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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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微第一次和别人吵架，她甚至不知道这种行为叫作吵架。
她只觉得她和公子尘完了，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了。说不定将来魔教会天云派打起来，他们还要刀剑相向。
乔微想起上次那个梦，胸口闷闷的。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觉得永远都不会亮了。
天当然还是亮了。乔微全身没有力气，像生病了一样。师宁黛和乔无忧他们来找她，都被乔微拒之门外，她谁也不想见。
乔微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
虽然之前也被公子尘气过，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害怕与他分别。
一直到深夜，乔微心里还是有点希冀的。她坐在房里，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提起心来，结果听了一夜风声。
天色将明的时候，乔微才迷迷糊糊睡去。大概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得沉。
乔微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她居然梦见了公子尘！
公子尘拉她的手，乔微一把甩开。她这时候又硬气起来，瞥头不看他。
“说好不见就不见，在梦里也不许见……”床上的女子含糊不清地嘟囔出来，接着打起小呼噜。
……
乔微感觉，有人在阴森森地瞪着她，瞪得她浑身发冷，她忍不住扯了扯被子。
肯定是公子尘，在梦里他都这么可怕啊。
可他也奈何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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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乔微洗了把脸，决定振作起来，再也不想公子尘了。她比从前更勤快地练武，还指导乔无忧。乔无忧被乔微压榨得死去活来，最后见到她拔腿就跑。
很快就到了试剑大会这一天。
乔云彬正式将乔微以侄女的身份介绍给各门各派，乔微跟着他们和各派掌门寒暄了一番。人人都夸她聪明漂亮，夸得乔微都有点飘了。
乔微还看见了师玲儿，她的胳膊早就好了，却还是不敢靠近乔微，只敢在远处狠狠瞪着她。
师玲儿隐约知道一点姑母的计划，今日之后乔家身败名裂，她一定要乔微好看！
“徐堡主至今下落不明，想必这次盟主之位非乔兄弟莫属了。”
乔云彬笑着谦虚了几句，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这些天他也派人暗中观察徐家的动静，虽然什么事也没有，但他总有点不放心。
乔微才想起来公子尘之前说过，他想做武林盟主。
她有点不安，她真的很怕那个梦变成现实。
乔微期期艾艾地想告诉乔云彬，还没开口，就听到有人大叫：“徐堡主！”
众人都是一惊，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庞然大物过来，滴了一路的水。
徐文亮的伤口被水泡得腐溃，身躯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巨大。
“文亮！”师宁紫扑在尸体边揪着手帕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
甄家家丁颤颤巍巍地禀报，说看到有尸体漂浮在后山潭水里，打捞上来才发现是徐文亮，就急忙抬了过来。
师宁黛也吓了一跳，但她一眼就看出师宁紫想干什么，轻哼道：“这么多年也没变，就是心更狠了。”
徐家立即请来仵作验尸搜身，结果在徐文亮怀中找出一件月白肚兜。
徐文亮好色是众所周知的事，围观群众的表情一下就微妙起来。
师宁黛怔住，脸色也变了。
这是她贴身之物，没想到竟出现在此，只能说明身边有人叛变。
师宁黛在脑海中飞快过滤了一遍，没有一丝头绪。她又不只有一件肚兜，哪知道这件是什么时候丢的。
仵作将肚兜展开，有人在旁边看见了喊道：“这里绣了个‘黛’字！”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集结到师宁黛身上。
乔无忧叉腰想骂人，被师宁黛拦下。
师宁黛倒是坦然：“看我做什么，天底下就我名字里有这个字？”
师玲儿道：“是不是你的，去你房里看看你其他衣服是不是这样就清楚了。”
师宁黛上前就扇了她两巴掌，“轮得到你说话吗！”
师玲儿差点被她打晕过去，流了满嘴的血，捂着脸再不敢开口。
“奴，奴婢那晚看见乔夫人和徐堡主……”一个小丫鬟出来指证。
甄家人看见是自家丫鬟，都皱眉担忧起来，唯恐惹祸上身。
“哦，那你没看见我阉了他？”师宁黛对仵作道，“看看他那玩意还在不在就知道了。”
她说完又看向始终沉默啜泣的师宁紫，“师宁紫，你一把年纪还用这种事来栽赃陷害，要不要脸？”
