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19、第十九章

　　天庭大劫之后，地府一直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之所以没有影响到人间，完全是因为地府轮回殿中的轮回盘，没有了阎王的存在，轮回盘完全是按照最开始所设定的各种规矩自行运志的，这反而显得比原来有阎王存在时要公正许多。小妖这回是以原来的相貌出现在地府的，反正这回不会有人拦她的路，她先找到了郭嵩阳的生死薄，在上面给他加了三十年的阳寿，然后又找到李寻欢的生死薄，打开看了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果然如她所料，李寻欢早在十五年前阳寿就已经尽了，这十五年他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和杨戬的地魂来支撑的，只要她取走杨戬的地魂，他立刻就会死。

　　再闪回到阳间，李寻欢与关天翔的决战已经结束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结果自然不言而预。郭嵩阳的尸体放在前厅，小妖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花园中祭起昆仑镜，打算问问游所为东西是否已经找到了，虽然她知道她这样做是极浪费法力的，可是她真的想要救李寻欢，他这一生活得太苦，她真的想让他幸福。

　　“游总。”昆仑镜中出现游所为的影像。

　　“小妖？”看到她游所为显然很意外，“你回现代来了？”

　　“当然没有，我还在明朝。”小妖忍不住翻了下眼睛，他不过来带她回去，她怎么可能穿越时空？

　　“那你怎么会……”怎么会跟太子联系上的？

　　“我的‘天心通’本来就是无远弗届，能与世间万物相通，通过昆仑镜更可以使意识穿越时空。”小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样做是很消耗法力的，她撑不了多久，“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对不起。”看游所为的神情就知道答案了。

　　“算了，我知道我给你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也许一切都是命吧。”小妖叹息一声，“三天后过来接我，这边的事情还需要再处理一下。”

　　“好的。”游所为点头。

　　结束通话之后，小妖半跪于地，就这么短暂的通话，她就差点没昏过去，吃了两颗药，打坐半个时辰，小妖来到了前厅。

　　李寻欢坐在椅子上，咳得很厉害，看到小妖进来，他淡然一笑：“你回来了，我还真怕你不回来了。”

　　“你可知道，我来了你就要死？”李寻欢那淡然的笑容让小妖想起了杨戬，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如此的视死如归？可是她知道，就算她今天不拿走杨戬的地魂，李寻欢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若是死了，杨戬的地魂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人总是要死的，能够为了救人而死，死又有何惧呢？”李寻欢笑道，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就算是这样的他还可以救一个人，他很满足了。

　　小妖拿出葫芦，做法让郭嵩阳还魂，然后收下了杨戬的地魂，却在李寻欢魂魄离体之时为他注入了自己半成的法力，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看着李寻欢慢慢转醒，她对他道：“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想跟她说些什么就去说吧。”

　　“谢谢你。”李寻欢真诚的道。

　　小妖转身离开，她实在不想看着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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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香小筑，李寻欢和林诗音坐在床上，李寻欢靠在林诗音身上，两个人现在的神情都很平静，很幸福，好像他们十几年来一直这样靠坐在一起，这十几年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一直有一个不敢说出的梦想，那就是……”李寻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到死亡的靠近，可是他并不害怕，因为林诗音在他身边，他只觉得很幸福，“可以睡醒在你的怀里，想不到，美梦成真了。”

　　“原来表哥的梦想就这么简单。”林诗音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她一直很喜欢他的头发，所以以前才会经常为他梳发，“你以后可以天天睡醒在我的怀里。”

　　“我还想喝酒，喝醉了再睡，这就叫‘醉卧美人膝’。”那就该是人生最惬意的事情了。

　　“我在梅花林里温着酒，可是酒已经凉了……”林诗音好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那会让表哥走得不安心。

　　“其实我还可以赏梅花。”李寻欢坐直身体，看向林诗音，示意她把窗户打开。

　　林诗音虽然知道他不应再吹风，可是却又不忍心拒绝他，所以还是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窗外飞舞着满天的梅花，十分美丽。

　　林诗音又回到床边坐下，对李寻欢道：“可惜啊，梅花都凋谢了。”

　　李寻欢轻轻的咳了起来，血从嘴角流出，林诗音马上拿出手帕为他擦拭，李寻欢却笑着对她道：“诗音，花开花落都是自然现象，不要太难过。”人的生死也是如此，不要因为他的死而太过伤心。

