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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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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煜丰经过了八小时深度睡眠,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再是那盏令他困惑的花里胡哨的灯,这次换成了透着朦朦胧胧黄色光的纸。
困惑依旧,且分毫不减。
赖煜丰缓慢地坐起身来,将贴在额头上的纸摘下,看到一张长条形的黄纸上用粗笔字写了一串看不懂的字,与此同时,他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床还是粉色的!
见他醒了,两个年轻人拥上来,看着他,脸上表情紧张而探究,似乎都在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赖煜丰心猛地一震,因为身旁这两个人,还是他睡下去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人。
见他半天不说话,苏皓城终于耐不住了。他出声对着赖煜丰,轻声唤了一句:“绮绮?”
赖煜丰震颤的心接着往地上一摔,稀碎了。
他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充满不确定看着他的苏皓城的眼睛,此时也感到有些害怕了,回答他:“……我不是绮绮。”
苏皓城头皮一麻,转身对同样后脊背发凉的小年说:“联系陈大师,请他赶紧再来一趟。”
六神无主的小年立马照着苏皓城的话做,拿出手机打了陈大师的电话,大致跟他说了情况——
人已经醒了。
症状并没有好。
陈大师问小年:“和做完法之前一模一样吗?”
小年带着不安跳动的心脏看着绮绮,认认真真描述病状:“好像没之前那么暴躁了,有点儿失魂落魄的,但还是坚持说自己不是绮绮。”
“行,你们继续观察着,我很快过去。”
挂了电话,小年向等通话结果的苏皓城点了点头,两个人重新去看绮绮的时候,看到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去看外面。
时值盛夏,在赖煜丰还是赖煜丰,离开家上夜班,然后在厂里睡下的那一晚,也是盛夏。
在赖煜丰年轻时,电视台播过几部质量十分高的穿越剧,赖煜丰的老婆曾经特别爱看。说自己吧,上夜班没事做时,他也听过几本穿到别人身上,要么变成武林高手,要么变成某个行业大腕的爽文。
如果说第一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了十八九岁的女孩,赖煜丰坚定不移相信这不过就是一场有点惹人发笑的梦,那么第二回,也就是现在,赖煜丰有些怀疑了。
这像梦吗?
赖煜丰感受着自己用力用指甲盖戳了下掌心后身体传来的疼痛感,问自己,你觉得这像梦吗?
赖煜丰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的俩年轻人,继续自顾自地走到那个梳妆台前,认认真真看了回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平刘海,长头发,小脸吹弹可破,大眼睛,翘鼻头,小嘴水润诱人。
露在短衫外的皮肤白里透红,一掐能出水般的细嫩。
赖煜丰没再问自己你觉得这像梦吗?而是抬头看了眼天,在心里问,你觉得这像话吗?
如果真搞什么穿越啊,灵魂互换啊,也让他做做武林高手,做做行业大腕啊,穿成一个小女孩,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没这爱好啊!
了解自己穿成了个什么样后,赖煜丰转头去看那两个一直不敢惊动他,视线也一直没离开过他的年轻人,好奇地问了他们一个问题:“现在是几几年?”
苏皓城:“……”
胡小年:“……”
两人眼前一黑,就差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没有人回答赖煜丰的问题,他们的心里被混乱、焦虑、以及时隐时现的空白占据。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小年紧急联系的陈大师到了。
赖煜丰的视线随着小年的身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穿着青衫,身姿挺拔,仙风道骨的男人背着双肩包进了屋。
进屋后,陈大师向雇主苏皓城点了个头,接着一边观察赖煜丰,一边放下包,从包里取出一件背后刺着太极图的袍子,一边了解情况。
“还有出现喊叫的情况吗?”
苏皓城摇摇头,说:“这次醒来后没有了,但是她刚刚问我们,现在是几几年……”
陈大师的脸上露出医生在给病人把脉时一样的表情,彼时,水墨色的道袍也已经穿好。
陈大师向前一步,靠近赖煜丰,由于赖煜丰在心中盘算,暂且不用科学的目光看这个陈大师,反正现在事是这么个事了,他配合,或许还能寄希望让一切恢复原状。
基于此,对于陈大师的靠近,赖煜丰并不表现出排斥。
陈大师盯着看着他一脸淡定的赖煜丰,摸摸下巴,接着拿出拂尘,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他面前舞了舞,一套流程做完,见人没什么反应,淡定如初,琢磨了一下,做出判断:“邪祟对本体的影响力已经在减淡了。很明显的表现就是本体已经夺回了大部分的自我掌控权,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第二个表现,就是我在做法的时候,她的表现并不强烈,如果邪祟占据主体,会表现出比较强烈的痛苦。”
赖煜丰确实没什么反应,还在心里想,这一口一个邪祟,说的是他吗……
苏皓城对玄学没研究,就好像他对医学也没研究,但是去看病,还是听得懂医生意思的。
听完陈大师说的话,苏皓城总结了一下,问:“意思是情况有在好转,是吗?”
