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有神》吉*外

23、妖精红霞

　　却说悟幻跟随女娲娘娘，去了昆仑山，临走之时听如来说小白龙可以父子团聚，不免替他高兴，另一方面却又替卷帘童子感到寂寞。

　　小白龙从一出生，尚且是个龙蛋，并未孵化的时候，就从西海飘零到世间，后被卷帘童子捡到，养在贫瘠苦涩的流沙河，与自己相依为命，因为流沙河生物稀少，除了流沙还是流沙，就连那流沙河的水也只是苦涩不堪。

　　以至于小白龙不得不因为食物稀少而吃起素来，直到今天，吃素却成了他的习惯，叫他吃点活鱼之类的总是呕吐不止。

　　忽然被西海龙王派来几个虾兵前来相认，吹锣打鼓请他回西海水晶宫去。虽然与卷帘共处多日，依依不舍之余，他心想：“原来我也有今日！”

　　卷帘童子毕竟为他高兴，自己也脱离了飞剑之苦，小白龙能够父子相认，自己正好可以专心修炼，只盼有一日能够修炼成功，将功补过重返天庭去。

　　小白龙就在一夜之间变得荣华富贵起来，未免有点志得意满。走路都是昂首挺胸，在龙宫里横冲直撞，固然如此，虾兵蟹将见了他，却无不毕恭毕敬，鱼鳖龟鼍遇上他，也无不礼貌有加。

　　小白龙一入西海，那湛蓝湛蓝的海水，是如此的宽广深邃，叫人看不透这其中蕴含了多少故事。他已经习惯了在偏僻苦涩的流沙河岸边，静看落日，到了大海，他也不能改掉这个习惯。只是，大海中央看落日，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当太阳落山之时，夕阳不但将天边染红，海水也都成了红色，小白龙每到这个时候，就总幻想自己在晚霞里飞舞，有时候，也想卷帘童子，是不是还在饿肚子呢？

　　一日，正当小白龙在夕阳的海水中，漂浮着，什么也不想，或者说在做白日梦的时候，红霞一跳一跳地前来寻他，红霞其实是一只成精的小龙虾，在龙宫内殿做宫女，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一刻也停不得。

　　她围着小白龙，游了几圈，见他兀自闭着眼睛，枕着双臂，张着嘴巴正睡得酣，无忧无虑地睡着，呼噜噜震天响，嘴角口水不住往下滴，也只是不醒。

　　红霞忍住笑，用长长的触须伸进他的鼻孔里。

　　“阿嚏”，小白龙腾地跃起，呼啦啦将水旋成一个水柱，自己端坐水柱之上，从空中看是红霞，笑骂道：“死红虾米，你做什么，打扰我美梦！”

　　小白龙不似其他龙太子那般拒人千里，凶巴巴的，相反，见了水族里的谁都是笑眯眯的，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从来不把他们当下人。下人同他开玩笑，他也同下人开玩笑，所以红霞很喜欢和这个半路出来的小太子一起玩耍。

　　红霞掩住嘴巴，咯咯笑个不住，向他招手道：“小太子，你快下来，快回水晶宫去，大家都等你呢。”

　　“有什么要紧事么？龙宫里的规矩我也不懂，还不如在这里逍遥快活。”小白龙仍旧停在空中，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听说你父子团聚，南海龙王携家眷前来探望，指名要见你呢，还带着小公主一起来呢。”

　　“什么老公主小公主的……”小白龙从空中猛的冲了下来，又掀起一个水柱，将红霞冲上天空，又狠狠摔倒水中，将她的头发都打乱了，算是报了方才一箭之仇。见她狼狈的跳着尖叫，小白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红霞佯装恼怒道：“你一个太子，欺负我一个宫女，看我怎么向老龙王告状。”

　　小白龙别人都不怕，唯独怕老龙王，他一怒起来，胡子都竖起来了，忙赔笑道：“好好好，我这就跟你去，还不成么？”

　　红霞原也没生气，笑道：“瞧你那熊样儿，还以为你真有胆子敢不去呢，嘴硬的很。不过你是没见南海龙王的小公主，也就是你表妹，长的可真是比那画上的仙女还要漂亮几百倍呢。”

　　“说你没见识吧，你还不承认，龙女可不就是仙女么？”小白龙笑道。

　　红霞只是将自己当成一只小妖精，见小白龙这么一说，倒也无可辩驳。一路无话，带他到了龙宫。

　　南海龙王敖钦带着龙女已经列席入座，小白龙的几个哥哥也都入了席，西海老龙王敖闰一见小白龙，胡子又翘了起来，一副要发怒的样子，龙母见状，怕小白龙吃亏，忙道：“小白龙，快快来见过南海龙王、和你表妹龙女。”

　　小白龙不敢怠慢，忙上前拜了一拜，道：“见过龙王，见过表妹。”偷偷抬头看了眼表妹，果然长相非凡，夺人魂魄。

　　“呵呵呵，果然一表人才，贤侄，来来来，我送你一件宝贝……咦？哪去了？”南海龙王敖钦笑着，回身摸口袋，空空如也，不由有点尴尬，扭头问龙女道，“是不是你淘气，又给我拿跑了？”

