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归途》十壹枫

4、第 4 章

　　城市的另一頭，深深庭院裏，幾顆楓樹的葉子已經紅透，隨著秋風落入院中。仙道俯上的下人都知道，一到秋天，紅葉落下的時候，院子是絕對不允許打掃的。任由片片落葉鋪滿幽靜小道，遠處尋望，一片火紅。這是大少爺的命令，也是因為二少爺喜歡。雖然，他們都有6、7年沒見過家裏的二少爺了，但是，大少爺曾吩咐過，只要人沒死，他早晚會回來，會回來，就會看見這落楓滿地的景色。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書房裏，傳來一陣怒吼，讓在外面幹活的人都敬而遠之。

　　仙道悠閑的坐在沙發裏，手捧起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對面，是正在發火的哥哥──仙道彬。哥哥比他年長10歲，也是家裏的長子。說起來，仙道家也就這兩個孩子，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後來父親一直不喜歡他，反到是哥哥成了最疼他的人。

　　上高中時，因為和父親的矛盾升級，仙道毅然選擇了遊走。走的到是不遠，從東京移去了神奈川，這一去就沒再回過東京。起初是覺得不喜歡那個家，最後，就是為了在那等人了。包括父親死時，他都沒回去看一眼。這到不能單純說是誰的錯，簡單來講，就是父子倆誰都不愛理誰，而且，仙道都沒有從父親那裏得到一分錢的遺產。他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無非就是黑社會仇殺，他還知道自己對這個家沒任何感情，除了哥哥。更清楚家裏的事業是怎麼樣的，靠的什麼來賺錢，諸如此類，都成了最後他不務正業的借口，因為仙道彬曾說過，要不他就什麼也別做，想工作就回家來。

　　看著怒氣沖天的人，仙道不以為然，笑的依舊空洞，卻讓人挑不出毛病。

　　“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那好，什麼時候能上班？”仙道彬咬著牙，如果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親弟弟，就立刻就把他五馬分屍。

　　仙道的手指在茶杯上畫著圈圈，漏出半個手指的黑色皮手套還破了個洞，樣子看上去哪是什麼少爺，更不象黑社會的，跟街頭混混沒什麼兩樣。

　　“你給我說話！”大吼著，仙道彬已然沒有耐性了。

　　“哥，我能幹什麼，你看著安排唄。”只要能留在東京就行，幹什麼無所謂。

　　“你明天先去公司，熟悉一下業務吧。”

　　“我對犯罪的東西，可是一竅不通。”

　　“你、、、、”仙道彬怒目圓睜，“彰，你給我差不多點。我知道你清高，你對家裏的事業瞧不上眼。但是，你要搞清楚，你能活這麼大，靠的還是家裏的錢。只要你用了，你拿了，就別想比誰幹淨。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正業供二少爺你操縱，所以，只能委屈你幹點見不得人的行當了，你要是有這本事，就把整個家族帶向正道，那也算立功了。”

　　仙道聽後，無謂的笑笑，仿佛哥哥說的全是廢話。仙道彬也習慣他這副模樣，每次都這樣，見怪不怪了。

　　“哥，對不起了。”起身，仙道看著他，“我是真的什麼都不懂，怕給你搞砸了大事。這樣吧，你看公司缺不缺打雜的，掃地的，我一身蠻勁沒處使，也難受。”

　　“混蛋！”大罵著，仙道彬就要給他一耳光，卻被沖進來的一個身影給打斷。

　　“老公，不要！”

　　仙道彬看著他，狠狠把手甩下，背過身去，仙道能感覺出哥哥被氣壞了。心裏自然是難受的，可嘴上他卻無法開口。仙道一直認為，不介入□□是自己的原則，並且這原則是對的。

　　進來的人，是自己的嫂子，也曾經是同學的姐姐。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結識了自己的大哥，反正再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自己的大嫂了。

　　“彌生，你要慣他到什麼時候？”仙道彬看著老婆，眼裏充滿愧疚。他不能生育，這是他兩年前才知道的。眼看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就這樣跟著他不能有做母親的機會，他的心就被抽疼。這件事情，他始終不敢告訴她。又想到仙道家後繼無人，他更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弟弟身上，可他、、、竟是這般不爭氣。

　　“算了，老公，彰也不是孩子了，你不要對他太嚴格。”

　　“嫂子，你真好！”調皮的笑笑，仙道走到她面前，大大咧咧的搭上她的細肩，“真懷念叫你彌生姐的歲月啊、、、、”

　　彌生臉紅了，錘他一下：“沒正經。”

　　“好了好了，改天我約彥一，說起來，好久都沒跟他們聚聚了。”仙道說著，敞開書房的門，“我不打擾你們二位甜蜜了，走了。”

　　“你去哪！”走出幾步，仙道就聽見了哥哥的叫喊。他卻頭也不回，抬起一個胳膊，在上空揮舞，示意“拜拜”，然後回了句去酒吧，就消失於在長廊中、、、、、、

　　四、

　　昏暗的酒吧裏，燈光糜爛。仙道一個人坐在角落，手持酒杯，迷惑的情緒從大眼裏飄出。他終究是回到了這個地方，回到了遠離已久的家。本以為，現在的黑社會表面都有用來掩飾的正經行當可做，卻不想，龍堂社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黑，黑到沒有一點光明。靠自己把黑染白，談何容易。

　　一杯杯酒，接連下肚，無人相陪。仙道本不愛喝酒，亦是沒什麼酒量的。已經在這裏坐到天黑的他，頭腦已然不清醒了。紙醉金迷下，他看見的是一張冷峻的臉龐，一如過去那個16歲的少年，用清冽的聲線罵他“白癡”。一切，近在眼前，一切，又那麼遙遠。仙道伸出手去，抓住了幻影卻抓不住從前。

　　酒終過三旬，人已徹底迷醉。茫然的掏出了手機，電話薄上卻沒有要找的人名。憑著記憶按下鍵盤，一連串的數字就被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仙道沒聽清楚裏面的聲音，就輕聲的喚了一個人名──流川、、、、

　　裏面依舊無人講話，氣息凝重。仙道微笑，繼續旁若無人的道：“流川、、、我想見你、、、”

　　“你在哪？”冷冷的發問，仙道並沒有聽出是誰，一味的笑著，他說，“我在喝酒、、、在想你、、、”

　　電話被切斷了。仙道醉醺醺的念叨著流川二字，一遍又一遍。這個晚上，流川沒有時間去追究那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電話號碼的，挂掉電話之後，他開著車，尋遍了東京最熱鬧的酒吧一條街。

　　見到仙道的時候，他爛醉如泥。癱軟在寬大的沙發裏，沒有人敢去接近，也沒有人去詢問。茫茫人海，流川還是一眼就能將他認出。顧不上旁邊有幾許人在，也顧不上別人的目光。流川一個箭步沖到他眼前，緊緊將他抱住。身體相觸，此生再也不想放手。

　　攙扶仙道出了酒吧，一幫人就將他倆團團圍住。流川看看他們，那是仙道的手下。

　　“二哥！”人群騷動，在看見流川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是他把仙道給怎麼樣了。“二哥、、、、”

　　“走開！”胡亂的吆喝著，仙道甩開要過來接住他的手，“都別碰我。”邊說著，他邊又摟緊流川，那人身上有著最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