“没错,是这样。”陈大师肯定地点了下头,对雇主说:“上午我来的时候,她正睡着,所以效果不够彻底。”
一边说,陈大师一边又从他的双肩包里拿出黄色的纸,也就是赖煜丰醒来的时候从额头上摘下的玩意儿。
陈大师随手就拿出了一沓,接着拿出马克笔,一边画符,一边对苏皓城说:“我现在要进行第二次做法。”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苏皓城问。
“要麻烦你们帮我把灯关上,然后在房间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分别点上一支蜡烛。”
苏皓城看了小年一眼,小年思考了一下,问:“蜡烛……家里好像没有,香薰可以吗?”
陈大师勉为其难:“也、也行吧。”
靠不靠谱啊。
赖煜丰叹了口气,感觉还要好一阵,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等。
因为不放心,苏皓城在帮忙布置环境的同时,也时不时留意绮绮的情况,于是就让他目睹了好几次令他倒吸口气的画面——一向注重形象的绮绮不仅跷起了二郎腿,还惬意自然地用手抠着脚指头,一副老大爷的样子。
抠脚是每个人的自由,倒不是说绮绮不可以抠脚。
只是……如果她真的是绮绮,知道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样的动作,估计会原地爆炸。
苏皓城转身加快动作,迫不及待需要大师把这个肮脏的邪祟从绮绮身上赶走。
为了表示尊重,在一切准备就绪,法事即将开始之时,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瘫了好一会儿的赖煜丰主动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双腿上,内心同苏浩辰一般迫不及待地看着陈大师。
摆好阵仗的陈大师见状,望着绮绮此刻幼儿园小孩一般纯真清澈,闪闪发光的大眼睛,顿了一顿,心想这邪祟……真是诡计多端!居然妄图迷惑他。
陈大师拢起眉毛,手持道符,凝神抬腿,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以赖煜丰为中心绕圈。
赖煜丰的眼球随着陈大师向左转转,又向右转转,还有些担心的头疼、五脏六腑扭曲,瞬间昏迷等症状,统统没有发生。
陈大师左五圈,右五圈转完之后,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道符往赖煜丰额头一贴,又碎碎念了一段听不懂的话后,朝着他大喝了一声:“去!”
赖煜丰等了十秒后,依旧还是能看到苏皓城和胡小年期待的视线。他哀怨地看了眼自觉大功告成的陈大师,心想,你吼辣么大声……倒是起点作用啊!
还好很快,陈大师就转身对苏皓城说:“半小时后,方可将她额上的道符摘下,然后用沸水煮七七四十九分钟,再看着她喝完,第二天必定邪祟尽除。”
原来如此啊!
赖煜丰心中又燃起希望,闭目养神了半小时后,还十分乖巧,眉头不皱一下地将发着异味的符水一口气喝光。
第二天起来……
当赖煜丰看到床依旧是那个床,梳妆台依旧是那个梳妆台,镜子里的模样依旧是那个模样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个浮上的,是陈大师神神鬼鬼的一举一动。
符水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紧接着,赖煜丰就骂了一句:
“呸!我去!我去你大爷!”
当所有的希望都破灭的时候,人就疯了。
当赖煜丰终于忍无可忍,带着一身的暴脾气拉开房门的时候,和小心翼翼来找她的苏皓城和胡小年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还在想如果今天绮绮还是没恢复的话该怎么办,就看到绮绮穿着裸粉色的睡衣睡裤,大步流星迈着外八字,一脸怒气冲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后,脚步不带停一下,也不理他们,径直走向玄关,倒是对着满地闪闪发亮的鞋子顿了一顿,接着干脆穿着脚上的拖鞋开了门。
见病情明显更加严重了,苏皓城和小年都毫无准备地怔了一下,等绮绮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两个人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惊恐地跟着跑了出去。
“绮绮!!!”
当苏皓城和小年追上绮绮的时候,她已经进电梯了,好在苏皓城疯狂地按电梯键,也好在电梯门在即将关闭的那一瞬间,又对他们打开了。
苏皓城和小年两个人急忙跟进电梯,苏皓城急出一头汗,问绮绮:“你要去哪?”
赖煜丰并不在乎他们跟来,继续摁着电梯关门键。
“你想去哪里吗?”见绮绮去意强烈,苏皓城好奇地问她。
“我要回家。”赖煜丰坚决地回答。
“这里就是你家啊。”小年不理解地看着绮绮说,说完以后,她才反应过来……陈大师昨天做的法事……是一点用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