　　“给！”龙女撅着嘴巴，冷冷白了小白龙一眼，不情愿的从座位下掏出金丝云彩“收雨口袋”，不情愿的递给小白龙。

　　小白龙见她不情愿，也不知道这宝贝有什么用处，便道：“既然表妹喜欢，就留着吧。”龙女冷笑道：“不是不舍得给你，只怕你不知道……”
　　“……住口，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贤侄，这宝贝性子急躁的人是用不得的，凡天下雨水，有了它，你就可以完全控制的了。你快快收下。”
　　龙女挨了训，便不再说话，面色略有不愠。

　　一时钟鼓齐鸣，各色菜肴流水一般上了来，珍馐美酒数不胜数，小白龙眼看着丰盛菜肴，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流沙河的义父来，想以往经常食不果腹，心头越发吃不下了，如今虽然美酒歌舞一样不少，可是自己却并不开心，这里面的规矩自己一样不懂，想着想着，竟然偷偷滴下泪来。

　　南海龙王倒是挺喜欢他安静的脾气，见他神色异常，便问道：“贤侄，你怎么不动筷子？”

　　“……我……我……”他支吾着，父王在身边，不知该如何开口讲自己的义父。

　　小白龙几个哥哥见南海龙王送了他无价之宝，又惹得表妹不开心，二哥早就想替表妹出口气，讨表妹欢心，于是站起身来，一本正经道：“启禀龙王，我小弟他，是吃素的！”说完，低下眼，极力忍住不笑出声来。

　　其他几个弟兄和龙女闻言，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老龙王敖闰呵呵笑道：“这孩子在流沙河呆久了，不大懂得规矩，吃东西也与我们不大想象，请大哥不要见笑。”

　　南海龙王笑道：“我也吃过一段时间素，可是老忍不住，贤侄能够吃素，也算是一种修行。”笑呵呵倒是将尴尬化解了。

　　小白龙心头感激，知道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但也不再辩解，默默吃完这一餐。送别了南海龙王和表妹，他心里一直想着流沙河的卷帘，闷闷不乐的走出龙宫，刚行的不远，几个哥哥从后面叫住他。

　　“老四，陪哥哥来玩色子。”老大道。
　　“不会，你们玩吧。”
　　“你这是去哪里？”
　　“去看星星……”小白龙老实答道。

　　三个哥哥齐声又大笑起来，老二走了过来，他一直喜欢表妹，现在他急于想替表妹出口气，搭住他肩膀，笑嘻嘻道：“四弟，你去看你的星星，那收雨口袋呢？借我来用用。”

　　小白龙道：“你用这个做什么？”

　　“哎呀，你眼里好没我这个大哥，借不借，问那么多……”说完伸手去搜他身上，小白龙心下生厌，他与卷帘好歹学了点本事，一个转身，轻巧避开，二哥扑了空，他实在想不到小白龙竟有如此快的身法，一下扑空，用力过猛，趔趄着跌倒在地。

　　他恼羞成怒，坐在地上骂道：“……半路捡来的东西，竟敢打我！大哥，三弟，快来帮我……”

　　老大和老三见老二吃了亏，不由分说，围了过来，上来就打。

　　小白龙尚未辩解，几个拳头已经挥了过来，小白龙对付一个绰绰有余，但是对付三个，他就应接不暇了，脸上早吃了几个老拳。

　　他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奋力还击，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却听一个人道：“太子，老龙王叫你去太子殿不要乱赌博。”却是小龙虾精红霞。

　　三人听了，怕父王出来见到，又朝小白龙身上踢了一脚，方才愤恨走了，临走还对红霞道：“不准告诉我父王，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小白龙冲红霞笑笑，他心头并不恨自己几个哥哥，只是觉得非常的孤单，这个时候加倍的思念流沙河那贫苦却十分快活的时光，与现在的丰衣足食比起来，他更加迷恋那安静的生活。

　　他整理整理衣衫，默默游出海面，漫天繁星闪烁，与大海粼粼波光相互辉映，小白龙长啸一声，看着天空，静静的飘在海中央，心想：“这个世界上，我的命运到底由谁来掌握着呢？”

　　龙虾精红霞静悄悄跟了过来，递给他一瓶跌打伤的药，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小白龙笑道：“没事。”然后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龙虾精就逗他说话，“你不要看老龙王爱发脾气，但是我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你那几个哥哥，就是因为嫉妒，才故意找你麻烦的……”

　　小白龙不说话。

　　龙虾精红霞又问他：“你以前在流沙河有朋友么？”

　　小白龙回话道：“我有！”

　　红霞见他终于开了口，旋转着身子跳着舞笑问道：“那他在哪里？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小白龙挠挠头，在流沙河，他除了卷帘实在是没有什么朋友的，可是若说没有朋友自己都有点觉得孤独，又想了想道：“他叫悟幻，是个小和尚，在天上呢。”在他看来，自己义父的朋友，当然算得上自己的朋友。

　　红霞羡慕的看着他，叫道：“啊，真厉害啊。做神仙的啊。”

　　小白龙不想打扰她的兴奋，心想，做神仙的生活是不是也和在龙宫一样呢？倘若一样，还不如在流沙河呆着去。

　　他并不知道此刻悟幻已经去了昆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