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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肆 藏宝之一暗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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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藏宝
天蒙蒙亮,雾气尚未散尽,王之臣果然组织了近百艘船,水陆并进,攻向“合众国”号。
大卫夷然不惧,下令护卫舰开足马力向南驶去,双方还未接触,护卫舰的炮火已经将王家的阵形炸得七零八落。清军得报,也借势冲出,在“合众国”号的炮火掩护下,直冲义和团的封锁。
运河之中,王规则还想靠近作战,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可是普通的渔家木船哪撞得过马力强劲的铁皮船。护卫舰远则炮火攻击,近则乱枪射之,甚至直接用船去撞,只三个来回就将河上的抵抗力量基本肃清。
这一仗,王之臣战死,王规则失踪,沧州境内清军得势,基本就安定下来。
因为埃利斯和奥匈军队也在甲板上支援作战,于雷只得呆在舱里,哪也不敢去。他耳听着枪声炮响,一时盼望义和团取胜,一时又怕义和团攻上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射杀,激动不已。待得后来知道王家兵败,不胜唏嘘。
在沧州呆了三天后,“合众国”号再次起行。两天以后,船近临清鳌头矶,因为美国公理会传教士有几个人在临清传教,所以大卫再次决定停船靠岸,休息一天。
于雷上次上岸被大卫知道后狠狠训了一顿,并要求他以后必须经他允许才能上岸。于雷不禁发愁起来,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借口才能再次上岸。
自从上次会面后已经又过了几天,周永生那边的计划按理说已经制定出来,只是自己必须和他们联系上才能知道何时动手,怎样配合。
蹲在厨房,于雷假意扒葱,眼睛却不停地瞄着四周。从这里出去就是食堂,食堂外面有弦梯通向甲板,爬上去以后,在临河中间的那一侧基本没人注意,只要跳进河里或者跳到附近的小船上,就可以偷偷跑出去,回来反倒容易些,只要攀到绳上,喊救命就行了,就说自己笨掉下去了。想到这样完美的计划,于雷嘿嘿笑起来,自己小夸自己一下。
就是现在,于雷大步跑过食堂,站在弦梯口。他努力抑制自己的呼吸,支起耳朵,忽然听到有声音,急忙躲到弦梯一角有盖的垃圾箱里。
悄悄打开一道缝,他看到两个大卫的卫兵下了弦梯,走进食堂,又进入厨房。
“Where's Yu(于呢)?”卫兵问。
“I don't know,maybe in toilet(不知道,大约在厕所)。”厨房里的另一个厨师汤姆耸耸肩膀。卫兵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等起来。
于雷听不到他们说话,更不知道卫兵是在找他,只是暗暗叫苦,垃圾箱的味道可不好闻,熏得他几欲作呕。等了足有盏茶功夫,大约是等不急了,卫兵站起来走向厕所。于雷急忙从垃圾箱钻出来,溜上弦梯,这处甲板上空无一人。他面向运河,深深吸了口气,空气真是好啊,虽然还有股垃圾箱的味道。
把住船侧的栏杆,看准下面的一根缆绳,于雷一翻身就要跳下去。
一双大大的手掌紧紧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来。他回头一看,心吓得几乎要跳出来,居然是一个美国水兵,难道杀了他灭口?美国人看出他紧张的样子,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Don't fear,the worst is choke on water,it's not easy to die。(别害怕,了不起呛水,要死哪那么容易?)”
于雷只大约听明白,惊魂未定地冲他笑笑,不知道他是不是识破了什么。
“Hi,Hi,Yu is here(于在这)!”水兵喊向下一层,于雷脑子嗡地一下蒙了。没等他清醒过来,大卫的卫兵已经上来了。
那卫兵没好气地上来,看到于雷刚要说话,就被他身上的味道重重熏了一下,“Mu,so smelly!(太臭了!)”他掩住鼻子,连要训斥于雷都忘了,“David call you。”
舰长室,于雷心虚地站在一边,这时才明白大卫确实找他有事,而不是他自己要偷跑暴露了。
大卫一头金发,四五十岁年纪,眼睛深邃,高高的鼻梁,留着小胡子让他到显得年轻了些。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似乎有什么事决断不下,最后终于坐下看向于雷,“Yu,what drugs in china can make people sleep?(中国有什么能让人睡觉的药吗?)”
