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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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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科考将近,杨讷心内盘算着,不能够总是对着古书死记硬背,也需知晓当朝太傅的所思所想。
人总是有些雄心壮志的,杨讷更是对之后的仕途之路,有着极其自信的雄心壮志。
听人说,最近城内新开了一家书店,典籍甚全。平日里一本难求的梅太傅的书,在那能够任意挑选。
不过一间古朴典雅的门脸,在一条并不繁华的街上,虽然临街不热闹,来往的人却并不少。
倒是没听过,是谁开了这家书店,杨讷心内琢磨着,既然是来了,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可有梅太傅的书?”
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老板的柜台,占据了半面墙,不仅有对外的柜台,柜台内还有一张桌子,老板背对着他忙着,并未见到正脸。
“你自去找就是了。”
老板似是忙着什么,并未回头。
杨讷觉得被慢待,心生不悦,问道:“总归要告诉我,去哪里找吧。”
老板倏然转过了头,杨讷不禁怔住了。
“是你。”经左礼眉眼间的喜悦冷淡了,一瞬褪去。
而今见到是经左礼,杨讷有些讪讪道:“经左礼?”
“是我。”经左礼坦荡的笑着,问道:“杨公子要什么?”
“听人说……”杨讷不知为何竟然磕巴了起来:“你这里有梅景行的书。”
“有的,你自去找,想要哪卷拿过来便是了。”经左礼伸手指出了方向,以示杨讷去找。
“去,去哪里?”杨讷跟着经左礼的手指转昏了头,不解其意的问着。
顺着经左礼的手指,杨讷要绕过门旁的书架,七扭八拐的才能走到。
“可否带我过去找?”
“杨公子,小店我一人忙着,多见谅。”
经左礼假笑着,让杨讷不自觉的不安了,低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索性耐着性子,顺着书架一排一排的找了起来,满目琳琅,格外诱人。倒不是旁人替她夸口,经左礼这的确比别人的书籍全了许多,价格也实惠了很多。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有做生意的天赋,能将书店经营的红火,杨讷心生敬佩了。
杨讷挑了许久的书籍,虽有挑花了眼的原因,更有他的目光不受控的总想张望着,站在门口柜台处的经左礼在做什么。
既然有客进门,经左礼将正在勾画的山水,挪到了面前的柜台上继续描摹着所见景色。
前几日,玄北武为了带她散心,带她去了一趟临安城。
早去晚回,多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经左礼心内傻笑着,若有一日,她也能搬去临安城多好。
热闹不说,临安城内并不似这闭塞小镇,再也没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任由她放肆的笑着闹着。
总要先把钱还给玄北武再说了。经左礼按捺下心头思绪,想将记忆里的场景一一拓于纸上,永远记着。
杨讷抱着一摞书,走到了门前,想请经左礼结账,见到经左礼快完成的画,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杨讷倒是没有想到,一个泼妇的女儿竟然会写一手好字,竟然还会工笔山水。
发自肺腑的赞叹着:“字写得真好。”
“多谢。”
杨讷悻悻道:“没想到你的画挺好的。”
经左礼不以为意,随口应道:“自小,没人愿意和我玩儿,我索性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仔细琢磨这些了。”
面对杨讷的惊叹,经左礼并不以为意,继续忙着勾画心中的山水。
经左礼画了许久杨讷便看了多久,看得目不转睛,经左礼回过神来,发现杨讷仍在看,突然有些难为情了。
“画的真好看。”见她停笔,杨讷抬头对她笑着。
“多谢。”
“你怎么想着开书店了。”杨讷没话找话着。
“既然母亲过世了,总要给自己找个营生,索性开了家书店。”
提及经母,杨讷难免有些气弱,想要转移话题。
沉默之际,经左礼算好了杨讷的书钱,大方的抹去了零头。
杨讷付钱之后,并不想走,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站在原地许久,实在窘迫的不行,杨讷想了又想,鼓足了勇气问出口:“你……你的字画不错,我能否收一副?”
