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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珍熊孩子 ...

  •   贾珍,红楼里最出名的老、色、鬼,爬灰虽未有确凿的证据,但与两小姨子的关系却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他贾赦读红楼的时候,还琢磨过是不是照着唐明皇的风流艳、史写的—杨贵妃不就是儿媳妇?且唐明皇还与杨贵妃的姐妹们据闻关系暧昧呢。

      这也不符合“假语存,真事隐”内涵规则?

      反正,宁府贾敬的原型,据考据,不也是帝王?那暗写一个帝王跟写两个,也没啥区别的。而且,是为避玄烨名讳,唐玄宗在清朝时才多被唤唐明皇。且《红楼梦》就是康熙帝玄烨的心腹大臣曹寅后人写的。

      默默那啥夹带私货一下,帮自家爱豆diss一下同行,逻辑上不也挺通顺的?

      当然,这些都是未曾回到红楼,他贾赦以一个路人旁观者的心态来脑补罢了,事后,能够随便丢开不用管的。

      可此时此刻,贾赦竭力告诫着自己不去想《红楼梦》,不去想上辈子的爱恨情仇,但越是如此,心中这火气就越旺,且伴随着浓浓的焦虑感。

      原因无他,自然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气着了。

      贾珍横扫了眼屋内两人,压根没注意对方情绪有什么不对,只嘴巴一张,就跟倒豆子一般噼里啪直响,发泄自己的不满:“赦叔,你也在啊?你来帮我评评理!叔祖父说好了休沐日带我烤肉的,还正宗西北烤全羊,草原马、奶、酒,还说带我喝酒呢,但是呢?我等了盼了掰着手指头数了整整三十五天,屁、个人影都没见着。亏我还那么听话认真做功课,可结果呢?”

      贾珍眼里火焰熊熊燃烧着,看向贾代善:“你今天回家了还不找我,来宁府了竟然也不找我玩,也不检查我功课,我从今后不做功课了!要不是我听奴才提及,都不晓得你回来过了。我告诉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哭。”

      一声高过一声,最后还直接冲着贾代善大吼了一句,贾珍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哭就哭,“哇,贾代善,你个大骗子!我要出去玩,出去玩!”

      即使贾珍是光打雷不下雨,但贾代善听着人那哽咽的哭声,再瞧瞧嚎着嚎着一双眼睛都真红了起来,当下心疼得不行,弯腰想把人拉起来,边和声道:“是叔祖父的不好,叔祖父错了。地上凉,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离我远点!”贾珍愤愤开口,气鼓鼓着大声吼着:“我要出去玩。我四年都没出去玩过了,班师回朝那么热闹的事情我都听你的没有偷偷溜出去,可你怎么骗我的?我现在要出去玩,出去玩!”

      声嘶力竭的吼着自己前来的最终目的,说到最后,还破了音。但一声的“玩”,跟公鸡打鸣似乎,嘹亮无比,让书房内外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好好好。”贾代善点头若小鸡捣蒜。

      看着那张褪去了些婴儿肥,容貌肖父的泪脸,贾代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珍儿,再过几天,你就是小爵爷,到时候也就不闭门了。我们先开个热热闹闹盛大无比的宴会,把所有的小朋友都请过来先一起玩,然后再光明正大出门玩……”

      “你当我傻子啊?”贾珍说着,还挪了一下位置,用行动强调着远点一词,眼里的泪珠倒是真真落下来了,呜咽着:“我认识的小朋友一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我一个好朋友都没有了。哪怕有宴会,谁不是看你贾代善的面子?”

      一听这话,贾代善连忙安抚,毫无原则,“别说气话,叔祖父带你去玩,好不好?咱们骑马去,叔祖父陪珍儿踢蹴鞠好不好?珍儿蹴鞠踢得可好了对不对?咱们组建个队,一起比赛热闹着。”

      “好。”贾珍迫不及待道了一声,“你骗人就是小狗。我……我……我听说有庙会?我还想去天桥看变戏法,人多多的,热闹。”

      瞧着那泪眼巴巴的,贾代善点头不停:“好好好。”

      贾赦:“…………”

      贾赦:“………………”

      贾赦幽幽抽口冷气,但依旧憋不住心理的“咻”得一下燃烧起来的火焰,想也没想,绕到贾珍后头,一计手刀把人劈昏过去。

      见状,贾代善一惊,下意识的身形一闪,直接把贾珍拦腰抱在了怀里,面朝窗而站。而后缓缓扭头看了眼贾赦。看着人全须全尾的,微不着痕迹的松口气,贾代善神色带着些焦躁,“老大,你干什么呢?好好说话不成?非得把人砸昏。”

      说到最后一句,贾代善语调都拔高了一分,像是在动怒,但又带着些紧张与后怕—雪灾案后,太子,也就如今的二皇子归京射、杀了三位皇子。随后也有些移情,谁动贾珍一根汗毛,都能被人射、杀。

      跟一个时不时脑子犯病,偏偏还位高权重的,压根没法正常说理。

      贾赦压根没注意到贾代善那些细微的神色变化,眼下他只被贾代善这番毫无原则的宠溺给惊吓住了。

      眼眸都瞪圆了起来,贾赦不可置信的看向贾代善,抬手指指还敞开的大门。

      迎着晚秋的夜风,贾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吹得有些清醒过来了。带着一抹深思,贾赦开口:“爹,您这隔辈亲也太亲了吧?大孙子不是这么个宠法的。珍儿一开口你来你去的就罢了,到底还有个少族长的身份,说过得去,可是内书房都给人踹门?还……”

      “踹门就踹门了,这不是人生气吗?是我失约在前。看,珍儿多好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贾代善横扫了眼门外的亲信仆从,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还小心翼翼的把昏迷过去的贾珍往软塌上一放,沉声,“是我这个叔祖父没照顾好他。”

      “爹,您真不对劲。”贾赦直勾勾的看着贾代善,面上带着浓浓的忧愁:“他都……”

      掰着手指算了算,贾赦沉声,语调也肃穆了些:“都十四岁了,普通的世家子弟也早已开始逐步接手家业了。您看看先前,您跟我开口的,一开口便是家族未来。可是呢?看看您现在的举动,压根没把珍儿当继承人,依旧把他当三岁小孩子。这般的溺爱,压根不像您!”

