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丑人细看也是残忍 ...
-
张四爷道“小东西滚一边去”
“姐姐是带我出去玩，也给您买东西啦”
张四爷的火也发够了，便不再追究，“买的什么”
虎春抢过话头“买什么？没有！”扯过二丫便回房。
王六儿辛苦拉车一晚上，汗湿透全身，车钱还没给，便有些着急，“虎……”
立马被二丫打断“王六哥，有事明天说”
王六便耷下头，不敢再说了。
大家便散开，各做各的事情。王六儿拉着他们逛了半下午加一晚上，都是长趟，车钱必定不少，张四爷有钱却珍惜钱，老年间过来的人，手能很松，也能一毛不拔，吃过没钱的亏，大抵是不肯乱花钱的。若叫老头子听见花了这么多车钱，有七头八脑的买这么多败家东西，今晚上非得打起来不可。
经过这一场吵闹，二丫也清醒了，再者整晚上都是坐在虎春肩头，自己也不累。便和虎春一块整理战利品。都是用虎春的私房钱置办的的。
十六尺白色的罗麻老布，是做内衣最好的。还有石青色的褂子，做两件外套，黑色的是裤子，耐磨不怕脏，平常做家务不能穿好的糟蹋了东西。像这块深蓝的布料就可以做马面裙，走亲戚可以穿。深棕色的寿字暗纹是老爷子的马褂。二丫的可以做一套天蓝色镶金黄边的旗袍，多加厚实的好棉花，一套红上衣，粉马甲，非常亮眼。
二丫直往布料堆里钻，被虎春连连赶出来，还有一盒红澄澄的胭脂，两小朵鲜艳的绒花，算虎春的首饰。
虎春打了热水，两姐妹洗了头脚便歇下。
第二天鸡叫，虎春就赶紧起来叫上王妈烧锅做饭，主人家觉得既花了钱，总不能让你闲着。期间有把院子扫了，东西归置了，盆里还有衣服，先放了皂角泡着。
虎春忙得脚不沾地，二丫昨天睡得晚，依然呼呼大睡知道被叫起来吃早饭。
一大锅白粥，看得王妈直咽口水，现在这个世道，竟然还有人不用三合面混着，直接就用白米煮粥，真是不懂过日子。
二丫被虎春直接从被窝里拎出来，放到堂屋炕上，“好哇，我的祖宗，就知道吃现成饭，”有指挥王妈把蒸的馒头送上来。
二丫赶紧串了一筷子馒头递给她，“得啦，你们先吃，记得给我留点，别胡吃海塞像个饿死鬼”
虎春便赶出去跟车夫交接车，算好账。张四爷慢悠悠的喝着粥，瞟了一眼小女儿“以后像你姐一样能干”又夹了一筷子咸菜给她“快吃吧，小鬼头”
二丫人小胃不大，很快就吃完了，装了一大碗白粥，夹了咸菜，串了好几个馒头去找虎春。
穷人也来越多，没了田地只好出来做苦力，干什么的都有，所以来租车的也越来越多，以前虎春还能安心吃个早饭，现在越来越忙了。
路上遇到昨天的王六儿，虎春姑娘积威甚重，不敢找她讨钱，不讨钱又要饿一天肚子，于是在走廊上不赶进账房。
王六儿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刚刚长出胡子，却瘦的像个猴子。二丫心里难过，扯下一个馒头，悄悄说，“赶紧吃了，待会见我姐，多说好听话，别跟她犟嘴，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王六儿平白得了一个大馒头，顾不得烫手就往嘴里塞。噎得眼睛发白。
二丫继续走，账房里还有几个车夫等着取车好去讨生活，把一天的饭食钱找出。
二丫慢慢进去，慢慢把吃的放到柜里。惹得几个车夫看“大小姐二小姐倒是过的好日子”
白粥的香气诱惑着他们肚里的馋虫。
虎春斜着眼睛瞪“我呸，看什么，没有你们吃的”
几个人不敢跟虎春比赛骂人，只乖乖等着，希冀着能遇到个大方的主顾，能挣钱多吃一碗杂合面稀粥。
开发了这几个人，虎春把粥喝得震天响，又骂“好不知事的小丫头片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好东西，要拿出来现眼，”
二丫乖乖听着，拿着鸡毛掸子到旁边打扫灰尘。王六儿赶紧溜进来，立在中间，不敢说话。
虎春一眼便明白了，只喝粥也不说话。
王六儿等得心焦，嗫嗫嚅嚅说不出话。虎春拔完狠狠一顿“好你个王八犊子，像个什么样子，姑奶奶能少了你车钱？”
说完便开了钱柜，哗啦啦铜子儿响。王六儿便向前，柜台里伸出手，抓了一把钱过去。
王六儿一数，“姑奶奶，怕是少了点把？”
虎春把碗递出来“二丫，盛一碗来”有拿眼睛瞪王六儿“好小子，你昨天的车租不除去吗？”
王六儿才想到昨天车租还没交，只好又求了虎春，让他今天也把车租出去讨一天生活。
二丫又盛了一碗白粥，串了几个馒头过来。虎春不识字，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早饭还剩多少？”
