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82、第八十二章 决斗场

　　“那一剑好快，”林珞菲并不理睬尼奥的笑，她轻轻走过来，站在尼奥身边，却并不看他，“你的眼神都变了。”

　　尼奥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她不是看清了他的出剑，而是看到了他的眼神。尼奥故意瞪大了眼睛，朝林珞菲凑过去：“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

　　“你和克罗姆伯爵到底有什么仇恨？”林珞菲转过头，看着尼奥，问道。

　　尼奥一时有些晕眩，看着这双清澈的黑眼睛，他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谎言让他觉得自己很龌龊，可实情，他又不能说。

　　“他的剑是西班牙来的，出自著名的塞弗提之手，你知道，西班牙王室的剑都是塞弗提打造的。”尼奥皱着眉“啧”了一声，看上去很不满，“比我的剑好。”

　　林珞菲看着尼奥，他的神色又是那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半真半假。要说尼奥对克罗姆伯爵的挑衅就只是因为嫉妒克罗姆的剑，林珞菲不信，但她也知道，今晚，从尼奥的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不走吗？已经很晚了。”林珞菲拿起墙角的铁钩，勾下天花板上的吊灯，熄了烛火，一边问道。

　　“走！当然走！我困了。”尼奥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三步一摇地往外走。林珞菲没有再追问下去让他有些意外，但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菲奥娜的那双眼睛，好像能看到人的内心似的，比一百个人的剑还要难以抵挡。

　　林珞菲跟在尼奥的身后往外走，想起明天的决斗，她不由得把其他的心思都暂且放下了，就是明天了……两人一直走到击剑场的门口，尼奥忽然回过身来，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不要担心，明天你一定会赢的，拉•费罗既狂妄又无知，他看不起女人，就这一点，他已经输定了。”

　　林珞菲抬起头看他，尼奥这话，是在安慰她吗？还没等她想明白，尼奥已经直起身，哈哈笑着走开了。林珞菲回身拉上击剑场的门，等她再转过头来时，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踮起脚，想要看透那一片浓重的夜色，心里隐隐有一个名字，她几乎就要脱口喊出来了，可是，她失望了。黑夜仍然没有光亮，但她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

　　那天晚上，有好几个卫士看到斐迪南公爵像个幽灵似的，急匆匆地穿过天鹅堡的回廊，经过宴会大厅时，他停了停，朝里看了一眼。拉•费罗骑士和几个人正在饮酒作乐，明天就要进行决斗了，但拉•费罗显然没有把林珞菲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女人罢了！骑士这样对朋友们说笑着。公爵很快地离开了，人们只知道公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公爵房间的灯，那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熄灭过。

　　当林珞菲在为明天的决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的时候，公爵正在自己的房间，干着他生平第一件冲动的事。他正攒着一支鹅毛笔，重重地一张纸上写下字迹。这是一张逮捕令，以首相的名义，下令逮捕拉•费罗骑士，立即执行。公爵几乎就要按下月桂印章了，鹅毛笔却因为他用力过度，在他的手里折断了。公爵一下子丢开笔，双手抱住了头。许久许久，他放下手，捡起那张逮捕令，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把它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想了想，又俯身把它捡起，重新展平那张纸，把它一片一片地撕碎了。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地掉落到地上，公爵站起身，走到窗前，这一整个晚上，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侍从们就忙开了。他们清理出内庭院的一块空地，在空点边沿搭起了一座高台，这是为观战的贵族们准备的。像这样的一场决斗，在天鹅堡，无疑是调剂无聊生活的最佳活动。尽管国王并没有说过会来观战，但高台上仍为国王设下了王座，以防陛下突然有兴致前来。

　　将近中午的时候，高台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有骑士、有贵族、也有夫人小姐们，年轻的小姐们像出席舞会似地盛装打扮，端坐在高台上，神色都有些兴奋。大家说笑着，谈论今天谁会赢得挑战。

　　奥古斯都没有在高台上落座，不仅是他，王子卫队的其他成员也一个都不见，其实他们早已到了，远比高台上那些人来得早，只不过，他们都挤在高台后单给两位决斗者辟出的休息室里，和菲奥娜小姐在一起。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决斗快开始了，也该让菲奥娜小姐清静一会儿。”休息室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早已连转身都成了难题，比希吃力地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不撞到一旁克罗姆的肩膀，第三次扳开剑柄，揉着自己被挤到身上来的剑柄撞痛的腰，终于忍不住道。

