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下魔术师的合约》朝时雪

8、升温

　　这栋饱经沧桑的老旧医院在爆.炸后整栋楼都颤动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
　　一时间，暴雨和火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阴暗的云层，赤红的烈焰，看似根本不会相容的两种元素却嚣张地交杂着。雨点砸落的狂乱声响和燃烧的嗞鸣交织，场面异常混乱。

　　这种时候竟然要庆幸了，好在这间医院人员稀少，从医务人员到病人，统共加起来也营造不出人潮拥挤的场面。因此，在从楼内撤离这种工作，完成得非常顺利。

　　在护士姐姐的指引下，我跟着大流从楼内撤离，冲下楼时脚下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感觉依然令我心有余悸。
　　病重的病人们也得到了很好的转移，只是地方太小，一部分人都还站在暴雨之中。
　　包括我。

　　雨水很快淋湿了我的全身，浸湿的衣服布料和头发全都紧紧贴在皮肤上，有一种沉重的不适感。
　　医院门口那颗开着紫色小花的树下成了避雨的场所，只不过雨势太大，花朵掉了一地，就连树叶也被雨水打得收缩了起来。站在树下，也只是让雨水变得缓和了些许。

　　医护人员们确认着是否有人受伤，我在朝着病栋门口那边看去确认了那栋快要成为危楼的建筑已经没人再从里面出来时，应该就是所有人都疏散完毕的标志了吧？

　　我这么以为着的……
　　可当我在人群之中开始寻找作为院长的父亲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同样的，我也没有看到黑羽，以及住在302病房的幸花奶奶。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巧合的事。
　　黑羽也好，父亲也好，还是302病房里的异常也好……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人群里的三个人就这么正好都和302有关呢？
　　我总觉得眼下的场景，是不是因为我去对302病房的红色信号灯一探究竟的举动锁导致的。
　　emmm我是不是插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阴谋……
　　想到这，我赶忙制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补。一条珠璃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跟大阴谋有什么关系呢！

　　浑身湿透的我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这种情况下我不仅很冷静，更多的是冷！
　　又一次在人群中寻找着我想着的那三个人的身影，但结果始终都不太乐观。我给父亲打去了电话，私人号码也好还是工作的号码，都没有人接听。
　　没有应答的忙音令我烦躁又担忧。

　　到底发生了什么嘛……

　　我朝着还在燃烧的大楼那边望去，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回去看看。
　　我知道这种时候往回跑绝对是很蠢的行为，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一条慎吾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啊！他打架甚至都打不过我咳咳咳不是……我很担心他！

　　我想向周围的人求助，却发现混乱之中的大家都没有空闲。
　　病人们行动不便，各自都自身难保的亚子，而医护人员都在安排照顾着患者们，也没空顾及到我这个能够自便的人。

　　算了，我自己上吧。
　　一条凛凛花的女儿无所畏惧。

　　我这种往回跑的行为，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我并大声告诉我说非常危险不能回去。
　　是的是我怂，如果这时候有人阻止我的话，我应该就不会往回跑了。

　　爆.炸.点在二楼的机房，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院内的平面图，原本是想让自己重新冲回大楼之后思路清晰些不要迷路，可细想之后我发现了一个惊悚的结论。
　　幸花奶奶的病房就在二楼机房的正上方。
　　这是什么巧合啊！

　　在进入这栋危险的建筑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湿透的衣领捂住了口鼻，随即就往楼里冲。
　　我的目标很明确，302的病房。因为爆.炸是在我离开幸花奶奶的病房后起的，那个时间父亲应该还在那间病房中，和幸花奶奶一起。

　　之于黑羽，在院长办公室同他一别以后，我的确再没有看见他了。
　　当我以最乐观的想法来考虑，做好了他应该已经不在这栋大楼里的判断时，现实非常不给面子的又打了我的脸。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命运是不是总和我对着干，甚至还有打脸的恶趣味……