师宁紫正想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一个护院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魔教来了！”
众人讶然，试剑大会这么多武林高手齐聚，没想到魔教竟敢来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一群魔教中人杀进来，一个白衣公子翩然落在正中央的擂台上。
乔微愣愣看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公子尘比以前更瘦了，明明才只分开了几天。
众人看见青龙使罗途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公子身边，莫非他就是新继任的魔教教主？
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如此年轻，他是如何从心狠手辣的戚穆手里夺位的？
乔无忧也认出公子尘来，他震惊地看向爹娘和堂姐，结果发现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乔无忧：？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诸位莫慌，我来只是想和大家做笔生意。”公子尘声音含笑，听起来温文尔雅，毫无危险。
他越这样平易近人，其他人越趾高气昂：“荒唐，我等正道为何要与魔教为伍！”
“真的不做？”公子尘有些犯难地皱起眉。
众人无不觉得这新来的魔教教主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来送死？
“魔教难道没人了？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说话。”一个掌门站出来道。
“确实没多少人了。”公子尘感慨着，轻轻一挥手，众人以为他要动手，立即严阵以待。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安静了一会，众人才稍稍放松警惕，却见喊话的那掌门身子一僵，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下去。
“掌门！”周围的弟子和其他掌门急忙围过去，伸手探他鼻息，已经断了气。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嘴唇乌黑，似是中毒。
公子尘慢悠悠地在台上来回踱步，身影飘逸，在众人眼中却已然成了一个游荡的恶鬼。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惊恐地诘问。
只有师宁黛知道，是血蛊。
公子尘侧头俯视他们，斜斜挑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这样痞气又邪气的笑出现在那张不食烟火的脸上，有种强烈的反差，很刺眼。
乔微见过他这样的表情，那天他给她取出血蛊前，也是这样逗她的。
就像一个喜爱恶作剧的小孩子。
可是以后，他大概都不会再对她笑了吧。
乔微正失神，忽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哗啦啦的，好像虫子的声音。
“虫，好多虫子！”有人尖叫起来。
“是血蛊！”
乔微看见无数血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蛊，密集在一起看得人头晕想吐。
场面大乱，众人急忙去做火把驱逐蛊虫，师宁黛和乔云彬将乔微和乔无忧护在身后。
这时候蛊鸟就派上用场了，吱吱欢快地飞下去大快朵颐了一顿，很快就撑着大肚子飞回乔微怀里了。
乔微眼睛被烟雾熏得酸痛，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看着高台上的公子尘。
“你，你从何处找来这么多血蛊？”有人问道。
公子尘含笑看向师宁黛，语气柔和：“这就要感谢天云派掌门夫人了。”
师宁黛从见到他那一刻开始就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生啖其肉。
乔云彬站在妻子身前，面色冷厉：“当初戚穆从师家偷走了一对血蛊和蛊鸟，人尽皆知。”
“没错，”公子尘抬眉，“但如果没有乔夫人的帮助，魔教何能养活如此之多的血蛊？”
血蛊的威力，江湖中人都知道，自然有人想养殖。可是除了师家，没人能养活，其中奥秘至今未解。师宁黛的确是最可疑的。
乔云彬皱眉，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扯出他是师宁黛之子的秘密。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乔无忧怒气冲冲地道，“养血蛊的方法一定是你们从师家偷来的，要不就是你们联手，我娘绝不可能帮魔教……”
他还没说完，人群中忽然有人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和乔夫人有几分相似？”
那是师宁紫安排的人。此言一出，众人注意力一下转移到公子尘的脸上，纷纷附和起来。
“确实越看越像，难道……”
“她竟然还在魔教和戚穆生过孩子，真是不知廉耻。”
“怪不得乔云彬非她不娶，利用女人和魔教打通关系，真是精明。”
……
流言像飘絮一样迅速扩散开。
公子尘的计划里本来没有这一出，不过他算准了师宁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而他并没有言语，就当默认了。
