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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朝贺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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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现在的绛攸几乎面无人色,一脸悲凉凄凉悲惨悲痛到极点的神情。秀丽看着这样的绛攸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楸瑛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问题。而静兰则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笑着,稍长的刘海挡住了俊秀英气的面容,可使眼睛里的黑光,却是那么明显的一闪而过。
「绛攸大人,我们府邸年久失修,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吧。很不幸,突如其来的大雪导致您所居住的屋子上的瓦片不堪重负而纷纷脱落,所以,只好委屈绛攸大人您今晚上去蓝将军的屋子里歇息一晚了。」
静兰的笑容温柔亲切,用着最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仿佛他所说的事情稀松平常就仿佛他在说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我们可以出去春游之类的事情。
绛攸的脸色惨白。
楸瑛咬着嘴唇轻笑。
「绛攸啊,看在咱们是同期的份上,我是不介意收留你的啦。但是我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啊,所以绛攸可是要委屈一下了呢。不过也没关系,看着绛攸的样子,就会让人不知不觉有好心情呢,那么,晚上,我是否可以……」
「蓝楸瑛你个春天还没到就发情的异种生物给我去死……」
绛攸顺手抓起了刚才才洗好的,放在灶台上的碗,就向楸瑛撇了过去。伸手灵敏的从将军自然是不可能随便被一个普通的碗打到的。结果,那个碗就很壮烈的掉到了地上,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尸体。
「李侍郎大人,这个碗是十两铜钱。」
就在碗落地的一瞬间,耳边清晰的响起了静兰不紧不慢的声音。
「静兰,只不过一个碗而已,没必要那么计较拉。」
「不行,小姐,虽然这两个人住在咱们家里,也交了寄居费。可是,本身因为他们的到来给咱们带来的不便就已经无法用银两来计算了,所以,对于损坏的东西一定要按价赔偿,这才是正确的,小姐你还是先休息吧,明天早上御史台不是还要开会么,小姐可不想被清雅或者葵长官念叨吧。而且小姐这个年龄的女生,最需要的应该是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时间吧。小姐你最近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那种事情不要紧了,本身我也不是很漂亮的女生……不过静兰,一个碗哪里有那么贵……」
「好了,小姐,你还是快和老爷一起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他们两个就够了,虽然是作为王的近侍,但也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别人伺候吧……」
静兰半推半送的把秀丽请出了门,随后回头笑眯眯的对绛攸说
「如果绛攸大人不住在蓝将军的屋子里呢,按照绛攸大人你的屋子现在的情况,住一晚上那种屋子肯定会生病的,那么因此带来的医药费,护理费,营养费,还有其他各种费用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承受的噢,反正您和蓝将军也是同期,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吧。只是住几个晚上而已,我会尽快把你的屋子修补好的,绛攸大人……」
听到这种话的绛攸脸色惨白如雪。楸瑛脸上的笑意则是更加明显。
——静兰这个样子,算是温柔一刀么。
「那么余下的事务就要请绛攸大人和蓝将军独自处理了。把厨房的地面拖一下啊,要打扫干净。至于绛攸大人到底要睡在哪里,您就和蓝将军自己商量吧,我也有点困了呢,那么就先走了。」
静兰笑眯眯的点头告退,眼里的黑光一闪而逝。只留下绛攸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哪里。仿佛没有理解静兰所说的话一样。
「那么,亲爱的绛攸,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望着绛攸的脸色,楸瑛忽然觉得静兰的决定是前所未有的英明伟大,事情要回溯到三刻钟前,绛攸和秀丽小姐刚刚收拾好碗碟准备要去洗碗的时候:
「老爷。」望着秀丽和绛攸远去的背影,静兰的唇边掠过了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我和蓝将军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嗯,静兰和蓝将军有什么事就自己去吧,不必顾虑我。」府库的主人红邵可笑眯眯的表示,而楸瑛的脸上滴下了冷汗。
[自己有什么事务需要和他一起处理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啊。]
可是,迫于前皇子殿下的危险的笑容,楸瑛最终还是乖乖的屈服了。和静兰一起行礼退下,被静兰挽着手[不如说是强拉着]拽了出去。
「静兰,你有什么事情么?这个方向,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一路上静兰一直沉默无语,而朔风夹杂着的雪花也让人感觉冰寒刺骨。可更为恐怖的是,这位前皇子殿下不仅不说话,还一路上邪恶的微笑着,恶狠狠的拽着自己不知道要把自己拖到什么地方去。虽然这府邸不大两人很不至于迷路,可是,这么走下去,会冻死的啊。
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啊?
