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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挑明 ...

  •   季言趴在窗户边,半个身体巍巍探出去,伸长脖子朝下张望。
      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花坛边坐着个豆大的影子。季言没带眼镜,远远瞅过去连那玩意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

      但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谭礼。

      他看不清谭礼动作,却也不觉得无聊。光是看着他,便觉得心里满满当当。
      谭律师果然优秀,连思考人生的背影都比别人放荡不羁,季言美滋滋的想。

      只是他怎么不上来?难道在下面,观察蚂蚁搬家吗?
      自己要下去提个垃圾装偶遇吗?
      季言还正犹豫呢,忽然见豆大的影子挪动了俩单位距离,一头钻进单元房的楼道了。
      季言连忙从窗边滚下来,拿起刚打印出来,可能还带着油墨香的新文章往外面跑。
      他经过漫长的揣摩和构思,把对谭礼的感情融进文里带入到男女主角身上。写得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满满的粉红泡泡里。
      这段时间他在那个论坛混熟了,涨了很多新知识,也能看懂他们说得意思,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导致季言思想都被带偏了。
      甚至昨晚在梦里,还见到他跟谭礼甜甜蜜蜜的景象,倒真是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楼里有几个热心网友,知晓他的情况之后,纷纷提出建议,并且给出鼓励。
      ‘被动躺平行不通,就主动坐上去自己动!’
      这是季言看到最多的建议,从他知道自己动是什么意思后,便无法直视这句话,每次看到也总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

      正琢磨呢,忽然听到门外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季言连忙拉开门,装作从容自若的模样捧着纸页凑到他面前,“你回…”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谭礼已经越过他直直往前走去,仿佛根本没看到门口还站了个大活人。
      他随手松开领带,脱下西装。白衬衫被汗水濡湿稍微增加些许透明的质感,隐约能看到他背脊的轮廓。季言从背后盯着他随着迈步扭动的腰肢,不知道怎么着忽然想到——

      谭大哥肾功能肯定很好。

      天,他思维怎么变得这么污了,以后要少逛点论坛了!
      季言心里暗骂了两句节操缺失的自己,连忙跟到他身后。
      谭礼走到窗前,眺望远处风景继续思考人生的丰功伟业。

      发呆间他把挂在脖子上领带抽出来,为避免过长的领带拖到地上,随意在手指间松松挽了个圈,让布料松松垮垮缠着手腕处。
      季言在旁边看到他无意识的小动作,脸更红了。

      窗前,领带,绑手什么的…

      分明在以前看起来,应该是很纯洁的场面,可已经接触过新世界的季言脑内,迅速脑补出五千字大戏,花式还不带重样的。

      “咳…”把污浊不堪的思想驱赶出去,季言轻咳一声,上前两步挨着他站定,“谭大哥,你刚刚在楼下坐了那么久,是在想什么呢?”
      “想点事。”谭礼怕他再问下去露馅,把领带顺手挂在床边的衣帽架上,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看到了?”
      “我、我刚,看看风景,往下瞄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说完,季言就后悔了。
      他真是蠢,想出来这么蹩脚的理由。

      见鬼的看风景!
      从窗台看下去层层树挡着,下面芝麻大点人,估计用望远镜都看不清,得找个天文镜来,还得带穿越障碍的功能。
      要不是特地注意盯了半晌,怎么会知道谁在那里想事情?

      “嗯。”谭礼没细想,自然发现不了其中疑点。他伸长腿勾过旁边的凳子示意季言坐下,“喏,拿来吧。”
      “啥?”季言反应了会,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慌忙把手里的纸页递过去。

      这次内容比上次多出来许多,足以证明少年是真的下了功夫。谭礼斜斜倚着窗框,蹭了下页脚,发现最起码有五六页。

      剧情依旧是两位主角从相遇到决定共赴天涯的过程,却并没有谁表露出爱意,而是在相处间通过日常点滴自然而然向读者传递温情。没有明确的相爱契机,却让人觉得他们在一起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谭礼飞快翻阅浏览,过了下剧情便递回给季言,没有做任何评价,脸上还是那副深沉若有所思的模样。
      季言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甚至把玻璃心黏了一层又一层。结果居然这么快结束,他措手不及,甚至无法确定谭礼是否认真看了。

