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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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洞庭湖，云星看润玉仍是郁郁神伤，便提议不回东海也不回天界，而是去了钱塘的宅院。
此处幽静，只有他们二人。
云星知道，那些血淋淋、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的割角拔鳞之痛，得见生母又不能相认的锥心之苦，会是润玉一生的伤、一世的痛，想忘都忘不掉。她能做的，惟有陪伴。
此时，润玉伫立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儿时的阴霾挥之不去，却仍是不肯放弃将儿时零碎的记忆拼凑在一起——
天上的鱼儿都会飞，还缀满了夜明珠，真美，死了也值了……那天夜里，他本是跃出水面躺在岸边等死，可是后来，他看到一道光，然后有位仙女出现在眼前。
“只要你听话跟我走，你就不会再有痛苦，也就解脱了，而你娘亲，也会解脱的。”
脑海中的记忆再次一闪而过，润玉猛地回神。
“星儿！”他疾步走到云星身边，“是我错了，原来，原来不是母亲抛弃我，是我自己，因为待在湖底太痛苦，不想再让母亲觉得耻辱和难过，所以才离开的。”
他真傻，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折磨，只因想起生母没有抛弃他就如此高兴。云星忍不住抱住他，“你当时那么小，又有什么错，不要老是怪自己。那你记不记得，是谁带你离开的？天帝吗？”
“不是，是个仙女……”他拧眉思索，当脑海中模糊的脸庞渐渐变得清晰，不由得惊怒地脱口而出：“是天后！”
天后为何要将他带离太湖，之后龙鱼族被灭又是否与他的离开有关呢？想到那些写给水神的信以及鼠仙和彦佑谋害旭凤之事，难道……他母族的仇人，竟是天后吗！
……
洞庭湖底，云梦泽。
相比昨日来时，润玉此刻的心境倒有了几分拨开云雾的明朗，但心头又有说不出的沉重。他的母亲，作为龙鱼族遗孤不容于天界，若一心想找天后复仇，那未来的路又将何其艰险。
思及种种，或许，这便是母亲不肯相认的隐情，而彦佑所为，大概存了联合自己对抗天后之心。星儿说他有私心，倒也不无道理。
等了片刻，彦佑领着他干娘新收的小泥鳅走出来，对润玉摇了摇头。润玉得知母亲不愿相见并未强求，待双膝跪地为昨日说过的重话道歉后，方才起身。
“有两位义弟在母亲跟前承欢膝下，我也就放心了。”他摸了摸小泥鳅的头，看着彦佑道。不管他有没有私心，他们总是母亲身边的人，倒也不必计较太多。
“大殿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干娘的。”能有眼下的局面，彦佑着实松了口气，心情不错地问：“今日云星怎么没和大殿一同过来？”
润玉弯了弯嘴角，“星儿说不愿见你，就在湖边等我。”
彦佑尴尬地张了张嘴，撇嘴道：“她在记恨我引你过来，只是大殿，我实在不愿看干娘再如此下去，所以才……”
“不必多说了。”润玉径自打断他，“你帮我告知鼠仙，请他择日到璇玑宫一聚。”
“你要见鼠仙？”彦佑略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以润玉的才智不可能看不破洞庭所谋，倒也释怀了。“是，大殿所言，我定然转告。”
“此事不必告诉母亲，你们亦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被天后发现。”润玉嘱咐之后便要告辞，只是临走前又从袖中取出小巧的紫玉葫芦交给彦佑，“这是星儿的师兄炼制的灵药，对治疗烧伤有奇效，烦请转交给母亲。”
另一边，洞庭湖畔。
云星将符纸燃尽，正等着黄天化出现，不想一阵白烟飘散，来的却是两个人。
“哪吒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哪吒径自走近，老大不乐意瞥了眼身后的黄天化才道：“听说上次你请他去魔界救人，怎的不叫上我一起，明明我和我爹就住在泰山附近的。”
不等云星说话，黄天化嗤笑道：“那是怕你到了那妖魔之地大开杀戒，徒惹麻烦罢了。”
哪吒翻了他一眼，“我怎么会，就算忍不住顶多也就是松松筋骨。云星，说吧，这次要帮什么忙，师兄我替你办。”
“那就先多谢两位师兄了。”云星先是一拜，然后才道：“此地虽距衡山较远，但也属司天昭圣大帝管辖，请师兄代我讨个人情，找个靠得住的土地常驻洞庭湖，但有风吹草动马上相告即可。”