经左礼指着屋内悬挂的字画,大方的问道:“你要哪副?我并不准备便宜卖的。”
杨讷忙道:“我自然是准备付钱的。”
经左礼不说话了,低着头继续忙着勾画细节不满意的地方,大手一挥示意杨讷去找。
杨讷说不出算是得了鼓励还是拒绝,只能潜心去寻得一副心内佳品。
总算是满意了,经左礼收笔后,心满意足的看着画的临安城的夜景,灯火耀白昼,行人欢笑颜。
事态万千,当真是好景色。
竟然天色暗了。经左礼望向屋外,再看着屋内在左右对比的杨讷,没奈何的点燃了蜡烛。
“杨公子看得如何了。”经左礼持了一个烛台,走到了杨讷身边,笑道。
烛火下的经左礼,笑容格外可爱,连着脸上的胎记也可爱了起来,好似脸上拓印上了的花迹。杨讷不自然的红了脸,幸而烛火昏黄,并不能被察觉。
“我,我觉得都好。”
“杨公子若是觉得难以抉择,也可明日阳光更盛时,来认真挑选。”经左礼眼波轻转,笑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名师,杨公子随意拿一幅回去,不嘲笑有碍观瞻就好了”
天色渐晚,经左礼并不想留下杨讷,唯恐被人看到,再惹出什么其他的非议,奈何杨讷并不想走,磨磨蹭蹭的再三流连。
既然杨讷如此,经左礼毫不客气的问道:“怎么,杨公子想说什么?”
对于杨讷,她心内不是没有怨怼,不过是变成了两个字,算了。
然后逼着自己应将恶心吞下去,装作若无其事。
但如何能够足够的淡然。
“怎么杨讷在这。”
杨讷刚想要说什么,被脚步声打断了。
来接经左礼回家的玄北武,见到杨讷欲语还休的站在经左礼身旁,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经左礼回头看到玄北武,灿烂的笑了蹦了过去,道:“今儿你来晚了。”
“有事耽搁了。”
玄北武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杨讷,实难掩饰心头厌恶。他从未想过,人可以如此恶毒,生生的逼死了另一个人,经母的死和杨家如何脱得了关系。
毕竟有法术遮掩,杨讷倒是认不出玄北武了,虽是纳罕他如何认得自己,见他衣衫华贵,想必是有钱的人家,便没有问出口。
一面纳罕着怎么会看得上经左礼,又是琢磨着如今经左礼攀上了高枝,难怪对他不假颜色。
经左礼倒也是好手段了,之前替她上门提亲的男子,而今来接她的男子,瞧着都是气度不凡,真不知经左礼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如此,有些意讪阑珊了,拱手道别后,大步走了。
玄北武站在屋外,看着经左礼关好了铺子,赌气的走在了前头。
经左礼屁颠屁颠的追了上来,取笑道:“怎么,你可是吃醋了?”
玄北武臭着脸不想理她,经左礼继续逗他:“没事,喜欢我你就大方说出来呗,总归我也没什么闺誉可言了,你也不是人,怕啥呢。“
玄北武将经左礼逼得只能步步后退,牙缝里蹦出来了:“经左礼,你没心没肺。“
“嗨。”既然他如此说了,经左礼索性没心肝的笑了起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开玩笑也不行了?”
所有心底的话只能用玩笑的形式说出来,毕竟玄北武不会当真不会回应。
玄北武铁青着脸色,率先走在了前面。
“你走慢点嘛。”经左礼蹦蹦跳跳的跟在了他的身后,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经左礼能够知道玄北武为何生气,不会是她所期望的,只是因为她娘被气死的事了。
与玄北武相处久了,经左礼知晓他的脾气,虽然木一点,呆一点,傻一点,因为懒所以脑袋少转筋,但龟的本性还是不错的。
更不懂人间复杂的弯弯绕绕,凭借本能的机敏活着。
有时候经左礼真的羡慕玄北武,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不说,还有着令人心神向往的法力,能够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必为世俗所困。
与玄北武告别后的经左礼,关和了房门后,忍不住长长的叹息着。
像是再无力气的倚着门框,经左礼手中紧紧的握着衣襟,缓缓的坐在了地上。经左礼红了眼眶,将脸埋在了双膝内。如此窘迫的样子,她并不想被玄北武看到。
她怎么能不明白呢,玄北武就像是庙里的神像,你可以对他许愿,可以爱他敬他,即便用了手段,让他留在了你身边,也永远不会属于你的。
经左礼的指甲抠进了肉里,再也抵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音,经左礼咬紧牙关,两腮都因用力而僵硬了。
经左礼努力的将声音放低到最小,夜色朦胧中,呜呜咽咽的犹如一只负伤的小兽。
没事的,经左礼用力地想要擦干眼泪,奈何并不能泪止,经左礼反复的劝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没事的。
而今有他在身边,过了一日便是捡到了一日。
都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