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之青鱼GL》暖狸

9、臣服

　　小青醒来时，眼前空无一人。她揉揉额角，起身看看四周环境，顿时一惊，“来人哪！”刚喊完就意识到不对，她这住处有结界，旁人根本进不来。既然没人进得来，那在大厅里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小青皱眉，仔细回想当时情景，喃喃道，“白素贞……”

　　如果不是幻觉的话，她记得是白素贞救了自己。

　　小青想着想着，毫无预兆地咬唇羞笑，“她又救了我一次呢。”小青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一个轱辘从床榻上跳下来，兴奋不已地在自己的小窝里翻来覆去地花样游泳。竟化出鱼尾，宛如美人鱼，在润润湖水中伸展摇摆，一个猛子扎进湖底，畅快之极地驰骋。

　　白素贞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欢畅的美人鱼图，她不由莞尔，倚在石壁旁笑吟吟地望着小青。

　　小青再次从水藻中探出头来时，正迎上一旁好整以暇的白素贞，顿时受到惊吓，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怎么在水中戏耍，扑棱棱得在水中挣扎。白素贞好笑不已，探身游过去顺手将她捞在怀里，打趣道，“山大王在自己家也能淹着，还是这是什么我不曾见识过的功夫？”

　　“咳、咳！”小青连忙双手食指中指相抵，渐次分开，掐了个避水诀，一时羞得面色通红。不知道是为了自己丢脸，还是为了白素贞这样抱着她，强辩道，“是……自然是你没见过的厉害功夫！”

　　白素贞闻言险些笑出声，这小青鱼还真会顺杆下。不过指尖却点在她后心，帮她顺气。小青大喘气，虽然面上过不去，可想到白素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会儿是真老实了，于是低声道，“多谢姐姐。”只是脸上仍旧讪讪的，有些羞臊。

　　白素贞笑弯了眼睛，为小青着想只作看不见她的窘态，故作正色道，“青儿，你身子刚好，该好好休养。”

　　“姐姐说的是。”小青乖顺的不像话。倒叫白素贞看得惊奇，沉吟下问，“青儿，你……你莫不是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吧？”

　　小青连忙摇头，“姐姐哪里话！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青青虽然是妖，但妖有妖道，有恩报恩岂能儿戏！过往青儿有诸多不是，还望姐姐见谅。”

　　倒颇有几分知书达理的模样。白素贞定定看她半晌，“你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正是。”

　　“打算如何报答？”

　　“愿随侍姐姐左右，供姐姐差遣。”小青抱拳，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惹得白素贞弯了唇角，却没有表露出来，只道，“我对你也没有旁的要求，只一样，你且记住。”

　　“姐姐请说。”

　　“行事勿鲁莽，不可生事。”

　　“谨遵姐姐教诲。”小青心里很雀跃，心想不生事有什么难的？山大王根本没觉得自己以往有生事过——可怜白素贞根本没懂山大王的逻辑，还只当山大王到底是个可塑之才，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谁料小青转眼了副模样，眨眨眼问她，“姐姐可还有旁的要求？”

　　“暂时没有。”白素贞话音刚落，小青就自动自觉地挽住她手臂，“姐姐，这西子湖畔有诸多美景，姐姐还未曾见识过。今后我带姐姐一一赏过如何？”

　　她兴高采烈的模样让白素贞不忍拒绝，心底却一声叹：这才刚刚欣赏她转了性子，谁料变脸这样快。不过白素贞看着她这副灵动的模样，心底也有几分欢喜。却哪里知道小青素来没什么定性，倘若一时收敛了心性倒能真有大家风范，可惜她随性惯了，端庄不过三秒就被抛诸脑后原形毕露。

　　确实需要一个像白素贞这样修为高而又脾性好的人，来好好教导。

　　小青拉着她坐在床边，这才想起身在何处，奇道，“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这住处可是有结界的，便是湖中仙来了，也进不来呢。姐姐，你竟然安然无恙的破了结界？”

　　白素贞神色一顿，笑笑道，“许是因为我也是妖的缘故。”

　　“不可能。”小青坚定地摇头，“越是妖才越进不来。实不相瞒，我能仅仅百年就修成人形，区区五百年就有如此修为，多半是借了此地功劳。从我记事起，就在这里修行，直到修行了四百年才冲出了结界。虽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蹊跷，但绝非寻常之辈能够进来的。”

　　“五百年？”白素贞却抓住了她话中此语，“你不是说，你有八百年修为？”

　　小青一噎，顿时脸上有起了红晕，吞吞吐吐道，“……虽然记得的只有五百年，但应该有八百年修为吧……五百和八百也差不了多少嘛！”

