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同人/张陆]莫问今朝》青鹤

78、第七十八章

　　七十八

　　张凯枫停下脚步，四处巡视，一无所获，这琴声有如天外而来，神秘莫测，却又格外好听。
　　而与昨日不同的是，这回他听见了歌声。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样曼妙的歌喉，就似云端之上欲语还休的窈窕仙子，轻灵动人，又有无限哀愁。
　　张凯枫听得有些晃神，就要入迷，明玉要他保管的剑此刻却在背上颤动个不停，打乱了他的心绪，震了他一跳，反应过来时让手里的醋熏得一呛，脑筋就清醒了。
　　那琴歌之合骤然中止，忽然之间便没了去，了无音迹，仿佛刚才不曾传出来过。
　　张凯枫甩甩头，仍有些恍惚，不明白之余，看着手里头的醋瓶，索性脖子一仰，喝了一口，立马来了精神，脑子里哪还有半点混沌，扶着墙先吐去了。

　　隔天大师兄给张凯枫换伤药，问他怎么回事，这刀要再深点可就不是流点血那么好过了。
　　张凯枫想想，还是没告诉大师兄，他也没法确定那到底是自己幻觉，还是有妖孽作祟，等弄明白了再说不迟。
　　没事，可能这几天跟半书他们玩野了，有些走神。
　　你多大了？
　　十八。
　　不嫌丢人？
　　张凯枫嘿嘿一笑，伸手就抱大师兄，反正丢的师兄人。
　　嗯？与我又有何干？
　　我是师兄教出来的，当然是师兄的脸面了。
　　大师兄一听，连连摇头，臭小子。
　　师兄我不臭，不信你尝尝。
　　话音一落，偏过头就往大师兄嘴上一亲，那突然的，大师兄脸都红了。

　　当天夜里张凯枫心神不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大师兄问他怎么了，张凯枫随口一句热，可把大师兄愣的。
　　他的乖乖，十五的月亮都已经走远了。
　　张凯枫安抚大师兄睡下，自个儿起来了，想到院里坐坐，带上房门刚下台阶，张凯枫就傻眼了。
　　面前不是自家小院，也没有大师兄平日躺的摇椅，他仿佛身在另一处世界，四周是巍峨的悬崖峭壁，他正站在崖顶，一眼望不尽底下的深度。
　　张凯枫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刚刚碰过的房门也不见了，久居多年的江南小屋就像不曾存在过。
　　张凯枫不知为何，头又有点疼了。

　　崖上风寒，张凯枫有些冷，找了块石头坐下，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却渐渐与他脑海深处一个从未想起过的地方重合，愈发眼熟了起来。
　　奇哉怪也，他明明没到过这地方，怎么能这么熟悉呢？
　　青山茫茫，落叶纷纷，此时此刻他本该想办法离开，却在动身之际又听到了那阵哀婉的歌声。
　　和中秋当夜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张凯枫站起来，大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不敢现身？
　　山谷里空空荡荡，除了他的回声，再无他人。
　　张凯枫不死心，又问，阁下与我究竟有何渊源？不妨说个明白，莫要这般装神弄鬼！

　　歌声到此便断了，琴声未绝，悠悠然衬出个女子的嗓音，一如她歌唱时动听。
　　凯枫。
　　张凯枫一听，这人终于肯开腔了，忙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声音轻盈婉转，又叫了次他的名字。
　　凯枫……
　　张凯枫没能听完全文，突然脑壳一疼，睁开了眼，醒了。

　　大师兄在一旁松了口气，将他扶坐起来，你没事吧凯枫？
　　张凯枫还恍惚着，大师兄说什么都没听见，跟傻了似的。
　　大师兄见状，一思索，施点术法，往他脑袋上一敲，张凯枫浑身一激灵，这才彻底回神了。
　　师兄？你不是睡了吗？
　　大师兄不答，你做噩梦了吗？
　　张凯枫想想，脑海里朦朦胧胧，摇着头道，是做梦了，但记不得什么梦了。
　　大师兄便没说，他是让张凯枫挂在床头的那把剑震醒的。
　　醒了一看，不是张凯枫的玄铁剑，是明玉托他代为保管的那把。
　　太虚观弟子通八卦奇玄之事并不稀奇，那是他们本门独学，剑不但是武器，也是法器，遇到任何异状，不论大小，往往比主人先有反应。
　　见此情景他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张凯枫，果不其然入了梦魇，这才赶紧将他弄醒了。

　　既然没事，那快睡吧。
　　张凯枫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类倦，身心俱疲，只是一个梦，却比练功还耗他心神。
　　他也不懂，大师兄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无比想念大师兄。
　　师兄你抱我睡好不好。
　　好。
　　那师兄不可以比我先睡。
　　好。
　　我还要听师兄的声音睡。
　　大师兄就笑，轻轻的，张凯枫只一听就定了心。
　　也许再没有哪个人能像大师兄这样，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呼吸，就能安心。
　　都依你，凯枫想听师兄念什么。
　　唔……好久没听诗经，要听这个。

　　大师兄将他抱紧了，开始给他念，念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张凯枫听着听着，往他怀里一钻。

　　他其实并非不记得梦，尽管醒得匆忙，许多言语来不及听，他却听清了一句话。

　　凯枫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