楸瑛捂着头痛疼的想。耳边却忽然想起了温柔到可以挤出水来的声音:
「到了。」
「喂喂喂,这是哪里啊……等一下,这不是绛攸的屋子么?」
狼的眼睛里闪过了黑光,虽然楸瑛不是绵羊,可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大敌在前,要是被静兰找个理由赶了出去,自己不就无处可住了么。这种寒冷的天气谁愿意在外面游荡啊,反正静兰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就随他好了。——迫于无奈,楸瑛选择了明哲保身。
「是啊,蓝将军,您有什么意见么?或者说,您忘记了刚才李侍郎大人说过的话么?」
静兰的声音平稳如常,甚至优雅到了骨子里。可是全身散发出的那种波长几乎可以把人冻死,而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仿佛在说,如果你不乖乖听话的话,就给我死在冰雪里吧。
——真是个愿意记仇的人呢。
不过也好,这个样子我就可以看戏了。绛攸,反正我是相信静兰是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而且你的确也是说错了话,所以,你还是乖乖的接受静兰的惩罚吧。
想到这里楸瑛就注意已定,立刻回答到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也没有意见,静兰你随便,不对,是您请便。」
「那么好,就跟我一起把这个屋子屋顶的瓦片卸下来。」
一边说着一边静兰就已经推开了房门,而楸瑛则是因为过度惊讶导致无话可说,等了一会儿,看着没有动作的楸瑛,静兰很不爽的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没有意见么,蓝将军?」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静兰……」
楸瑛踌躇着不知如何措辞,静兰低声笑了一下,附在楸瑛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坚定的点头:
「好。我帮你,就这么干了。」
不过下一秒钟传入耳内的话又让楸瑛全身僵硬半天:
「因为是帮助你啊,所以,瓦片的费用以及接下来需要的修缮费,蓝将军可要一力承担啊。」
楸瑛无奈的垂下了头,向来如玩球一样玩弄别人的自己终于也有被别人玩弄的一天。
而玩弄自己的人正是前二皇子——清苑殿下。
======我是静兰和楸瑛作坏事成功以后威胁小绵羊李绛攸的分割线=====
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屋子的惨状以后,绛攸只好放弃坚持,乖乖的和蓝楸瑛一起回房。
积累下来的公文还有很多,光是批改就足以到半夜了。虽然最近吏部的公文并不如同往常一样铺天盖地,可是,身兼王的近侍还有吏部侍郎的双重身份的绛攸,面对的工作,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虽然楸瑛也很想帮忙处理,可是,作为一个武将,他不能随便插手文官的事情。否则就是越权,而他,更不想给现在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的绛攸带来麻烦。
——只能,默默的陪伴他,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默默地关心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伸手去帮助他。
——这就足够了。
楸瑛微笑起来,看着沉思的绛攸,将他身上快要滑落的外衣重新披好。
「绛攸,你已经处理很长时间了,再不睡明天可会没精神的。再过三天就要朝贺了,你要是倒下去了,刘辉该怎么办?」
「啊?嗯,我知道了。」
「那么就快些休息吧。」
楸瑛轻声说着,仿佛在哄小孩子。绛攸顺从听话的点点头,脱了外衣就乖乖的往床上爬去。当他刚盖好被子的时候,忽然噩梦一般看着向床走过来的楸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过来干什么!」
「上床睡觉啊,绛攸。」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我怎么了啊……你又怎么了……」
「你你……我我……」
「绛攸你到底怎么了?」
楸瑛狡猾的微笑着,看着绛攸欲哭无泪的可爱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着:
「逗你的啦,我拿被子好去睡地板。」
楸瑛轻轻摸了一下绛攸光滑的脸颊,说着就拿起了被子。
望着辛勤的在地板上铺被子的楸瑛,绛攸一直在犹豫着:
——这么冷的天,睡地板,恐怕真的会生病的吧
——如果楸瑛真的生病了,该怎么办呢?家里,恐怕没有人可以,或者说没有人能够照顾他的吧……
——那么,怎么办好啊。
——难道,真的要让他睡地板么?而且明明是自己占据了人家的床,还要让人家去睡地板。怎么都说不过去啊,而且,床这么大,楸瑛又没有刘辉陛下那种嗜好,如果睡在一起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那么,就这样吧。
一个念头在绛攸的理智回路里逐渐成形。
「喂,楸瑛。」
「怎么了?」
温柔的微笑,如同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不是自己一样,楸瑛笑着,温柔的对绛攸的话给予应对。承受着这么“温柔”的视线的绛攸脸色不禁有些羞赧,雪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两抹绯红。
「@#&&&$$@@……」
披着睡衣的绛攸仿佛在小声地嘟囔些什么,脸上的红晕也分外的诱人,可是,唯一的疑问是:——,绛攸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楸瑛摆出了疑惑的神色。开口询问
「你在说什么啊,绛攸?」
「@#&&&$$@@……」
面前的人又嘟嘟囔囔的小声重复了一遍,可是窗外的风声太大,楸瑛还是没有听清绛攸到底在说些什么。摆出了个歉意地笑容,楸瑛再次温柔的询问:
「对不起啊,绛攸,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真的没听清。」
「嚓。」
楸瑛几乎听到了绛攸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同时,楸瑛也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他所想要的答案,因为,绛攸用尽了最大的声音恶狠狠的将他想要说出的话吼了出来:
「我说睡地板很冷的,反正床够大,你个万年常春头跟我一起睡吧,要不冻死你了我没办法负责!!!!!」
楸瑛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感觉。
「绛攸,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上床和你一起睡么?」
「你要是不愿意你这个混蛋就接着给我睡地板,我没有关系!!」
恶狠狠的吼完了这句话,绛攸立刻将脸冲向里面的墙壁卧倒。
——该死的,那个混蛋还是在戏弄自己不是?说了这么多遍,还装傻。就应该让他活活在地板上冻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等一等,那个混蛋怎么还没有上床来?难道是自己吓怕了他,导致他宁肯睡地板也不愿意跟自“同床”?
