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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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后，除了那些被送走的孩子和没有犯过大错的族人，石家只剩下了老太爷和石宏超。
石府已经从一开始的混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安静，那些仗着主子的权势为非作歹的下人也死伤了不少，整个石府里停满了棺木，黑纱白布就没有摘下来过，花了钱聘用的该走的全都走了，除了隔壁骅城的城主派来的一些护卫外，留下的都是被捏着卖身契的家生子，一脸麻木地清洗着到处都是血迹的房间，石家的老太爷仿佛老了十多岁，面色憔悴，头发也全白了。
直到现在，他还能时不时收到嫁去了外地的石家女子意外身亡或被人杀害死前划花了脸的消息。
他知道这是石家咎由自取，如果当年他没有为了钱攀上九星派，并且因为自己所拥有的钱财和地位自我膨胀，好好约束族人让他们别仗着有九星派这个后台横行无忌，不惹到绿楼的人，不让他们做出会被寻仇的事，现在也不会被人在黑楼下了悬赏的单子，落到如今的下场。
石家现在只剩了懵懂无知的黄口小儿，和一些平日里没有多少存在感且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他太了解这些在石家鼎盛时期因为一点都不出挑而被他放弃了的人了，拿着那账本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躲过这一劫，就算以后他们能顺利逃脱，没有被九星派的人抓住灭了口，基本也……没什么前途了。
他一手壮大的家族，就此是真的没落了。
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是一个不知和石家什么仇什么怨的神秘人把石家暗地做过的事贴满了大街小巷罢了，居然还能让石家女眷因争风吃醋谋害了不少女子的事也被曝光，甚至让绿楼的那名管事发现自家妹妹被石家人害死的事，随后就是九星派的翻脸无情和四楼对他们求助的拒绝……进而那些被害之人的亲朋居然也联合了起来，在黑楼挂了悬赏，那一个个名字简直是想让石家被灭门！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整个石家，并且一点点捏紧，享受着他们的挣扎和无助，到了现在也依旧不是终结。
这么些天下来，他的子孙和旁系亲人一个一个接连死去，就连那平日里和他不大对付的几个兄弟也死状恐怖，只剩了个原本觉得虽然行事有些入不了他的眼，但勉强还能调|教一番的嫡长子。
就冲着他们俩人的名字也在那告示上来看，他们爷俩大概是活不过这两天了。
老太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抓着自己用惯了的半圆雕贴拐杖起了身，不再看祠堂里停放着的棺木和面如土色的下人，转头去了主屋的方向。
石宏超早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窗户和大门全部都被木板钉死，只在门下留了个供人送食物和收走痰盂的小洞，就算因为吃喝拉撒都在房里已经生出了一股味道他也依旧不敢出门，生怕自己在睡梦中被人杀了，除了这防御措施之外，除了他和石家老太爷以及房里伺候着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房里还藏着一个用来躲藏的地下密室，平常睡在床上的是一个和他身形相似的下人，他自己则是每到傍晚就进了干燥且没什么异味的石室中，死到临头都不愿意放弃自己养尊处优的老爷做派。
站在门口的石老太爷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的声响仿佛没有任何作用，里头一片死寂，似乎房里压根就没人一样，好一会儿后才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慢慢走到了门后轻声问：“谁？”
这声音一听就不是石宏超的，石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才忍下了心头突然窜上来的怒火，冷声道：“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叫过来！”
明明已经当了家的儿子平日里享受的是家主的吃穿用度，到了危难关头却是老子还在外头主持大局，儿子撇下其他人不管只顾着自己的安全躲起来，这算个什么事啊！
石老太爷后悔极了，当年他就该把这个家交给那平日里不起眼被他百般嫌弃所以没干出什么坏事的三子，也好过让这种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遇到了危险就只顾自身安危的自私货色当家！
里头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随后一个脚步声匆忙靠近，石老太爷就听见了自家长子贴着门用压低的声音询问道：“爹？怎么了？”
“怎么？你居然还敢问我怎么？”石老太爷重重地拄了几下拐杖，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了，你到底是惹上什么人了！不然从现在起，下人不会给你送吃的了，你就这么给我在里头呆着吧，以后你也别出来了，就在里头饿死吧！”
