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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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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思忖,必须让人慢慢接受自己文章通达之事。
因此收敛锋芒,虽然文章立意深刻,行文却采用朴实浅显的文字,不求锦绣惊人,只求通俗易懂。
贾琏以自己这般纨绔为蓝本,做了一篇夹叙夹议,讽刺纨绔膏粱的文章。
贾琏再三诵读文章,越读越觉得自己文章立意不凡,不是等闲之作,一时间得意洋洋乎。
这日贾琏文章做成,甚是得意,思虑这过几日上门请教舅父,把自己文章进益的事情先透透风。
为了避嫌掩人耳目,其实是蒙混他舅舅,张家舅舅可不是凡人,若是直通通就拿一篇文章过去,然后又正好撞对了,只怕他舅舅从此远着他,怕他了。
科举舞弊可不是闹着玩的,多少人因此掉了脑袋。
张家乃是文坛领袖,如何能够容忍,不把贾琏大义灭了,就是客气了。
是故,贾琏又做了几篇关于论语,中庸的文章,又把从前做的文章,曾经被私塾贾代儒批得狗屁不通的文章找出来改了改,杂七杂八拢共找了十余篇,合在一起,混人耳目。
这一日贾琏上门请教母舅,张家舅爷看过,虽然高兴文章进步了,立意也算敏锐,心头却略嫌不足,却也知道,对于贾琏这种纨绔子弟,文章能够词能达意,切中要点,已经算得难能可贵了。
这一想,张家舅爷也不纠结了,倒是把一 向纨绔的外甥多瞧了几眼,见那贾琏一改之前纨绔之态,对着自己毕恭毕敬,比前些日子顺眼多了,心下说道孺子可教。更替故去的妹妹高兴,暗自欣慰,这贾琏总算没白瞎张家清贵血脉。
张家舅爷有心替贾琏修饰修饰文章,复又想着自己身份敏感,以及贾琏的过往表现,张家舅爷便打消了念头,只是指正了贾琏几处不尽详实之处,又有几处承接不够顺畅,让贾琏用自己的文字表达出来,同时将自己当初参加殿试的砚台湖笔赠送贾琏,以此预祝外甥旗开得胜。
张家舅爷是文坛领袖一般人物,知道贾琏的程度通过府试没有问题。
遂吩咐贾琏余下时间闭门温书,府试之前无需上门,免得授人以柄。
贾琏乃通透之人,知道张家舅舅意在避嫌,他前世虽然文章不成,却是人情通达,自然从善如流,此后半月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在梦坡斋温书不提。
贾琏对于府试志在必得,发话不许人打搅。
贾府众人并不为意,一日,贾琏正在苦心雕琢,修饰文章,力求在自己行文水准,在朴实中尽显华彩,不想贾政忽然亲自找到贾琏,却是来跟贾琏商议贾雨村外放金陵应天府的事情,吩咐贾琏去账房领取一千银子,送去吏部尚书家里为其打点疏通。
贾琏闻听这话,顿时一按脑门,暗骂自己糊涂,这些日子自己一心备考,倒把这脑袋长反骨的乌龟王八蛋忘记了。
贾琏在边疆的时候就后悔当初,识人不明,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好生整治这头白眼狼,如今他自己撞上门来,就莫怪自己下黑手。
荣国府一贯讲究父父子子,贾琏对于叔父贾政一贯也是伺之如父。
如今,贾琏虽然改了心肠,见识不同以往。却不好当面忤逆,眼眸一转之间,心中已有计较。
他知道硬性阻碍必定不能称愿,这事儿必须费些手脚才成,遂恭敬接过贾雨村的生平简述材料,转身去了账房支银子,自家银子不用白不用,节省了也是便宜别人,不如自己拿来便宜行事。
然后,贾琏吩咐小厮兴儿,打马出了荣国府。
如今,贾琏已经知道贾雨村的嘴脸,当然不会再替他出钱出力,他宁愿喂狗,也不会为贾雨村花费半分。
贾琏这里告辞出来,面上说去吏部疏通,骑了高头大马出门,转头就带着兴儿去了宁国府。
兴儿以为贾琏老毛病犯了,只怕他趁机聚众喝花酒,忙着劝说:“二爷,这会子再不去订包间,只怕请来了吏部堂官,也没地界招抚,别误了二老爷的事情,弄不好要吃顿排揎。”
贾琏冷哼:“这事爷自有考量。”
兴儿知道贾琏虽然温和,性子上来也不是好相与,再不敢啃声了,反正天塌下来有爷们撑着就是了。
最坏不过自己受些皮肉苦,二爷从来不会亏待人。
一路无话,主仆们到了宁府门口下马,贾琏将缰绳丢给兴儿:“不用你伺候了,自己玩去吧。”
兴儿自然高兴的很,他可以带着媳妇显摆一下了。
贾琏回头又吩咐道:“记住了,今日的事情不许回去嚼舌根,走漏半点风声仔细你的皮!”
