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晋江文学城首发 ...
-
据那位大妈说，李锐（刘玉良）那个院子原先也不是他的。三十年前那院子里住着一位女大仙儿，就是专门给人看风水、招魂儿、烧香问卜的那种民间的女巫。女巫这个职业在民间尤其是农村认可度还是很高的，所以那个年代这女巫很是有钱。但据她自己说，大概是泄露天机的事儿干得太多了，以至于损了自己的儿孙福缘，结婚多年一直命中无子，她丈夫比他更着急，正好前些年闹地震，对面的孤儿院来了许多没有爹妈的孩子，她丈夫就动了领养的心思。
可那女大仙儿不同意，说孤儿院里的孩子命硬，克父克母，不好养活，不如两人努努力自己生一个，可一连两年过去她还是没生出来，两人因为这事天天吵架，最后男方要离婚，女大仙儿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那会儿离地震已经过去了五年。孤儿院里好多原来的孩子不是被领走了，就是满了18岁后自己出去谋生了，一共剩下的不到十个小孩儿。女大仙儿家的条件是很好的，她自己能挣钱就不说了，丈夫开出租每月收入也不少。那会儿的孤儿院长还不是如今这位刘府连，是个很和善的老头儿，对女巫家也算知根知底，一见她家要领养孩子，倒是很痛快就答应了。
孩子是女大仙儿自己挨个儿批八字定下来的，是一个八岁的男孩儿，就是李锐。正好养父也姓李，连名字都不用改了。夫妻两个都很满意，不满意得是当时八岁的李锐。
李锐不想离开孤儿院，这个态度令当时在场的所有大人们都很奇怪。院长亲自给李锐做思想工作，一连追问了好几天，终于问出了原因，原来是李锐舍不得离开他的玉姐姐，也就是当时跟他同一批送过来的地震幸存者刘玉。
刘玉比李锐大九岁，那会儿已经十七。这刘玉还有个十岁的弟弟叫刘琅，早两年已经被人领养走了。从弟弟被领养走了之后，刘玉去看过弟弟一回，回来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经常动不动就又哭又笑，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叫她小疯子，自然也没人会领养她。但李锐自打进到这个孤儿院，三岁开始就是刘玉在照顾他，感情非同一般。而且小李锐虽然只有八岁，懂得事情却远比一般的孩子多得多，他还记得小时候亲眼见过和他们同一批送过来的孩子里，有个比他大一岁的小男孩，为了和他那瞎子哥哥在一起，不肯离开，哭闹了不止一回，最后的结果却是连瞎子哥哥一起被领养的事情。
那件事给小李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那时就想如果有人来领养他，他也一定要闹到带着刘家姐弟一起走的地步。可惜，还没等到他被领养，刘琅却先他一步被领养走了。刘琅没有带着玉姐姐一起走，所以玉姐姐就疯了。现在终于轮到他了，他如果再不带走玉姐姐，那比疯更严重的不就是死了吗？一想到他的玉姐姐会死，小李锐就浑身发冷。
院长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亲自到女大仙儿家说明情况，希望他们能连刘玉也一起领养走。女大仙儿算过刘玉的生辰八字，她还记得这个女孩儿命主大凶，是不祥之人，因此坚决反对。
可女大仙儿的丈夫却对李锐上了心，听了院长的话后更是觉得李锐小小年纪就懂得知恩图报，将来长大了这必然是个孝子，这下更铁了心地要领养李锐。甚至觉得把那个女孩儿一起接回来养着也没什么，毕竟家里也不是没钱，而且孩子都已经十七了，还能养几年？女儿长大了，找了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一桩积德行善的好事。
丈夫铁了心非要领养，女大仙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以离婚相逼，那丈夫最后没办法，搁下狠话——‘离就离！咱俩离了婚，我正好再娶一个，还不用领养了呢’！
女大仙儿一听这话，气得直接回了娘家，可没过一个星期就自己想通了。于是，领养手续顺利办下来，李锐也如愿以偿地和他的玉姐姐开始了新的生活。
刘玉来到这个家之后，那女大仙儿就灭了自家香堂改成了佛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刘玉一直长到二十岁，家里一直顺风顺水。可女大仙儿依旧对她很是忌惮，在刘玉二十一岁那年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嫁给了东郊一户姓李的人家。
原本刘玉嫁了人，女大仙儿也终于能松一口气儿了，可就在刘玉出嫁后的一个月内，先是女大仙儿的丈夫开出租的时候不幸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死了，紧接着李锐莫名其妙失踪了三天，回来时满身是血地被人丢在门口，女大仙儿厉害了一辈子，却就在这一个月里愁白了头发。
而对她打击最大的是，没过两天接到了东郊李家人的报丧，说刘玉头儿天晚上发疯，上吊死了。
女大仙儿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之后直接抄起扫帚把李家的人打了出去，口中大骂‘恶鬼上门’！李家姑爷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心中估计也有气，草草地办了刘玉的葬礼，刚过七七就又娶了一房。
女大仙儿经过这连番打击，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二十岁。身体也越来越不行，没过三年也跟着丈夫的脚步去了。
那一年李锐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李锐已经经历了两次家破人亡，在街坊邻居同情的关注下，变得越发话少，沉郁。他只读完了初中，就出来自谋生计。他的养父母早些年挣得钱，给女大仙儿治病的那三年已经花得差不多，留给他的钱很少。他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年龄小没有人肯用他，他就自己推个小板车儿倒卖各季水果。后来跟当地的几个小混混熟了，就整天不着家，在玉兰街那边跟人一起收保护费，据说还认识了一个赌场的老板。