乔微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她担忧地看向伯伯伯母。
师宁黛脸色煞白，乔云彬也是从未有过的怒颜，他拔出佩剑，叮的插在地上。
“我乔云彬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有过任何见不得光的私心。诸位有什么疑问，大可上前与我当面对质，不必窃窃私语，做那些小人行径。”
乔云彬的功夫，江湖上无人不知。即使现在内功受限，气势却还在，没人敢再多嘴。
乔微觉得，伯伯真是太帅了。
“我爹做过多少惠济武林的事，你们哪个门派没有受过我们天云派的帮助？如今被这魔头三言两语挑拨，就开始胡言乱语。谁敢再乱说，我乔无忧绝不会放过他！”乔无忧声音铿锵，仿佛一瞬间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乔微当然也要表态，但她不像乔无忧那样会说，只能抓着剑干巴巴地道：“我也一样！”
公子尘淡淡瞥她一眼，正好对上乔微的视线。他目光平静，像在看陌生人一样，乔微又难过起来。
师宁黛深深吸了几口气，准备站出来说话。她的丈夫孩子都站在她这边，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够了。”公子尘烦躁地开口，“我父母双亡，无名无姓，高攀不起天云派掌门夫人。说我是她生的，令我感觉被冒犯了。”
公子尘看向师宁黛，挑衅似的：“很恶心。”
师宁黛脸色精彩。
师宁紫皱起眉，没想到他竟然会替乔家澄清。
虽然这措辞很特别。
他对乔家，究竟是什么态度？师宁紫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继续正题吧，这些血蛊，你们想要多少随便拿，日后我自会派人去各派索价。”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野心暴露无遗。各派弟子已经开始偷偷收集，互相只当看不见对方在做什么。
“对了，说一下血蛊怎么养吧。”
公子尘目光在下面逡巡了一遍，最终停留在师玲儿身上。
他记得这个人。
他目光冰冷无情，师玲儿浑身发抖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她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她竟然腾空而起。
“只有师家人的血能喂养血蛊。”公子尘轻飘飘地开口，师玲儿被狠狠摔进虫群中。
蛊虫疯狂地从她衣服缝隙中钻进去，直入血肉。
“姑母救我！”
师玲儿疼得拼命挣扎嘶吼，众人还没来得及去救她，就只剩下一具干枯的尸首。
鸦雀无声，众人无不心惊胆寒，乔微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怖的场景。
师宁紫和公子尘对视，他目光中有一丝警告。
警告什么？让她别拿他的身世做文章？
还是，警告她别动那个女子？
师玲儿对乔微的恶意，他都知道。
“其实，只有师家女子的血脉有这个能力。”公子尘又开口了，“但有一种药，服用之后，男子也可以。这药也在我手里，价格另开，欢迎各派来魔教买。”
这个疯子，在场的师家人——包括师宁紫和师宁黛，心里都有些崩溃。
他竟然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在师家，饲养血蛊是由最低贱的师家人负责的。这么多年，师家即使有人背叛，也从来没人敢泄露这个秘密。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传出去，师家就会沦为饲养血蛊的工具。
师宁紫甚至已经感觉到有许多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了，她不禁毛骨悚然。这件事绝对是师宁黛说出去的，公子尘这么疯也是继承她的！
师家人的血……乔微想起第一次救公子尘的时候，在他身上摸到的那些密集伤痕。他还说过，小时候有一个女人给他下毒。
这些只言片语，在脑海中逐渐拼出一个残酷的真相。
这些蛊虫，都是喝他的血养大的。
那得多疼啊。
乔微低头，看着那些蠕动的蛊虫，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一只蛊虫咬破她的指尖。
吱吱叫了一声，立即扑扇着翅膀飞过去把那只蛊虫咬死。
鲜血冒出来，伤口红肿发热，麻麻的，比普通外伤要疼。
师宁黛看见了，尖叫道：“微儿，你在做什么？！”她连忙拿出药撒在乔微的伤口上。
乔微看着她，很想问她当初为何要迁怒一个无辜的孩子。
但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他们都是受害者，谁都没有错。
乔微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这几天她看到学到的事，比从前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她沉默地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心绪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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