京子也被奉的发言震到了。就连怨京们都吓得翻了个跟斗。愣了几秒钟,才勉强开口:“你……你喜欢的是……永月导演吗?”
奉别过脸。
等于是默认了。
哇啊!!!!
众人再次惊呼:竟然还有人喜欢这个恶劣的导演喜欢到要去杀人?!
这个世界是哪里不对了?
地球要爆炸了吗?
“这个混蛋……!”永月森现在真的是恼羞成怒,就要合身扑上去揍死自己的爱慕者,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莲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他挡住了。
“冷静一点,你想让场面更加混乱吗?”
“本来就很混乱了我还管他会不会更加混乱!”
“你现在插手京子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你!”
京子疑惑地咬着下唇,沉吟片刻,问道:“但是我并没有抢走你喜欢的人啊,你是不是弄错人了?”
摔倒!!
众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两腿一软往地上跌倒。
这个女孩子……未免太迟钝了吧!
上次三个男人对峙的场面,就算是白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不懂什么是男人的争风吃醋吗?!Ya ba li是神经比海底电缆更粗的珍兽啊!
奉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笑罢,把脸转向永月森:“看到没有?你一门心思巴巴地贴上去,结果人家连你的心情都不知道!”
永月森冷冷地盯着奉,咬紧牙关,握拳隐忍。
黑眸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再说啊?再说下去你就会后悔为什么要让你妈把你生到这个世上来。
看到京子向他投来的询问的眼光,永月森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你相信这种疯子的话吗?”
“你还狡辩吗?”奉咄咄逼人道:“如果不是喜欢她,你为什么要打破多年来的潜规则,放弃了后面的‘关卡’,让她顺利地当上了女主角?如果不是喜欢她,你为什么要威胁山本弘绝对不可以让她受伤?如果不是喜欢她,你为什么要跟敦贺莲争风吃醋?”
“所以你就借着‘潜规则’的名义,偷偷在安全绳上做手脚吗?”永月再也忍不住了。
“反正久智子在高台上做了手脚,我只是送佛送到西而已。”奸诈地笑笑。
“久智子不知道京子的安全绳会断,她原本只是想吓吓京子而已。”永月森沉声道,“但你割断了安全绳,却害得京子差点丧命!”
“哼,最后不也没有成功吗?”奉转向莲,嗤笑道:“如果我早知道大名鼎鼎的演艺界帝王敦贺莲先生竟然愿意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牺牲自己的性命的话,也许我会先让他在黄泉路上等着最上京子。”说着,低声呢喃道,“真是失策……”
莲黑眸一暗,丝丝杀气悄无声息地外溢。
“但我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奉终于把脸转回去对向京子,“到底是谁救了你……?!”
突然惊恐地睁大眼。
“竟然因为这种理由就要杀害敦贺先生,你该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呀啊啊啊!!!”众人尖叫,争相走避!!
轰——!!!
以京子为中心的黑色气雾突然升温爆炸,一道烈焰长河在京子身后熊熊冲天而去,狂风大作,京子怒发冲天,衣裙翻滚,一双倒三角眼燃烧着火红的烈焰,表情扭曲到极点。
杀啊啊啊!!!
怨京长长的尾巴划过一道道隐含着天地玄理的弧度,犹如黑色流星般扑向奉。
“好痛!什么东西在咬我?!”奉痛得放声惨叫,但是叫声刚冲出口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以他有限的生命里有限的阅历,他又怎么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名为“怨京”的可攻击、可禁锢、可诅咒的效果非凡的居家旅行必备品。
一双白皙的小手有力地抓住他的领子,猛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一张夜叉般狰狞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嚣张王八蛋我要让你兵解升天——!!!!”
“呜呜呜呜呜呜!!!!!!!”
混乱过后,大家拼命安抚着仍然陷在黑暗孽焰状态中的京子。至于奉,则完全死在地上,双眼翻白,浑身抽搐,四肢痉挛,口吐白沫。
在永月森的命令之下,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奉五花大绑,裹成一个粽子。
直到这时,大家才有空从混乱中恢复过来,问出心中的疑问。
“导演,我想知道,你说副导演是犯人,有没有证据?”第一个不解的声音出现了。
京子定睛看去,赫然就是为她接了八小时长发的造型师之一。
永月森瞥了造型师一眼,忽然转向奉,轻蔑地笑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是谁救了京子她们吗?”
