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70、第 70 章

　　三人这不动声色的交流，周寒之没有察觉。

　　他下巴微抬，看着在原地挣扎不停的众人，好心劝道：“别废功夫了，这个阵法是经过我无数次验证的，以在场所有修士修为为支撑，你们想要破开它，相当于每个人都要以一人之力打倒在场其余修士，你们觉得你们能么？”

　　排除自己，其余人的修为集中在一起，就是一个超级强大的个体。他们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一时间脸上都是绝望。

　　有人怒骂道：“周寒之，你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不得好死！”

　　“今日要死的可是你们。”周寒之神色悠哉，“既然你们要死了，我便让你们死个明白。当年秦氏，的确是无辜的。周迎彦一直不甘屈居第三，又觊觎秦氏长生花，便让我与魔域联手，设计诬陷秦氏。”

　　周寒之看向陆阊，讥诮地勾了勾嘴角，“陆氏一直想做老大，便顺水推舟，借着王氏之事，也做了刽子手。可天意弄人啊，他们种不活长生花，不得不继续做万年老二。”

　　王振轩愤怒大吼：“灭我王氏的果然是你！”

　　周寒之似乎觉得他吵，不耐地皱下眉，“只怪你王氏太张狂，欺我太甚，所以我第一个灭的就是你们。”

　　顿了顿，周寒之继续道：“还有，你们恐怕不知道，这长生花我周氏和你们一样，根本种不活，因为它只以秦氏人的血液为生。只可惜当年我勘破这个秘密的时机太晚，只能将死去的秦氏人的血液收集保存起来，这么多年，已经一滴不剩了，便是我没有入魔，今日你们也换不到一朵长生花。”

　　周寒之说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震惊，但也没有长生花这件事让他们感到震撼，也忘了挣扎，目光不由地都看向秦恒。

　　秦恒早已停了挣扎的动作，因为的确怎么动都没用，他接着周寒之的话说：“没了长生花，你便没了牵制各世家门派的东西，所以你才会铤而走险，吸食灵丹，以堕为魔修为退路。”

　　“没错。阿恒，当年杀你，实非我所愿。”周寒之叹了一声，“你真狠啊，便是死，也要给我种下心魔。这么多年我未有一日安眠，总想起你死时的模样。好在你复活了，我实在庆幸。阿恒，这次我不会再杀你。”

　　秦恒并未感谢他的宽容，“所以，周少主是想留下我，再将我囚禁起来，日日取血浇花么？岂不比杀死我更可恶。”

　　“不一样。”周寒之眼神温柔地看着秦恒，“囚禁你，但你总归活着。”

　　这话听着让人作呕，秦恒道：“说到底，杀还是不杀我，都只是为你自己。”

　　周寒之并不介意秦恒字字带刺，他看向秦恒，不，准备地说是秦恒身侧的阿肇。

　　他由衷的感叹：“连公子，总见你与阿恒形影不离，此次你果然随他一起来了。你生来便凝结金丹，苦苦压制，竟也在十五岁进阶元婴，天资之好，是我平生仅见。

　　秦恒目含戒备，“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寒之挥手打出一道魔气，将阿肇缠绕起来，将他挪到大厅的正中央，徐徐说道：“我这个阵法，叫“洗灵”，以与自身完全不同的灵根为献祭，经由它，可以帮我洗去原本的灵根，生出被献祭的灵根，并将魔核转化为灵丹。连公子的灵根这般好，偏落得个先天羸弱，灵根生在你身上，着实浪费，不如就交由我，让它发挥出它该有的能力。”

　　话一落，周寒之再打出一道魔气，在场的人便感觉身体里灵力修为流失的速度加快了，并且这些灵力修为，化为实质的波动，开始往阿肇的身上涌去。

　　“周寒之你别动他！”秦恒大怒之下，这阵法结界竟摇晃了一瞬。

　　周寒之神色变了变，眼神危险：“真是低估了你。”

　　说完不敢再耽搁，周寒之从怀里摸出四个小盒子，一一打开，四个颜色不一的五行之灵漂浮在身前。这时，秦恒身上的木盒也被周寒之抓过去，木灵飘出，与其他五行之灵形成一个圈，将周寒之环绕起来。

　　眼见阵法有所变动，似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秦恒挣扎得更厉害，阵法结界接连摇晃。但就在这时，那五颗五行之灵，忽然变幻了形状，一颗一颗地飘离周寒之，飞到了阿肇身前，将他环绕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秦恒不由愣住。

　　阿肇由始至终都没有产生一点惊慌的感觉，他有种自己不会有危险的直觉，看着眼前这一幕变化，他安抚秦恒：“阿恒，你先别动。”

　　周寒之却已是神色大变，“怎么回事？”

　　他抬手，想将这五颗五行之灵归复原位，却在抬手的那一瞬间动弹不得，就和在场的其他修士一样，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体内的修为开始流失。

　　“怎么会这样？”周寒之脸色惨白，惊惧溢出眼眶，“阵法有问题……不，不可能！我验证过无数次，不会错的！”

　　被困在一旁的离山长老忽然哈哈大笑：“在修复！五行之灵在修复肇儿的神魂！”