　　“我不难过，过去每到梅花凋落的时节，我很伤感，但现在我感觉很欣慰，”林诗音继续用手帕为李寻欢擦着他吐出的血，“表哥虽然是在梅花凋落的时候离开我的，可是人总算是回来了，所以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赏梅。”

　　“我在想这样也好，那么多落梅，化成春泥，新枝抽芽，梅子也一定会结得很好。”血血断的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完，可是他不在乎，“对了，梅子除了生津止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药用？”

　　“梅花清香，可以开胃，去痰，清肺气……”

　　“难怪一离开冷香小筑，我就积虚成痨，还生起了肺病……”李寻欢又咳了起来。

　　“表哥，表哥，你感觉怎么样？”为什么血一直都擦不净？

　　“梅花开得这么好，你一定要让它一直开下去，就像我把心交给你，永远不会改变，不会凋谢。”他希望她将来一直呆在这里，李家的产业会让他一生衣食无缺的。

　　“放心，我不会让它开败的，因为我在握着你的心。”她不会离开的，虽然这里曾经让她很痛苦，可是她的很多美好回忆也发生在这里，“表哥，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真的觉得很累，好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很累，甚至辗转难眠。”李寻欢慢慢的躺在林诗音的腿上，“我想，今天我能够在你的怀里睡去，会睡得好香，好甜……”

　　“表哥，你想睡就睡吧……”时间已经到了吗？

　　“我还有一个要求……”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他可以再有一点奢望吗？

　　“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一滴泪从林诗音的眼角划落。

　　“记不记得小时候，每天晚上你到我的房间里来，抱着我，都做了些什么？”那时候真的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是要我……吻你的额头吗？”忆起那时的快乐，林诗音的唇角微扬，眼泪却越落越多。

　　“可不可以……”再吻一次？

　　“当然可以。”林诗音笑着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一下，看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表哥，你好好的睡一觉吧，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跟你在一起赏梅花，吃桔子，喝好酒……”你累了那么久，苦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漫天飞舞的梅花，小妖站在院中，忽然偏头看向某一个方向，然后轻轻叹息一声：“这样也好，也许这样是最好的，你不用再受苦，也不用再连累别人……”一滴清泪自她的眼角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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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遵守承诺治好了唐心的病，唐蜜决定带着唐心留在兴云庄，李寻欢下葬，只是简单的通知了江湖中人小李飞刀已经不在的消息，并没有大肆张扬，想来他也希望能够走得平静吧。因为关天翔死了，蒙古的复兴计划破产，边关又有大将守卫，已经不用担心外敌的问题了，郭嵩阳知道李寻欢救了自己，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只是说自己已经厌倦了江湖，等伤好以后就决定隐居了。

　　“小妖姐姐也要离开这里吗？”龙小云问道。

　　“我本不属于这里，当然要离开了。”小妖看着院子里的漫天飞花，决定以后再也不在自己的指甲上画梅花了，因为画的梅花再美，也不会有这里的景色美了，“你呢？将来打算如何？”

　　“我？我想在江湖上走走，也许做个浪子也不错。”龙小云感叹，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开了心结，可惜李叔叔已经不在了。

　　“浪子吗？”小妖轻笑，“做浪子可以，但要记住，浪子可不是流浪的叫花子，否则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

　　“我知道。”龙小云听她这样说也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很认真的看着小妖，“谢谢你把小李飞刀教给我。”

　　“这是李寻欢的愿望，我只是帮他达成这个愿意而已。”只是希望他能少些遗憾。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终于，龙小云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我想，不会了吧……”必竟相隔太多年了。

　　这时，黄眉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着这漫天飞花，他忍不住皱眉：“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因为梅花凋落的时节到了嘛。”小妖笑着走了过去，“黄眉，我们回去吧。”

　　“哦。”黄眉感觉小妖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但到底哪里变了却说不出来，“‘太子’，送我们回2008年玉泉山。”然后两人就消失了。

　　“小妖姐姐，你……是神仙吧？”龙小云半抬起头，看向天空，她也许真的是神仙吧，那样突然的出现，然后又这样突然的就走了，她对别人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他不知道，但他是从心底里感激她的，如果没有她，他也许已经死了，如果没有他，他的心结也许永远都打不开，那他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废人……她，也许是来拯救他的神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