      季言又等了等,确定他没有点评的意思,大着胆子问,“谭大哥,我写的怎么样啊?”
      谭礼微微点头,“不错,按照这样继续吧。”
      季言无端觉得他敷衍,锲而不舍的追问,“没有什么…更具体的建议了吗?”
      谭礼淡淡瞥了季言一眼,眼里瞬间闪过复杂的情绪,快到季言还来不及揣摩。只听他又继续回答,“我早都跟你说了,我只是读者,没办法给你写作辅导。现在这样,挺好的,”

      “哦…”分明得到了他的肯定,季言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他把纸收起来叠好,别别扭扭的低下头。
      谭礼正烦,见他又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看到了挫败的自己,说话语气难免重了点,“怎么了?夸你都不乐意?”
      “乐意,当然乐意…”季言睫毛轻微抖着,似乎扇过了一阵风。

      谭礼被这风吹得清醒了些,猛地意识过来,他因为自身的过失迁怒季言,还这么敷衍他,做法实在是低级过分。
      可话都说出去,总不能再把人狠狠批判一番。
      更何况,他根本没仔细看内容,要批判也说不出来。

      谭礼想着补救,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尴尬的沉默肆意蔓延。

      季言又坐了会,忽然抱着纸页钻进书房里。
      谭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索性继续眺望远处,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那阵风只吹了一小会,窗外依旧是光芒万丈,光芒盛大到能摧毁欣欣向荣的生灵。

      谭礼心底的烦躁又渐渐起来了。
      他在身上摸了半天,又翻找旁边的抽屉,总算摸到半盒烟,也忘了是啥时候买的。
      谭礼叼了根在嘴里,懒得去找打火机,就那么含在嘴里凹个造型。
      打从季言来了以后,他为了青少年身心健康考虑,从没在家里散播二手烟。几天下来居然快给戒了,现在叼着烟,闻着味道居然犯恶心。

      习惯真是可怕的事,能把曾经高贵冷艳的风流浪子变成五好四美的居家妇男,估摸再有两天,他的慈善仁和还能广撒全世界。
      季言那孩子,怕是有毒,以后得保持点距离,省得受到他的蛊惑。

      谭礼正琢磨着,忽然耳边传来轻微的吐息声,同时背后贴过来一个热源。他嗅到少年身上有股子甜甜地奶香,大概是因为早上喝了甜牛奶沾上了味道。

      谭礼被这种味道冲昏了头,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蛊惑就蛊惑吧。

      季言浑身都在颤,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心脏因为疯狂的震荡几斤抽搐。
      他没想过自己会做到这一步,可真正到这一步了,却丝毫不觉得后悔。
      只是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紧张,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谭礼这个人身上,生怕受到他一丝一点的拒绝。

      微微泛着凉意的胳膊绕过他的脖颈,好看的双手凑到谭礼眼前。温软细瘦的身体整个压在他背上,顿时惹起谭礼体内无名的火热。
      少年微微踮着脚,鼻尖气息拂过他颈侧,让那里染上麻麻的痒意。

      季言解他衣扣的手缓慢,却坚决。
      手指轻颤,目光专注。

      谭礼按住那双手,厉声训斥,“季言!”
      他生气了,意识到这点,季言反射性瑟缩了下,可他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双手被桎梏着无法挪动,他费力的侧身,努力用唇去够谭礼刀锋般的嘴角,带着即使被割裂刺伤也无怨无悔的决绝。

      却被躲开了。

      谭礼扣住少年的肩膀,用力把他推出去。
      季言身体撞在木制橱柜上,他没有呼痛,眼睛直直望着谭礼。
      对上他倔强的目光,原本烦躁的情绪更加烦躁起来。

      本以为装糊涂就能相安无事,继续维持目前关系和平共处。

      可是自己怎么忽略了,少年还是天真的年纪,有最耿直的性子,会遵循本能活着,追求自认为纯粹的感情。

      “谭大哥…”季言声音细软,低的快要听不出调子。
      谭礼说不出责骂的话,也没有立场可以责骂他。
      归根究底,是自己没从一开始明确拒绝,才给了他念想。

      见他沉默,季言咬咬牙,再次朝他伸出手。

      谭礼退后两步,仓皇的避开季言视线。
      他抓了把头发,拿起衣服急急火火往外逃,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我有事,先出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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