兴儿对贾琏却是忠心耿耿,闻听这话,知道自己主子只怕看不上那位投靠而来贾大人,要阳奉阴违坏他的事情。当即在嘴上横着一摸:“我这嘴巴缝上了!”
贾琏去了宁府,却并未去寻贾珍,反而去了贾蓉的书房。
贾蓉这些日也在跟四书五经较劲,他祖父贾敬传话,叫贾蓉今年下场试水。
外人不知就里,贾蓉自己确是知道自,不说今年,再过几年,自己也是考不上,却是不敢违拗祖父,也怕他父亲板子。
这几日再不敢出去胡混,只是他哪是读书的料,读书读得昏头涨脑。
这会子正在心里窝火,跳脚责骂丫头,将几张字纸摔在丫头脸上:“你这墨是如何磨得,清汤寡水,自个瞧瞧,这写的字儿都糊了,你们就阳奉阴违吧,耽搁爷的正事,看爷不剥了你们皮!”
贾琏进门正遇见这茬。瞟着贾蓉满手黑漆漆的,鼻尖上也沾了墨汁儿,不由好笑:“哟,这脸勾画上了,咱们家小蓉大爷这是读书呢,还是唱戏呢?”
贾蓉这些日子被祖父拘管着读书闷坏了,心里很不痛快。
这才跟奴才身上找乐子,一见贾琏走了来,心里欢喜不跌。
“哎哟喂,我的琏二叔,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原该侄儿上门去给二叔请安才是,如今竟然劳动二叔来瞧我,岂不是罪过,再者说,您来了也该提前让小子们通个气儿,侄儿也好去门口迎迎去啊,劳动您进门了,侄儿才瞧见,真正是让侄儿愧死了!”
贾琏经历生死,再看见这个恰如自己儿子一般亲切侄儿,心里欢喜的很,伸手拧起贾蓉,给他撸直了:“站好了,没长骨头啊。”
随后,贾琏翘腿儿坐下:“别跟我皮实,知道你这猴崽子读书累着了,快去梳洗梳洗,今日叔叔做东,五凤楼燕凤楼凭你喜欢,你想吃什么点什么,一切费用二叔今日都包圆了。”
贾蓉最是喜欢跟那些私楼的姑娘胡混了,又痛快又不会留下麻烦:“二叔说真的呢,侄儿也不客气,侄儿正有个好去处,且不是五凤楼,也不是燕凤楼,却是什刹海刚刚兴起的清雅小筑。据说那粉头是江南大户人家小姐,因为父母双亡,遇人不淑,被夫家撵出来了,如今在什刹海开个私菜馆子,也唱曲子,只是陪-睡的话有些费事,这人却要她瞧上眼了才成,若是看不上,凭你金山银山,她也不动心。如今不知多少人打饥荒,硬是没沾上她的身。”
贾琏皱眉,这人他倒是知道,却是前扬州知府的女儿,本来娘家的事情罪不及出嫁女,她的夫家因为害怕牵连,不顾道义休了她。
她肚子里已经七个月的一个男胎也被夫家活活打了。
后来接手知府可怜她,将她摘了出来,没有随娘家发配。
她经此变故,却冷了心肠,索性破罐子破摔,高挑花帜,自卖自身,作践自己,自得其乐。
因她丈夫是科举出身,如今娶了宗室女,很是风光。
故而,她这个前妻颇受京都纨绔子弟追捧。许多名门子弟一掷千金,谋她一睡。
说起来这人也可算得是贾府仇敌,正是投靠了忠顺王府,娶了王府旁支女的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