“I don't know,but are you sleeplessness?(我不知道,您失眠么?)”于雷小心翼翼地问。
“No,no,I need some drugs for Ellis,I wish he sleep for ever。So you must get the drugs in Linqing one day。Understand?(不,我要给埃利斯找些药,希望他能永远睡过去。所以你必须一天之内在临清搞到这些药,明白吗?)”大卫一脸严峻。
“Yes!Yes!”于雷心想,你不就是想黑吃黑嘛,有什么不明白的,正好可以明目张胆地找周永生拿药了。
过了济宁,由于不受战火波及,运河上的船只渐驶渐多,往北方运粮的、往南方运煤的、运盐的、贩卖各式奇奇怪怪洋货的,大大小小的驳船围在“合众国”号周边,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大卫对中国的人口众多估计不足,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见“合众国”号想快都快不起来,索性就跟着浩浩荡荡的船队慢慢前行,反正他不着急。
这一天月明风清,“合众国”号船过淮安府,遥望高邮湖,只见运河两岸垂柳夹道,万株垂柳丝临风摇曳,如烟如雾。这便是秦邮古八景之一的邗沟烟柳,景色极为迷人。所谓“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障泥半作帆”,“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说的就是此间景色。
大卫邀请埃利斯欣赏大堤两岸的美景,就在月光之下甲板之上摆下宴席。
这里水网交错,距离长江估计还有七八个钟点的路程,大卫看到卫兵微微点头,心中得意。他已经安排好所有一切,让于雷下药迷倒埃利斯,然后嫁祸给中国人,只要除掉奥匈帝国的三十多士兵和那些不是他心腹的手下,这些钱就全是他的了。而且,还能从清政府那里再敲诈点零用钱花。一想到这点,他就忍不住要笑出来。
埃利斯可不敢大意,这一路走来,无论是见清廷的巡府还是美国的传教士,大卫一次也没让他露面,美其名曰是要保护他们,可越是这样他的疑虑就越重。
要是大卫让他出面他也许还会婉拒,但至少不担心大卫会黑掉他。可是按现在的情形,大卫难道不是想在船上处理掉他们?明天差不多就能到长江,那是美国人的势力范围,这之前的一段路是大卫最后的机会。
埃利斯看着晶莹的葡萄酒,就象是在看着毒药一样,他只微微沾唇,趁大卫不注意直接倒掉。可是三明治和热狗就不能做的那么明显,他只能尽量少吃。
大卫吃的高兴喝的也高兴,酒意微醺,算算于雷告诉自己的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来,头脑略有些晕,该死,有点喝多了。
“Dear Ellis,welcome to the world of sleep!In here,you can't feel heartbroken and fear,can't feel sorrowful and pain。You will possess the happy time for ever。(亲爱的埃利斯,欢迎来到睡眠之界,在这里你将不会感觉到伤心与恐惧,不会感觉到悲哀与痛苦,你将会永远地拥有快乐时光。)”
他展颜笑起来,笑得极为欢畅,在笑容里他敏感地发现起浪了,船在晃动。可是为什么在运河里还会起浪呢?
他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发现不是船在晃而是自己在晃。眼神渐渐迷糊,他看到埃利斯不停地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扶着桌子站起来却又很艰难,他的心底忽然了悟:Cunning Chinese!(狡猾的中国人!)
这是他进入睡眠之界前最后一缕清醒的思绪。
狡猾的中国人如今正老实地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于雷在实行了无差别下药大法之后本来立刻想逃之夭夭,没想到大卫派人将他看押起来。他不知道大卫本就打算将整件事嫁祸到他身上,迷倒埃利斯后要杀他灭口,他只是在想怎么能尽快通知周永生他们。
两个水兵不知道大卫的意图,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不让于雷离开这个房间。于是三个人先是一起打牌、贴纸条,在满脸纸条之后,又开始玩钱,连玩九轮,于雷一次没赢,赢得两个水兵心花怒放。
于雷使劲抓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对水兵詹姆斯说:“Please help me,threw a plate in the kitchen on the little ship!It makes me paving the way to the next stage of my life which unfolds in that time。(帮个忙,到厨房拿个盘子扔到下面的小船上。那会让我转运的。)”
于雷的住处就在厨房的库房深处,所以离厨房不远。詹姆斯头一次听到中国人有这种风俗,半信半疑地出去,到厨房随手拿个盘子来到甲板上,对着下面的小船扔出去。
寂静的夜里,就听见“啪”的一声,分外清脆。
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反应,他哂笑着往回走,嘲笑着中国人。在他转头的刹那,周边的驳船里悄无声息冒出黑压压的人群。
原来,将盘子扔下船,就是于雷和周永生商量好动手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