“爹，我真不知道啊！”门的那头石宏超闻言简直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我们石家出事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觉得是我惹到的人来报复啊！”
石老太爷压根就没信了他的鬼话，他冷哼一声：“就你这平日里办个事都不知道收敛的脾性，说你莽撞也算高估了你，如果不是冲着你来的，就你做的那点破事，第一个死的就不是老二而是你了。”
“可现在黑楼挂着的悬赏中你的金额太低，低到了还没人愿意去接的地步……你真当你的老子是个蠢的，这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你真以为就这扇破门就能阻挡一个想杀的你人？可别忘了你堂弟到底是怎么死在屋里头的！”说着说着他都气到开始拿拐杖砸门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里头，今晚之前必须得想清楚你到底都招惹了谁！”
其实石宏超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躲在房里的这些天除了用餐、洗漱和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藏身的那个地下密室中，对着那告示上的内容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谁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确信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基本都干脆利落地收了尾，没有留下多少证据或证人，应付那些相关之人的理由也足够充分并且经得起推敲，因为他那给自己丢下一封和离书就回了家的夫人性格谨慎，甚至还特地派了人定时去查看那些人的情况，也不该出现对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才对。
石老太爷见他迟迟不说话，那满心的怒火最后还是慢慢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超儿，爹剩下的日子也不久了。”
“爹这把岁数的人了，少活一天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的叔伯、兄弟接连走了，到了现在你还不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化解这恩怨，你总不能真的让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这番话让石宏超想起了这些天石府面临的处境，让他忍不住红了眼，虽然他爹平日里烦人的很，他但也不想石老太爷真的出了什么事，石宏超并不是为了那些原本就感情不怎么样的兄弟和叔伯痛心，或者说他们的死对他来说还是可以喝一杯庆祝的事，但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让整个石家摇摇欲坠，他奢靡的生活和令人艳羡的身份即将离他而去，这些天躲在房里食不知味，因为恐惧，也没法好好泡个澡打理打理自己，此时他满脸胡茬，觉得快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他跟着叹了一口气，直接在门后坐了下来，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脸埋在了手臂中非常苦恼地喊道：“爹，真的不是儿子不想解决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谁做出的这种事啊！”
“一点线索都没有？”
“虽然有一些线索，但仔细想过后却觉得有些出入，明明玉千宛每年都会派人盯着那些人，就是担心他们察觉到什么伺机报复，前些日子得到回复说暂且也没什么变故，不该发展成如今这个地步才对！”
自己的前儿媳干的那些事他也清楚，对她想要什么就去做的性格和事后谨慎的态度石老太爷也算是比较欣赏，至少如果石宏超是这样的性子，他应该会更满意这个嫡长子，闻言石老太爷皱了皱眉头：“全部都盯着吗？有没有因为离开了洛城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并未派人跟着的？”
石宏超：“应该有那么几个，但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还有一些破落户，不像是有什么能力做出这等事的人……”
石老太爷又重重地朝着地面柱了一下拐杖，被自己愚蠢的儿子气的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混账玩意儿！这需要什么能力！只要有银子，去绿楼买了消息雇人写了告示一贴便成！晚饭前把名单列出来，不然你就饿着吧！”
“来人！没我的话，谁都不准往这个屋子里送吃食！”
这边石家为了保住石宏超而尽力梳理有可能做出这事的人的名单时，傍晚时分，几个穿着黑楼刺客着装的男子在洛城的各个街道上空快速飞过，随着他们的身影掠过的是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撒向洛城各地的，写满了九星派罪行的传单。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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