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甜抵债品》喜糖123

2、第 2 章

　　签下离婚协议的黄道吉日，顾慈开始打点行装，顺便履行冒牌儿荣太太合约内，物品的清理工作。

　　这两年，荣海洋脸面上的事，抹得还算到位。

　　什么发布会、鉴赏会、慈善盛典，只要扎人堆儿的事，都会带上顾慈，好东西也存了不少。

　　顾慈穿件宽大的条纹居家服，随手拧了个松散丸子头，单腿盘在椅子上，手里咔嚓咔嚓摁着圆珠笔。

　　面前幽光闪闪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巨大的Excel表。

　　黑框眼镜下秀气明艳的脸蛋，满是认真，整理完她才发现，两年间败家战绩那是相当辉煌。

　　不说房产豪车，股票债券，这些都有律师托管，轮不到她沾。

　　就那些珠宝玉石，古玩字画，名包名表，大部分还升值了？

　　当钱多到一定程度，资产就如雪球，越滚越大，钱花完才发现，怎么又赚了！？

　　唉……想想就好气哦，有钱人真是，花钱都花了个寂寞。

　　顾慈酸倒牙，皱着鼻尖将鼠标移到最近D家那笔大额消费，这怎么解释呢？难道要写怒扯头花消费？

　　她黝黑的眼眸，狡诈地转了转，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紧不慢在备注里，打出几个大字：办公用品！

　　完美！

　　打印、签字、传真，走你！

　　荣恶龙，赶紧按爪，老娘关上你家门，从此不爱世间人。

　　荣海洋刚开完会，就收到顾慈的传真。

　　他打开一看，是份整齐妥帖，类别分明的荣太太私人物品表，做表人细心程度不亚于贴票报销。

　　当初，荣海洋只管挑老婆，不管合约细节，这些花活儿，多半都是律师瞎琢磨的。

　　他支着额角，眼神落在最后那笔高级品牌消费，“办公用品？有意思。”

　　这副钱货两清，干净纯洁的模样，让人微微不爽，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荣海洋懒懒拿起笔，大手一挥，批道：送你。

　　传真发出去，很快，顾慈的信息就到了。

　　【顾慈：又让荣先生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她像一尊未干的泥塑，又像一团蓬软的棉花，任你东南西北风，装不下去算我输。

　　荣海洋关掉手机，没回。

　　顾慈还够不上，让他感兴趣的门槛儿。

　　天外横财，砸得顾负婆心花怒放，抄起手机给闺蜜发信息。

　　【阿慈：卧槽，我要给荣海洋立牌位！求菩萨保佑他长命百岁！】

　　【冉煦：别吓我，你怎么突然通人性了呢？】

　　【阿慈：……】

　　顾慈将荣海洋金笔御批的清单拍给她。

　　【阿慈：我将永远屈服于金钱的温柔·jpg】

　　【冉煦：请务必把我介绍给荣总，我属垃圾袋的，特能装。】

　　【阿慈：呲您一脸柠檬汁·jpg，咱们的项目有钱了！我订了二十号的机票。】

　　【冉煦：不是吧，这么急？卧槽无情·jpg】

　　【阿慈：难道我还原地等着，荣家的表妹们，当场给我做成手撕兔？】

　　【冉煦：有道理。】

　　两年多前，顾慈还是个真富婆，看上G省观光区的一处民宿项目，可惜破产来得太快，人还麻着呢，资产就全没了。

　　时过境迁，虽然走了不少弯路，磕磕绊绊，却始终不肯放弃。

　　那里，是她给自己描摹的世外桃源……

　　所有事情忙完，离婚协议也已尘埃落定，顾慈回了趟家。

　　不新不旧的普通小区，占地面积大，规划还有点乱，顾慈当场迷失在家门口。

　　这里是顾家破产清算后，唯一能使用的资产，但也仅仅能使用而已。

　　自从母亲和大哥一声不吭，把她交给荣海洋，先行拿走一半交易款，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今天不同，交易虽然结束，但重逢遥遥无期，她是来告别的，告别自己，告别过去。