      “不像!”贾赦语调不受控制的拔高了一分,“对比其他家族的继承人而言,您是对我挺宽松的,可基本该希冀的还是有。可对待珍儿呢?溺子如杀子,这话您自己挂嘴边的。且,珍儿相较我而言,他还是族长!对贾家而言,比我这个荣府继承人还重要!”

      作为一个有些缺爱的,贾赦觉得自己对情感,尤其是对父母的情感辨认堪称雷、达了。贾代善对他严中有爱。对贾珍,那完全就是无脑的溺爱了。

      “您像个国公吗?像个算无遗策的将军吗?像个家主吗?”

      看着情绪激动的贾赦,贾代善听着炸响在耳畔的三连问,侧了侧眸目光看向了窗户。望着那不远处伫立的屋檐,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凸显出一个人影。

      闪了闪眼,压下心中隐瞒的秘闻,贾代善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还翻着旧账,“怎么就不像我了?想想你祖父,我稍微对你严厉一些,他还能跳起来打我呢。眼下,你有没有感受到你爹我当年深深的无奈了?”

      听得这一声的戏谑,贾赦心中的困惑越发加深了一分,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养儿方知父母难。且……”贾代善缓缓开口,“赦儿,你伯父与我虽是堂兄弟,但他待我是如兄如父。我这些年在外,朝堂上也是他鼎力支持着我,甚至当年他旧疾复发,我……”

      贾代善迎着贾赦那红肿的眼,手紧紧捏了捏拳头,咬牙道:“也不瞒你。他停了药,到最后是活生生疼死过去的。为的,就是想让贾家,想让我避开这夺嫡的斗争。守孝,是最能体面交出官位的。”

      “可是,我非但辜负了他,甚至还接了京城节度使的位置,且三年过去了,我还连任。把贾家放在了烈火油烹中。”

      “所以,我也的确只希望珍儿能平安喜乐,并无他求。”

      郑重的说完最后一句,贾代善垂首避开了贾赦的视线,掏出手绢给贾珍擦拭脸上的泪痕。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番话,贾赦愣愣的看着贾代善。

      虽然只有背影,也只不过是弯腰的动作而已,但是莫名的,贾赦觉得自己很容易联想。好似被生活重担给压垮了脊梁,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成个八、九十岁的老头,佝偻着身,无比谨慎的,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行走。

      擦拭了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珠,贾赦靠近软塌,语重心长:“爹,我理解您这心理,但您这心态没法带珍儿。我现在是没拿得出手的实力佐证自己,但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我得郑重无比的说,珍儿的教育权得给我。这是我作为继承人唯一的要求。”

      贾代善看着贾赦肃穆的模样,浑身一僵,沉默了良久后,声音带着苦涩,“一年。接下来一年,涉及了珍儿继爵,婚事,宴会往来,族物管理。你得拿出一份计划来。”

      “还有学习呢。”贾赦听得举例,眉头拧成疙瘩,“最重要的是教育问题啊。”

      “四书五经,你……”

      “教育德为首啊!”贾赦铿锵有力,“爹,我是读书不太好,但饱读诗书的还有贪污腐败鱼肉乡里的呢。”

      贾代善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了一声,带着由然而生的傲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重担就这么被一锤敲散了。

      “好。”贾代善拍拍贾赦肩膀,带着些欣慰,“你且去休息吧。”

      “啊?”

      “早点睡,明日查查珍儿从哪个奴才嘴巴里听到的话。”贾代善语调冰冷,“他能长驱直入内书房不是问题,我曾经开口允诺过。但我今日是和你霍伯伯秘密去的宗祠……”

      将自己与人去过宗祠的事情道了一遍,贾代善看向贾赦,带着些试探,问道:“你会如何处理多嘴的仆从?”

      贾赦闻言毫不犹豫的,“当然是遵守大周律了,背主的奴才上交官府送去挖煤服役啊。”

      一般世家大族都爱用“放恩”来彰显自家仁慈宽厚。

      但凭啥啊?

      就贾家这些奴才放出去,没个奴籍,没准还倒打一耙,祸连贾家呢。

      贾代善点点头,“不错。就这么办吧,明日我会在家,到时候吩咐下去,你接手贾家所有庶务。不过,你书也温习一下,明年开春,去国子监。”

      “好。”贾赦昂首挺胸,“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去国子监读书?”贾代善看着人那般兴致高昂的,觉得有些不太真切,又重复了一遍。

      “状元考不回来,但三甲我觉得自己可以进的。”贾赦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道。

      贾代善听得一乐,“好,去休息吧。”

      “您也早点休息。这珍儿我带走吧,免得等会吵您。”说着,贾赦以不容拒绝的姿势,扛起软塌上的贾珍就往外跑。

      贾代善下意识站直了身,但目送着贾赦远去的背影,终究没有抬腿追去,反而足尖点地,身形一闪,立在了屋檐,看着一身道袍的人,冷声:“二皇子,在我贾家别拿弓、弩对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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