　　秦恒完全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明明是周寒之布的阵，却便宜了阿肇？

　　“这根本不是什么‘洗灵’，这是用来修复神魂的五行阵法啊！”离山长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寒之，你这阵法是从哪里学的，你中计了啊哈哈哈哈！”

　　“不可能！”周寒之不甘地大吼，然而无论他怎么大吼大叫，发狂不甘，五行之灵的中心，已经变成了阿肇。

　　外面的周氏弟子察觉到阵法里情形的变化，但因为隔着结界，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他们也进不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除了连渊等人，其他修士因为修为的严重流失而面色苍白，显出老态。他们全都跌落了境界，好一点的只跌了一阶，运气不好的，跌了两阶还在继续。

　　周寒之的情况比他们还严重，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发皱，上面起了老人斑，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牙齿也脱落了几颗，前一刻还是温文儒雅的贵公子，此时却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若不是阵法禁锢，他现在根本站不住，嘴里一直喃喃念着：“不可能，阵法不会错的……”

　　而阵法中央，五行之灵的光芒渐渐暗淡，身处其中的阿肇，面庞比往日多了不少血色。

　　终于，当五颗五行之灵的光芒彻底隐去，消失在众人面前，阿肇也徐徐睁开了眼。而阵法，在这一刻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被禁锢的众人，身躯终于获得了自由。

　　众人瘫倒在地，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可感受到自己现在的修为，想到几百年的辛苦修炼，一夕之间化为流水，不由捶胸顿足，痛苦不已。想不开的，生生把自己呕出一口血，再度受到重创。

　　“阿肇？”秦恒期待地看着阿肇。

　　阿肇温柔勾唇，“阿恒，我的神魂被彻底修复了。”

　　“太好了！”秦恒还没来得及欢呼，身边的离山长老就高兴得喊出声。

　　秦恒失笑，这才跟着说了一句：“太好了。”

　　不过，整件事的发展实在太诡异了，好像周寒之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阿肇做嫁衣一样。

　　“这些我稍后再与你说。”阿肇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转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周寒之，问秦恒：“他怎么处置？”

　　周寒之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去拉秦恒的衣角，他吃力地仰头去看秦恒，眼睛里是哀求的神色，他嘴巴张张合合，也只是沙哑地，将将喊出秦恒的名字。

　　“阿恒……”

　　秦恒敛了笑，沉沉地看着周寒之，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因为他这幅看上去很凄惨的模样而有半点减消。

　　“先将他看守起来。”他说。

　　那些周氏弟子早注意到情况的不对，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少主一点点变老的，即便大厅里瘫了一地的修士，但他们此时已经不敢再做什么了。便如逃兵一样，纷纷丢盔弃甲，逃离了此地。

　　秦恒他们没受什么影响，着人将周寒之看管起来后，他便和阿肇出了大厅，随手抓了一个周氏弟子，问出周氏长生花所在的位置。

　　长生花是周氏的禁地，没有特制令牌是打不开禁地大门。秦恒从周寒之的身上搜出令牌，轻而易举地打开设了阵法禁制的禁地，入目便见大片大片的，已经枯萎，或是即将枯萎的长生花。

　　随秦恒同来的修士有不少，毕竟听到他要找长生花，谁也坐不住。他们如今修为丢得差不多，想要再修炼回原来的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此时长生花对他们来说，便至关重要。

　　看到这么多长生花，即便开出的花不多，也蔫耷耷的，但总归还能练那么几颗长寿丹，这些人一时欢喜不已，神情大松。

　　他们看向秦恒，神情殷切：“恒仙尊，周氏作恶多端，今日终得报应，这长生花原就是你们秦氏的，如今便物归原主，交由你处理。”

　　秦恒只看着花，等他回神后，便招来枞儿。

　　下一幕，这些修士便被震得几乎丢了魂儿。

　　枞儿在秦恒的示意下，熟练地放了一把火，将这些长生花再次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做什么！”
　　“长生花！我的长生花啊！”

　　这些人瞬间癫狂不已，挥出自己为数不多的修为试图灭火，但全都是徒劳。

　　秦恒状似不解：“既然说交由我处理，我烧了它，你们又为何跳脚。”

　　“这是长生花，你怎能烧了它！”
　　“没有了，没有了呀！”

　　“长生花就烧不得么。”秦恒冷笑一声，他看着几个当年的亲历者，“你们这些人，真的不知道秦氏到底有没有与魔修勾结吗？那些所谓的指控、证据，有多牵强，你们全都心知肚明。就为了这个长生花，你们便不需要确切的证据，搭上你们足够多的野心，便彻底抹去自己的良心，红口白牙地污蔑一个世族，杀我族人三千余！”

　　“去看看我秦氏灵沧现在的模样，疮痍满目。”火光映红了秦恒的眼，他说：“看着那个地方，我都可以想象当初的你们，是如何顶着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将长生花分个一干二净。什么物归原主，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知道了长生花真正的存活方式，怕长生花绝迹，你们飞升的机会就此彻底斩断吗？”

　　这些字，字字泣血。然眼前这些人，只看得见这被火烧殆尽的长生花，秦恒在说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

　　秦恒也不在乎他们在不在乎，当火光将最后一朵花燎尽，秦恒牵着枞儿的手，和阿肇离开了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