　　我在二楼通向三楼的安全通道的阶梯转角捡到了倒在地上的黑羽，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除此之外，我捡到的还有父亲的手机。手机已经砸坏了，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难怪刚刚打电话他没有接听……

　　这里离爆.炸的机房很近，可以说是除了作为爆.炸.点的机房以外最危险的地方。但这里又是我去往三楼不得不走的路，因为二楼楼道几乎被火势蔓延。

　　“黑羽君？？”我喊了少年的名字，处于昏迷状态的他未能给出答复。

　　我把父亲的手机收进口袋后，赶忙就在黑羽的身侧蹲下，随即快速检查了一遍他的状况。
　　许是他之前动了手术，之后又没有完全恢复，这种情况下还可能吸入了烟尘，因而导致的昏迷。

　　“黑羽君？听得见吗？黑羽君？”我俯身贴近他的耳侧呼唤，可结局依旧不是最幸运的那个。
　　他没有苏醒。

　　这个位置能清晰地听见机房燃烧时断断续续的爆鸣声，过高的温度近乎要将空气扭曲。

　　我握了握拳头算是给自己打气，这样的境况没有时间给我做太多的犹豫。我几乎没有考虑黑羽的体重和我的力气悬殊，伸出双臂尝试将昏迷的黑羽抱起来。

　　大概是来自一条凛凛花女士的遗传，我……把人抱了起来，虽然有些吃力。

　　在试图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时我像举重运动员那样颠了一下黑羽的身体，虽然这样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也总比把他丢在地上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了黑羽相当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黑羽君？”
　　我以为是黑羽醒了，但是再度的叫唤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场面再糟糕不过了。

　　外面的暴雨丝毫没有能够浇熄这场大火的趋势，半开着的窗户反倒是灌进了流通的空气让火势焦灼得更加猛烈。
　　燃烧的热浪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原本湿透的衣服和头发在高温之中也逐渐蒸干，萦绕着皮肤的灼热水汽只让我更加难受。

　　我担心父亲的情况，可越来越大的火势以及在未来某一刻的时间里随时都可能发生再次爆.炸的情势由不得我再继续往楼上跑，况且现在还带着昏迷不醒的黑羽。

　　楼梯又震了几下，我差点没有站稳。下意识稳住身形的后退动作，却不想撞上了楼梯的护栏。
　　这被高温烤得灼热的栏杆烫得我直接喊出了声。

　　“爸爸？”我朝着楼梯上方喊道，“爸爸？有人吗？莫西莫西？”

　　没有人回答我。

　　接着，我所担忧的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机房那边一阵危险的轰鸣。
　　是的，又爆.炸了，强烈的震感和我冲下楼的那会一模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塌的楼梯实在过于骇人。

　　没办法了，必须先带着黑羽去到安全的地方才行。剩下的问题，等合适的时候我再问吧！

　　我又颠了颠怀里的黑羽，加大了手臂的力道搂紧了他。

　　“……唔……咳咳……”

　　这一次我没有听错，从怀里传来了少年难受的干咳和吐息声。

　　“黑羽君？？”

　　我激动地喊了他，但是在他的咳嗽之后，又失去了反应。

　　“抱歉啊黑羽君，我这就救你出去！”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此刻的自己化身骑士，帅气得过分。
　　莫名就受到了一股激励，我抱着黑羽冲下了楼梯，最后安全地从一楼的侧门撤离了出来。

　　而冲出大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前一秒我还在心里担心着的那个人远远地站在树下，一脸憨批地在朝我挥手，甚至还在大声喊着我的名字：“珠璃！珠璃！”

　　那个喊着我名字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
　　是我亲爹。

　　我艹了，真的艹。
　　一条慎吾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啊啊啊！！！
　　浪费我感情啊我的天！害我还担心的要死以为他没有出来！！

　　“珠璃啊！女儿啊！”

　　说句实话，我有点不想理他……

　　而那边，我爸的呼喊还在继续：“珠璃啊！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啊！”