“那边还有三个馒头，一碗白粥的样子”
“恩，你去把馒头白粥放好，不要叫王妈偷吃了，教她吃昨天剩的糊糊”二丫过去照办了。
一会虎春有喊她“二丫过来”
“娘们唧唧的东西我不会做，不能白瞎了这些料子，你去西门胡同找郭嫂子来家做衣裳，找得到路吗？”
二丫没怎么出过门，只记得大概方向。虎春叫她等等。
一会又有几个车夫满脸眼屎起了床要过来出车，虎春扫了一眼，“周老七，你把我妹妹送到西门胡同叫他办事，完了送回来。”
周老七听了说声好“二小姐，跟我走吧”
二丫便跟上他，刚要出门。虎春又追出来，“快去快回，你看着她，不准乱跑。”
二丫赶忙道“知道了姐姐，快去快回，不在外边耽搁。”
周老七便运起力气跑了出去。路上和二丫说话“二小姐，你大姐可真厉害，方圆三十里，没有敢驳回她的人”
“可我姐姐人好”二丫回到。
“也是，张四爷也仗义，白给我们地方住，家里有难事也肯帮忙，这才是道上人的义气呢。”
往西门胡同的路上竟然看见一大队脚夫在一间大宅子前搬东西。“周老七，这是在干什么？”
“嚯，二小姐，年成不太平，有钱人跑了，您不知道吧，听说广东那边有什么起义军队呢。”
二丫还真不知道，“那他们往哪里跑？”
“这，我可真不知道，要说啊，还有哪里比北平城更安全呢？”
周老七已经快四十，老光棍一个，没有人照顾他，早上什么东西都没下肚，倒是有点头昏眼花支持不住。一个转角，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的大轿车，周老七躲避不及，便摔到了。连带二丫也从车里摔出来。
一瞬间天旋地转。
这一下动静大了，周围的人都停下吃早饭出来看。
周老七一看把二小姐摔出来，心下不安赶紧爬起来拉二丫。二丫摔了腿，半天才爬起来。一个管家一样的人气冲冲的从副驾驶冲出来，“好你两个不长眼的，碰瓷啊，大清早的就给我们少爷添堵”
周老七被骂得满头包，二丫看不下去“你怎么说话的？明明是你们撞了人，还敢恶人先告状。”
旁边懒洋洋的巡警看到是汽车便不敢来管，自己走远了。
民国的女子大多贞静贤淑，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小丫头，管家立即准备回击。后面车窗被摇下，一个时髦的少爷探出头“阿福”
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是，少爷”
“别跟他们计较，”原来是富家少爷赶去上课。二丫心里不满，只用眼睛斜瞪他，十二三岁就坐汽车上学，好奢侈，全是民脂民膏，好不要脸。我还坐过地铁、火车飞机呢，了不起啊？！
里面少年被她瞪得火起，摇起车窗阻碍了视线。“哼，胆小鬼”
汽车喷出尾气，里面抛下一张拾圆的纸币便开远了。二丫才不管好看不好看，过去捡起钱来。“周七哥，你有事没有？”
下力气活的人都苦，肌肉发达却非常瘦，棕黑色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晒出汗水，把血汗变作食物吞下去。周老七苦惯了，擦掉手掌大的皮也不以为意“小伤”
二丫皱了眉，“这钱见面分一半，你五圆，我五圆，你的伤快去裹药，我出钱，再请你吃早饭。这事你不敢跟任何人说，你发誓”
周老七很高兴地答应了，“跟着二小姐倒是我的福气，发了一笔大财！”
这会太早药店没有开门，倒是从旁边一个跨院出来一个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丫，干硬的说“我家有药”
周老七赶紧出来，“不用，二小姐赶紧上车，我们去办事”不由分说把二丫抱上车飞跑走了，二丫心下奇怪，回头一望，那个妇人还在那里。
二丫敲敲扶手“周老七，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张四只顾闷头跑，也不回答。原来那家曾经做过暗娼，再跑十几分钟便到了西门胡同，把二丫放下，周老七便慢慢松气，人老了，到底不比得年轻时候。
二丫留心药店，便把周老七拉过去，“外边有巡警呢，车放外边丢不了，你进来裹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丑人细看也是残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