闻言,奉猛地睁大眼,瞪着他。
“你不是说,所有相关人士都被集中在片场,没有人出去过吗?”永月森露出狡黠的笑容,“而实际上,有一个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片场了。”
“不可能!”奉瞪着发红的眼睛,“我清点过了,所有人都在的!”
“该怎么说呢……那个人应该一开始就被你排除在清点名单上了吧?”永月森转头看向片场的入口,那个被他屡屡鸠占鹊巢的屋主正缓缓从那边走过来。当大家看清那人的模样时,都不由得吃惊得失声叫出来:
“久智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高台就是你做了手脚才会塌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还嘴硬吗?”
——久智子被另外关在一个房间里,已经传唤了警察对她进行审讯。
——“所有人都不许走!要休息就让他们就地休息!”
久智子歪着脑袋看着奉,忽然想发笑。
“真是笨蛋啊,现在才想明白吗?”久智子回头看着永月和莲,道:“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看穿他们两人在演戏的人,也没有几个吧?你被骗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演戏?一切都是在演戏吗?
奉不能接受。
“救了京子的人是久智子?!”众人愕然。
久智子不是凶手吗?!而且一开始久智子就一直在跟京子作对,就算她不是凶手,也不可能是京子的救命恩人吧?!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准确来说,我才是那个应付恶劣导演所有恶劣要求的可怜人。”久智子认命地摇摇头,为大家揭晓谜底:“从一开始,我跟京子故意作对都是永月导演授意的。”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永月。
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病啊?!
“嘛,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生活太无趣了,要有点小波澜,才有意思。”久智子说到这里,不禁有点悲愤,“他是开心了,但我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我何其无辜啊!”
永月森摸着鼻子,刚想笑笑,久智子就先一步道:“你试试再笑?你敢露出那种可恶的笑容我就毁你容!”
她不说还好,一说,永月连掩饰都省了,放下摸鼻子的手,故意对着久智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家伙!!
久智子瞪圆了眼睛。
“那么,副导演的犯罪证据是什么呢?”造型师再次插播。
永月给久智子使了个眼色,自己拉过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久智子无奈至极,摇摇头,回答:“首先,琴南小姐之所以被副导演一并带走,就是因为她看见了犯人的脸。而琴南小姐也已经说了,她看见的正是副导演。”久智子说着,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道:“然后就是这个……证物。”
众人傻眼。
证物?
矿泉水瓶是证物?
现在演的是哪一出啊?
久智子转向京子:“京子,那天犯人袭击你们的情况,可以请你再一次详细地说出来吗?”
京子点点头。“原本我跟魔子在天台,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走在魔子后面却突然头晕目眩。魔子转过身来问我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京子瞥了眼奉,“就摸到魔子身后敲晕了魔子。”
久智子接道,“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头晕吗?”
京子摇摇头,忽然,眼光定在久智子手中似曾相识的矿泉水瓶上。
久智子笑笑:“想起来了吧?”
“这个是……!”京子低呼。
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回来。
在与魔子的对手戏结束之后,大家都突然变得热情起来。而就是在那时,有人问她要不要喝水,然后笑容满面地把这瓶矿泉水递给了她。
那个人是……!!!
再次看向奉。
原来那时,自己已经那么接近凶手了。
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里面掺了迷药。”久智子摇晃着瓶子,道,“其实能拿到这个关键性的证据还要感谢社先生呢。”
“啊?”
“如果社先生不是那么尽责,看到你喝了几口就搁到一边时帮你把水瓶收起来以方便你下次再喝的话,恐怕这个证据早就被凶手销毁了。”久智子笑了笑,“不过你能这么快醒过来,可见药量很小。如果凶手不是这么恨你,药量可能会加大一点吧。”
京子疑惑地看着久智子,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久智子解释道:“如果他不那么恨你的话,也许会让你一直睡到淹死为止,无痛苦地结束生命。但是他没有。他让你中途醒过来就是为了让你面对慢慢逼近的死亡。没有什么比在恐惧中死去更可怕。”转身看向奉,“我说的没错吧?”
奉冷笑,不语。
莲静静地听着,把京子揽在怀中。
“莲?”京子轻声道。
莲垂着眼睑,沉吟不语。
“莲,你究竟怎么了?”