　　然而，比希的提议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因为奥古斯都王子正站在菲奥娜小姐的身边，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离开。

　　“奥古！”比希喊他，但奥古斯都就像没听到似的，一动也不动。

　　但是，他们确实是该走了，比希摇着头，奋力挤到奥古斯都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奥古——！”

　　奥古斯都终于转过头来，沉着脸看比希，看上去既不快又恼火。奥古斯都不想走，或者说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林珞菲，他在心底里认为自己的存在多少是有些意义的，有他在，菲奥娜小姐一定不会感到紧张。

　　“殿下，我们真的该走了，菲奥娜小姐还没有换衣服呢。”拉莫走过来，微笑着道。

　　经拉莫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林珞菲的身上只是穿着往常的卫队制服，既没有换上击剑短衣，也没有披上软甲。卫士们好像这个时候才记起，菲奥娜小姐到底还是个女人，自然不方便在他们面前换衣服，于是大家都有些讪讪的，互相使着眼色，准备离开了。

　　奥古斯都总算肯和林珞菲告辞了，他握住林珞菲的手，又捧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等你回来。”这话说得太快，他的神色已是一变，又立即补了一句，“我们等你回来。”

　　大家一起走出了休息室，嘴里还在给林珞菲鼓劲。林珞菲看着他们走远，心里洋溢着一种温暖的幸福。

　　王子和他的卫士们出现在高台，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贵族们纷纷起身让座，小姐们在狭窄的座位间隙行着屈膝礼。只有一个人，只是掉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便没有反应了。

　　好几个卫士朝那个人走了过去，远远地就已大声打起了招呼：“尼奥！你怎么先来了！也不去看看菲奥娜小姐！”

　　尼奥嘿嘿一笑，甩了甩头，像是不屑一顾：“有什么好看的？本来这里我都不想来，反正菲奥娜总会赢的，拉•费罗那种蠢货，也是时候给他个教训了！”

　　尼奥公开把拉•费罗骑士叫做“蠢货”，声音还不小。这附近并不少拉•费罗的朋友，已有好几个人在愤怒地朝他瞪眼了。但尼奥却满不在乎，还悠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卫士们哈哈大笑了起来，碍于礼仪，他们并没有公开地这样取笑过拉•费罗骑士，但现在听到尼奥这样说，大家还是禁不住地感到高兴，王子的卫士们才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

　　只有克罗姆伯爵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谁说过，轻敌是会失败的。”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间紧张起来。

　　尼奥却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是我。”他歪着头，笑逐颜开，“可是，你怎么还记得呀！”

　　卫士们“轰”地笑了起来，尼奥的话消除了所有可能有的敌意，克罗姆和尼奥，至少在表面上，言归于好了。

　　决斗场中，小号手吹起了号角，宣布决斗即将开始了。

　　这边高台上忽然又起了一阵骚乱，莫纳斯基伯爵突然出现了。伯爵虽然是俄国人，但他最近很是得宠，国王几乎到哪儿都会带着他。前不久，伯爵的贴身侍从死了，国王还亲自安慰他，赏赐给他一匹西班牙名马。莫纳斯基伯爵刚一出现，就有好些贵族和他打招呼，甚至奥古斯都王子也向他点了点头。跟在伯爵身边的侍从是伯爵新挑选的，听说是佐亚人，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伯爵驾车经过时，拉车的马忽然发了狂，是这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帮伯爵拦下了马车，伯爵就把他带回来了。奥古斯都似乎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不会向一个侍从多看上一眼的，所以奥古斯都转开了头，根本不屑于去想他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侍从的。

　　只有拉莫深看了伯爵的侍从一眼，弗里兹成功地到了莫纳斯基伯爵身边，拉莫知道，弗里兹是费了多少力，冒了多大的危险，才做到的。弗里兹站在伯爵身后，冰冷的脸上像是戴了面具一般，连对拉莫也没有多看一眼。拉莫明白，虽然弗里兹已经成了伯爵的贴身侍从，但要真正取得莫纳斯基伯爵的信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伊凡曾写下这样的话：要伯爵信任，必须要做哑子、聋子和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