等他长到二十三岁，娶了个媳妇，慢慢倒是稳定了下来，开始找些正经活计，还曾经开过一个水暖铺子，就在玉兰街上，不过后来玉兰街拆迁，他那铺子也被人拆了，媳妇也不知怎么地，上吊死了，这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李晓文把记录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递给徐队，徐队大略看完后，转手就塞给了二哥，说：“你跟老商，好好研究一下。”
徐队走向胡启悦。小胡警官此时正在挨个审问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目前已经了解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据工作人员交代，这个许愿室是五年前获捐后重新翻建过的。之前，福利院里虽然也有心理辅导室，却不过是在院医务室旁边单独的一间办公室而已，里面有一个心理辅导老师，也是正常时间上班。
后来，新院长上任后，不知道从哪儿拉到得赞助，不但把福利院的各项设施都重新翻新了一遍，还别出心裁地盖了这个许愿屋。新院长还嫌原来是心理辅导老师不够专业，把人给炒了，请来一个据说是名牌大学留学回来的专业老师，不过那老师只有周末来，平时许愿室门口会挂个信箱，孩子们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写小纸条放到里面。
“请来的心理辅导老师叫什么？”小胡警官问。
那工作人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警察同志真不是我不配合，我平时就坐办公室，周末从没加过班儿，我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是听孩子们偶尔说过一句知道他姓刘。”
“男的？”
“应，应该是。”
“你们今天上班的人有管人事的吗？”小胡倒也没准备为难他。
“有，我给您叫进来。”工作人员逃命一般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人事部的员工进来了。
追问之下，得知那位心里辅导老师叫刘王良。
小胡警官看着这个名字，心里冷笑，想这么改名儿有啥意思呢，这人就是刘琅吧？于是，正好他们现在就在这家福利院，立即叫档案室的人调出了刘琅的资料。
然而，翻到刘琅领养人那一栏的时候，刘府连三个字令小胡警官豁然起身。这时他感到肩上被一双手按了按，回头见是徐队，才深吸口气又坐回去。
商四海和茱二哥看完李晓文带回来的那份调查记录，两人将徐队叫到院子里。
商四海说：“咱们之前追查刘玉良，线索断在玉兰街三十八号，这个地址应该就是他那间被强拆的水暖铺子。至于给他办第二张身份证的人，从他早年的经历看，我和二哥推断很可能是那个赌场老板。还有，如果当年娶了刘玉的人是李国明的话，那么，刘玉的死或许就是刘玉良要杀李国明和刘晴的动机了。”
“你是说，当年是刘晴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逼迫刘玉和李国明离婚？”徐队肃容道。
“是，”二哥接过话来，“我跟老商分析了一下，刘晴和李国明结婚的时候是二十岁，而刘晴就是刘婴，正好比刘玉小一岁，刘玉二十一岁嫁人，那一年刘晴正好二十岁。而且她们出自同一个孤儿院，从小就是互相认识，假设刘玉结婚之后，和刘晴之间还有来往，而刘晴又看出李国明这个人有机可乘，便动了歪心思。”
商四海：“不止这样，我刚才看了一下刘婴在孤儿院这里的档案，她十四岁那年记录的是失踪。而咱们上午在官方档案科看到资料上，刘婴正是十四岁的时候被更名为刘晴，也就是说，她出手害刘玉的时候，已经加入了某个组织，这个组织有能力制造出租车意外事故，也有能力绑架当时的刘玉良，目的就是为了威胁刘玉，让她和李国明离婚，而刘晴借此上位。”
“李国明二十六年前有什么值得这个组织图谋的吗？”徐队皱眉。
三人同时陷入沉思，还是商四海先开了口，但他也没有很确定，只是说：“或许是为了钱，咱们回去之后，可是查一下二十六年前李国明的资产情况，从这方面下手，再挖一挖。”
徐队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杀害刘晴和李国明的凶手就是刘玉良了。我给闫队打个电话，看一下他那边的情况。”
商四海似乎没有听到徐队的话，他皱眉想着什么，在徐队拿出手机准备拨号的时候，突然拉了他一把，说：“徐队等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李锐改名的时候要叫刘玉良？”
徐队显然没功夫想这个问题，便问：“怎么，你又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推断，”商四海也不是很确定，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令他不得不说：“刘玉良这个名字好像是李锐为了纪念刘玉姐弟而改得，为了给刘玉复仇特意改得。但是刘琅并没有死，李锐却要纪念他，只能说明在李锐心里还活着的刘琅令他非常失望，甚至他希望刘琅死，可他不能杀刘琅，因为刘琅是刘玉唯一的亲弟弟。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
“杀，那个把刘琅养大的人？”徐队问完，便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而后，徐士言拨通了闫文宇的电话，第一句就是：“杀刘府连的人，很可能也是刘玉良！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出市区，立刻全城通缉。另外，你和城西刑侦队那边多借点人，立刻逮捕刘府连的养子刘王良！这个人原名叫刘琅！是福利院现任的心理辅导师！”
这一晚京城各大高速路口、机场、火车站全部戒严，以城西刑侦队为主力，各区刑侦队、交通队均调派了大量警力参与调查，普通百姓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今天街上的警车格外的多。
在北郊的一家孤儿院里，徐士言带领着一干警员，直到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完。转移了26名孤儿，抓捕了罪犯李国亮，搜查出大量档案资料，记录了福利院33名员工的口供，查封了福利院附近两座民宅，取样了众多线索。
回到北郊刑侦队特别调查组办公室，众人又埋头加班直到将近凌晨1点才陆续回去休息。
商四海和茱二哥却又被徐队单独留了下来，徐士言显然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