“只是在想该如何处置他。”
“把他交给警察不就好了吗?”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他只是杀人未遂,而且他也有后台,要出来很简单。”莲沉声道,“一旦他出狱,就不知又要怎么对付你了。我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永月森听见莲的低语,也加入讨论:“说得没错,交给警方并不是彻底的做法。”
“那应该怎么办呢?”京子着急地说,“总不能杀了他吧?”
“有何不可。”永月森凉凉地说道。
久智子恨不得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你又来了!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好不好!”
“或者,让他‘意外’死亡?”莲露出一脸沉思的模样。
久智子转向莲:“敦贺先生?!”
“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扔进海里喂鱼这个想法。”永月接道。
“这样不环保吧。”莲皱了皱眉。
“不然你说呢?”
“我有一个想法……”莲突然看向怀中已经听呆了的京子,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眼眸:“不过这个办法要仰赖京子才行……”
“咦?”
怎么突然又跟京子扯上关系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永月和久智子都愣住了。
莲像是想到了什么恶毒又好笑的点子,自己低低笑了几声,然后抬头对造型师说:
“抱歉,能拜托你帮个忙吗?”
一条香喷喷的人影从浴室里面走出来,刚把浴衣系好,桌上的电脑就响了。
“都什么时候,还敢来烦我?”那人一边说一边走向电脑,打算关机。
忽然看清讯息发送的人是谁,她美眸一睁,猛地将自己摔进董事椅里,紧张急切之下连鼠标都懒得用,直接敲着键盘操作电脑。
一个视频窗口迅速打开,现出一个柔和的身影。
“久远……!”女子又惊又喜,捂着嘴忍耐着激动的笑容。
“MS Kensington,好久不见了。”越洋视频里的年轻孩子还是如初见时一样纯洁珍贵,爽利的短发,精致的面容,纤细的骨架,依然散发着钻石般耀眼的气质。只见那个被称为“久远”的孩子腼腆地笑着,试探地问道:“能请您帮个忙吗,MS Kensington?”
“别叫我MS Kensington!”MS Kensington激动地说道,“叫我Vivian就好!”
“好吧,Vivian。”“久远”柔声道,“你帮我一个忙好吗,Vivian?”
“好的!你说帮什么忙,我都答应你!”MS Kensington赶紧应诺道。
“其实是这样的……”“久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所以,我们不能把他交给警察。Vivian,你可以帮我看管那个犯人吗?”
听到竟然有个家伙胆敢杀害她心中永远的梦,MS Kensington早已怒得差点掀桌(如果不是因为掀桌之后会摔坏电脑进而失去和“久远”的联系的话,她肯定掀了):什么人这么狗胆包天?!我要杀了他!!!
“Vivian,可以吗?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了吧……”“久远”露出落寞的表情。
“不不不,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只要是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真的吗?”落寞的表情仿佛昙花一现,就被灿烂阳光的笑容所代替。“久远”展颜笑道:“Vivian你真是太好了!”
MS Kensington猝不及防,就被这个美丽的笑容击中了心脏,差点没兴奋激动到晕厥过去。
“那么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达日本把那个犯人接走呢?”“久远”维持着柔和的笑容,用纯真的声音问道。
“最、最多、12个小时,一定到!!”MS Kensington捂着心脏,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我、我也会过去的……!”
“那就不必了吧Vivian。”
“不,我一定要来!!”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见不到我第二次了哦!”“久远”微微撅着嘴,“你愿意这样吗Vivian?”
“不!”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来,派人来?”
“好……好吧……”
MS Kensington只能答应。
结束视频,永月森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京子,再将更加怪异的眼神投向莲。
莲四平八稳地接受他的注目礼,脸上是八百年不变的绅士笑容。
那种“我什么都没做过哦”的笑容让永月对他的腹黑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竟然想出这个把变态交给更变态去看管的Idea!!!
还叫自己的未婚妻扮成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个变态正太控!!!
这个男人的思维是不是跟普通人有点不一样啊?!
莲深深呼吸,松了口气,笑道:“终于解决了。”低头看向京子,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京子,我们……去约会吧。”
京子猛地睁大美眸。
约会?!
对上那双神情的黑眸,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