　　“………………”

　　*

　　后来，警车和消防车都赶到了医院。同时来了现场的，还有媒体。
　　所幸的是，这场事故没有引起伤亡，损失的……是一些医院的设备以及机房那块已经快要成为废墟的部分。
　　这种损失对于作为院长的一条慎吾而言……
　　嗯，他当场对着播报事故的镜头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当我对于302病房以及后续的爆.炸事故各种阴谋论脑补的时候，我又被打脸了。
　　可能……我有种个性……叫[被打脸]吧……嗯。

　　我爸被警察叫去做例行询问的时候，我从记者和其他在现场勘查的警察那里听来了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引起机房爆.炸的是之前被人剪过的电缆线，这一次终于断了。
　　机房的空调断了电，温度越来越高，随后电火花在高温下爆了，再然后就是后来的大火……

　　至于是谁剪了电缆……
　　护士们都在说是302的三田幸花。她犯糊涂的时候做什么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因为她以前也做过很多类似的危险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的爆.炸，委实严重了太多。
　　病房床头的那个红色信号灯就是是专门为了防止幸花老太太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以便能够及时制止。

　　得知真相的我…………
　　对不起，是我想太多。

　　现场逐渐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有些重患暂时被安排转移到其他医院，楼内完好的部分也重新将病人安排回去。
　　昏迷的黑羽已经由护士姐姐们从我的怀里（x）接走，在带走黑羽的时候，护士姐姐们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停留了很久。
　　那种看稀奇一样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算了这不重要，事件平息了就好……

　　可我身上却又发生了点意外。
　　在去黑羽病房找他的路上……我光荣地倒下了。

　　有句话说的好，冷热交替，小心感冒。
　　淋了雨的我又跑回着火的现场，高温之后冲出大楼我又淋了雨。
　　我不仅感冒了，还突发高烧。

　　此刻躺在病房里打点滴的我浑身无力，比起不久前我还能徒手暴起黑羽快斗的英姿，我现在就像蔫了的菜。
　　鼻子塞得让我不得不张开嘴呼吸，浑身无力瘫在病床的我看起来跟条死鱼没有差别了。

　　一条珠璃，好惨一女的。

　　这种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理砂给我打的电话。
　　想也知道应该是看到我爸爸医院出事的新闻了所以打电话来安慰我了吧……

　　按下接听键，我点开了扩音，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把手机拿到耳边接电话。

　　“珠璃？”
　　“理砂……”我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白忙一场最后还发高烧，我就觉得巨委屈。听到好友柔柔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我的鼻子突然就开始发酸了，“理砂……嘤嘤……”
　　“怎么啦？没事吧珠璃？”
　　“呜呜呜……”
　　“新闻我看了，珠璃你没事就好！”
　　“呜呜呜还是理砂好……”
　　“虽然听到珠璃委屈巴巴的声音我很心疼，但是……我还是很想说，珠璃你简直xx是个人才。”
　　“？？我……怎么了？”听到理砂以这样的口吻说话，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是和那个黑羽去医院约会嘛……”
　　“等下！我不是……”
　　“我觉得你们感情肯定升温。”
　　“？？？啥？”
　　“这个……啊啊这个口头我说不清楚，我发图片给你看！看一下line哦！”

　　理砂说完，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line的提示消息跳了出来。

　　【风泽理砂：[图片]】

　　我点开了理砂发的图片。
　　那是一张关于今日医院爆.炸.大火事件新闻报道的截图，但是贴文的标题却和事件没什么关系。
　　加粗的黑体字标题几乎要闪瞎我的眼睛——筋肉の少女火场救人の英勇一瞬。
　　这则新闻的配图是我抱着黑羽从医院侧门冲出来的那一幕，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怎么，照片上抱着黑羽的我表情坚毅而刚强。

　　【一条珠璃：……】
　　【一条珠璃：理砂我们还是绝交吧88】

作者有话说

　　珠璃：？？？？这是JOJO的摄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