——呸呸呸,什么同床!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我管那个混蛋的死活呢。快睡觉好了!
——不过,睡在地板上,万一生病了呢……要是真的生病了,该怎么办?
——算了,就回头看一眼,一眼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绛攸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
慢吞吞,慢吞吞。
慢吞吞的转头。
绛攸闭着眼睛用最慢的速度将头转向外侧。
——等一等!嘴唇贴上了什么?
「蓝楸瑛你这个混帐家伙!!!!!!!!」
愤怒的吼叫再一次响彻云霄,任凭风雪再大都不能掩盖。的确,惹怒绛攸的不是别人,正是拥有第一花花公子美称的蓝楸瑛。而原因无它,就是在绛攸刚刚转过脸来的时候,直觉上感觉嘴唇上贴上了什么,而立刻睁开眼睛的他,发现的则是自己的嘴唇贴上了和自己拥有斩不断的孽缘的朋友——蓝楸瑛的嘴唇。而眼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却还是笑眯眯的,仿佛完全不在乎现在的处境,更不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放开,放开,绛攸在内心无声的呐喊,可惜这两人并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家伙,所以这呐喊并不能传到对方的心里去。可是,出乎意料的,楸瑛竟然自己起来了。
——不对,等一等,这家伙要做什么!
耳边传来的是温柔醇厚如同醇酒一样的男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叫人听起来说不出的舒心,更觉得放心。而面前的人,则以极戏剧化的方式,挑起了自己的一缕儿头发,温柔的微笑着:
「想不到绛攸是这么的关心我啊,而且还这么的喜欢我。果然原先的拒绝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了,那么,我也应该给绛攸一个盛大的回礼了。」
——盛大的回礼?
「等一等,你要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历久不衰的惨叫回荡在红府中,风雪中的瓦片几乎也因此而颤抖。
面前的人以最温柔的姿态,缓缓地向下靠近,不经意吹落的长发,温暖的轻柔环抱着自己的手臂,醉人的眼眸,迷人的微笑,一切都仿佛是可以策划而又无意造成,就那样,缓缓地逼近。
——唇上有温热的感觉。
想要吐出的话语被吻堵住。并不是往常那人习惯对自己开玩笑一样,蜻蜓掠水一般的轻吻,而是,深深地,深深的吻了下去。
那么温暖,那么温暖,让人不自主地,想沉溺下去,就算永世不醒也没什么关系。
屋内的两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式交缠在一起,楸瑛的眼神专注,绛攸的脸色通红,可惜,两人都太过于专心,而没有注意到屋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绛攸,呼吸,记得呼吸啊,你要憋死了!」
好不容易放开的红唇,温润的触觉似乎让楸瑛大为满意。而面前几乎呆滞的人却让楸瑛窃笑不已,尤其是那通红的脸色,几乎忘记呼吸的样子。
——呼吸,是什么概念?
绛攸的大脑里闪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的一切思维理智都要崩溃了。
「回魂了,回魂了!」
看着面前的人好笑的样子,楸瑛在绛攸的眼睛面前用手拍了一下。
神智逐渐搭桥,绛攸的思维通路终于回复了,艰难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一瞬间,只是那么一瞬间,绛攸的眼神暗的可怕。
「蓝楸瑛,你个该死的混蛋,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愤怒的吼声再次响起,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秀丽忽然被惊醒。
——刚才那是什么的叫声,好可怕……
——算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所以幻听了吧。接着睡吧。
翻了个身,秀丽香甜的酣然入梦。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自己全天下第二喜欢的人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灯火。
静兰温柔的微笑着,品味着刚才的吼声。
——李侍郎大人,这是你的下场啊。
——这就是告诉你,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就当作一个教训了吧。至于蓝将军,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可什么都没教过你。
——好戏,还有的看呢,也不妄我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呢。
静兰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笑意浓浓。
就在这混乱的雪夜,第二天,终于到来。
而朝贺,还有接下来的故事,也不远了。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