　　顾慈仰起头，分辨这灰粉色墙壁上，稀稀拉拉掉色的单元号。

　　四月树梢新绿摇曳，投下斑驳光影，点点滴滴洒在白皙的手臂上。

　　最终，她拿起手机，拨通大哥的号码，没多久，转身走进贴满广告的单元门，原来她就站在楼下。

　　之前转移的部分钱，虽被追索的七七七八八，但也有漏网之鱼供着母子吃喝不愁，要说拮据绝对算不上，不过做样子给旁人看罢了。

　　顾慈心知肚明，只有她才是被出卖到一无所有的人。

　　因此，跟荣海洋表面风光的两年里，她没有张口为顾家讨过一分好处，手指缝也绝不漏下一分钱。

　　闫月对顾慈的出现，半是惊讶，半是欣慰，女儿虽说脾气性格像死去的老顾，又臭又硬，可毕竟是亲生的，等老了还是可依靠的。

　　大哥更是手足无措将人请进来，准备的点心、水果摆满茶几。

　　在他们眼里，顾慈只要肯回家，就表明冰释前嫌，还能在一个锅里吃饭，就能继续和和气气，你的就是我的。

　　顾慈环顾装修简洁，一尘不染的客厅，很显然，这里有人细心打扫维护。

　　她亲妈、亲大哥，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他们干活不如指望猪能上树。

　　既是落魄蜗居，也得有人伺候，臭毛病还挺多！

　　“阿慈，回家也不说一声，妈妈给你准备吃的。”闫月把个圆润可爱的进口蜜柑，塞进她手里。

　　顾慈表情冷淡，“不用，我只是来看看。”

　　“都还好啦，你别担心。”闫月富态依旧，愁容爬满脸都挤不出一丝褶子，“唉，就这么凑合着过吧，重组不了，这辈子都还不清债的。”

　　母子二人若有所思的目光，越过顾慈头顶，在空气里碰了碰。

　　“阿慈都还好吧？”大哥顾维接过话头，“我看荣总对你也蛮好的。”

　　顾慈的指甲掐进蜜柑里，汁水微溅，苦涩微酸的味道，“我，好得很。”

　　“那是、那是，我们阿慈老漂亮的，到哪里都吃得开，过得好。”闫月记得青春期的顾慈，也是这样执拗，哄哄就好。

　　顾慈叹气，拾起身旁的包链，缓缓起身，“既然……我们都过得很好，那以后就不要再彼此打扰了。”

　　失望吗？

　　母亲把大哥债务转至她名下的时候，她会；骗她签担保协议的时候，她会；拿走钱，把她留给荣海洋的时候，她也会。

　　唯独以后，不会了。

　　“阿慈不再坐会儿啊？”闫月见她无声无息往门口走，有点意外，“妈妈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呀。”

　　顾慈头也不回，扶着玄关柜子换上鞋。

　　“阿慈啊，阿慈你听我说。”顾维绕过茶几，拦住她，这句话他已经憋了两年，“阿慈，看在公司是爸爸心血的份上，能不能求求荣总，帮我们重组啊？大哥和妈妈，也就只能靠你啦。”

　　顾慈脸色青白，她就不该来，“顾维！你当我是女娲啊？能补天吗？你怎么不去变个性，我把你介绍给荣海洋，让他帮你做十个八个重组，让你重新做回风光的顾总。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吧！”

　　不等任何回话，她甩上大门，工作日的走廊安静异常，谁也不知道身后的墙壁里，隔绝着怎样的贪婪。

　　顾慈走过无人的健身区，穿过阴郁的灌木，跟着几只流浪猫，流浪到小区深处。

　　她站在小区尽头，最后一栋楼背后，终于记起这里，是爸爸第一次赚到钱，买下的新家，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宽敞明亮，门外挂着福，门里写着阖家欢乐……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

　　顾慈拿起来一看，荣海洋？

　　她摸把脸，吸了吸鼻子，无视满手泪水接起电话，“喂，荣先生，我在外面，有事吗？”

　　荣海洋本想告诉她，在律师那儿还留了一份房产，没想接起电话，今天的声音有点不同寻常。

　　顾慈跟他面前说话，规整的声调都不带错，好似随身带了个10086。

　　今天这种声音，新鲜，没听过。

　　“你哭了？”荣海洋询问。

　　顾慈拿开点电话，“荣先生，有事儿您说，我听着呢。”

　　“你哭什么啊？”荣海洋来劲儿了。

　　顾慈的情绪像要爆炸的氢气球，“荣先生，没事，那我挂了。”

　　“你在哪儿呢？”荣海洋压根不听她的，“发个定位给我。”

　　顾慈听见第二人格，在头顶旋转跳跃着骂街的声音：关你屁事！

　　“荣先生，我是不是，连哭的资格都没有？”顾慈跟他拧巴上了。

　　没等电话里传来声音，她突然觉得头顶袭过一阵诡异的凉风，只来得及抬头，紧接着有东西狠狠砸中额角，眼前一黑，整个人扑倒在地，手机飞出去四分五裂。

　　正巧有人推开单元门，将一切收入眼中，三两步跑过去，冲着楼上焦急大喊，“谁扔的东西啊？砸着人啦！！”

　　荣海洋只听“啪”一声脆响，接着，顾慈的信号就没了？

　　这女人？这是……当场砸了手机？

　　总算现原形了啊，这么大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