这洞庭湖到底有什么了不得，难为云星这般大费周折请托到衡山地界……黄天化与哪吒对视一眼，望向湖面，果见隐隐溢出灵力，看来这水下定然是暗潮涌动了。
黄天化：“五岳向来交好，司天昭圣大帝与我爹交情言深，我们又都是封神大战的同袍，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这般小心，防的大概是……”他噙着笑意指了指天上。
哪吒有些不以为然，“如今天界还不如我与二哥在时呢，你有何好怕的。”
“天界毕竟占着主宰六界的名分，何况，事关润玉和他亲人的安危，又怎么能不小心。”说着，云星拿出海螺交给黄天化。
“原来是因为夜神。”那必然是天家的事，好像但凡是天家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秘辛，就像二哥和三姐一样。哪吒叹了口气，“那我们就不多问了，定然为你办到。”
待哪吒帮云星在洞庭湖面加设了一道结界掩盖住潮动的灵力，就和黄天化一道去了南岳衡山。
云星这才安心地坐在岸边的柳树下等候，直到润玉从湖底上来，又和他一起回了天界。但对请同门相助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
幕色降临，该是布星挂夜的时辰了。
润玉甫一回来，便接过值守之职，平静地一如往常，任谁都看不出他心中的波澜。只不过，今夜布星，倒也有几分特别。
“星儿，眼下凡间皆春，七星斗柄应该指东，你的斗柄反了。”看着夜空中歪七扭八堪堪成斗形的星星，润玉只觉得今夜比他初学布星时还要累。但尽管如此，他的眼中也尽是笑意。
“我看你布星很是容易，天辅星君还不是一学就会，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这么难，摆出来的样子难看死了。”云星嘟着嘴气馁道，“我胳膊都酸了，这些星星专会跟我做对！”
“你呀，又在胡闹了。”润玉宠溺地摇摇头，只好从身后扶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颗一颗重新放置星星的位置。
星辰宫外，被替职的邝辰正远远看着布星台上的一对璧人。犹记得，夜神授他布星时很是严肃，更曾言，群星照亮凡尘、指引迷津，当深以为重、不可轻慢，是以他格外看重布星之责。而今，惯常端方秉公的夜神殿下竟与未婚妻恩恩爱爱地在布星台上，着实让人惊叹和感概。
他不禁想起了总是偷偷守候在附近的邝露，夜神殿下如此心悦云星上仙，她又是何苦呢，亲眼所见，不过多一道心伤罢了。兀自叹了口气，邝辰转身回了星辰宫。
待到天明，等云星和润玉一起到北天门与光明宫交接后，关于夜神与水神嫡女携手巡夜、恩爱非常的八卦便在天宫中悄然传开了。
紫方云宫中，当天后听到宫娥说起此事时，甚是恼怒。只是碍于穗禾在旁，不好表现出来。
穗禾自是心明眼亮，上前几步道：“姨母不必动怒，我倒是想到个办法，或许能分化夜神和云星。”
“哦？”天后挑着眉，却是警醒地看向她，“怎么穗禾也不希望夜神与水神嫡女修成正果吗？”
天后忌惮夜神，想把云星留给自己的儿子，她自然看得出来，但却不能让天后知道自己已洞悉了这份心思。她微微一笑，道：“上次夜神前来，惹得姨母生气，想必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穗禾以为，也当给他个教训，不让他称心如意才好。”
“还是你最贴心。”天后舒展眉目，甚是安慰地拉起穗禾的手拍了拍，“哪里像旭凤，全然不懂我为他谋划的苦心。”
穗禾：“姨母过虑了，表哥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
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如姨母这般时时记挂着水神嫡女，只怕表哥迟早与自己的母神离心，而洛湘府和云星只会更不待见表哥。
天后：“说说你的主意。”
穗禾：“是。听闻太巳仙人的独女如珠如露，亭亭玉立，似乎对夜神殿下一往情深，姨母何不找机会禀明天帝，成全了她？”
天后闻言，灿然一笑，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夜神如今风头正旺，能享一享齐人之福也是好的。”
……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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