　　白素贞听她如此强词夺理，恍然道，“原来你没说实话啊。你于人性半懂不懂，人的那些坏毛病你倒是学了不少啊，嗯？”

　　“不不不，姐姐不要误会！”小青急忙道，“其实我也算是八百年。因为我记事起，就已经过去了很久。原本只是一尾鱼的日子，少说也得有个一两百年……”所以初见白素贞时，为了唬人便将化鱼那些时日也算上了，七加八加的，小青鱼就说了个八百年。可要当真算起来，其实她只有五百年道行。但她没料到的是，白素贞竟然是一千八百年，自己勉强算上的八百年都没法见人。

　　白素贞笑而不语。

　　小青咬唇，挺了挺胸膛，“姐姐休要岔开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白素贞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兴许是我修为太高吧。”

　　“……”小青顿时无话可说，只觉得和白素贞已经没法好好聊天了。山大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白素贞唇角弯弯，打量着她这湖心石洞，“这里灵气充沛，倒真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是啊是啊，”小青巴不得换话题，素来好强的山大王被白素贞如此毫不留情的实力碾压，心里可不开心，“姐姐，你也没处去吧？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好了。”

　　“你不介意？”白素贞有些惊讶，“这是你的闺房，怎可轻易邀人入住？”

　　“姐姐又不是外人，”小青刚想耍花腔说她是自己的“王妃”，不过话到舌尖又给吞了回去，眼下小青可是再不敢忤逆白素贞，“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要我粉身碎骨报答姐姐也在所不惜，何况区区一个灵修之地。再说，此地甚为古怪，姐姐能够进来也是缘分。除了姐姐，我这里还没人能进来呢，有人相伴也是美事。”

　　白素贞笑道，“青儿如此盛意拳拳，我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好歹。”

　　遂应了下来。

　　小青满心欢喜，问道，“姐姐，你来这里有没有什么要事？”

　　“这倒没有。”白素贞顿了顿，犹豫了下才道，“也当是有。”

　　小青连忙正色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青儿一定竭尽所能。”

　　“只怕你帮不上忙。”白素贞摇头，迟疑了下才说，“据说，我在此地有一大劫。若能渡劫，便能白日飞升，若不然……”

　　“不然会怎样？”小青听得紧张。对于妖来说，白日飞升和渡劫这两个词，几乎就等于要命，不知道有多少妖类在渡劫时死于非命。

　　白素贞摇摇头，“我也不知。”

　　“姐姐放心！”小青咬唇，“无论是什么劫，青儿一定会和姐姐共同承担，绝不会袖手旁观。”

　　白素贞一怔，“你？”

　　小青郑重点头。

　　“呵，”白素贞看了她半晌，无奈一笑，“我也是糊涂，没跟你说清。这劫你或许可以帮衬一二，但与我共担，只怕不能。”

　　“为何？”

　　“因为，”白素贞缓缓吐出一口气，“是情劫。”

　　小青歪头，一张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劫？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渡劫，渡的不是雷劫吗？”

　　白素贞怜爱地看她一眼，“你不懂。若要成仙，必要摒弃七情六欲，尤其是情。”看小青仍然是一脸茫然，白素贞慨然一笑，“你空有五百年道行，却只有欲无情，不懂情也好。”

　　“八百年！”小青急忙纠正，又道，“我怎么不懂情啦！我懂，我懂！我看得多了，爹娘儿女，恩怨仇恨，我都懂。”

　　白素贞笑笑，“只是我指的这个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嗯……”白素贞想了想，抚摸着小青的眼睛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流泪的滋味，想必也就懂得情字了。”

　　“泪？”

　　白素贞点头。

　　小青眼珠滴溜溜转的极快，“眼睛里出水嘛，有什么难处。我可是鱼哎！”遂挤眉弄眼，试图让眼睛出水。

　　白素贞忍俊不禁，连忙捧住她的脸，“好啦好啦，你懂，山大王没什么不懂的，我知道了！”

　　小青却跟自己较劲，“我的眼睛竟然不会出水！”她险些把自己眼皮掀掉了。

　　白素贞一声轻叹，“这样多好啊。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青儿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姐姐也可以随心所欲——”她话没说完，因为听到白素贞补充了一句，“但是日后你须得多加收敛，不许胡闹。不然，我可不饶你。”白素贞心想，小青秉性不坏，但若不加教导，依着她的性子只怕日后也是个造孽的。

　　小青顿时哑了，撇嘴道，“听姐姐的就是。”

　　两人闲聊着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小青才道，“姐姐，咱们出去吃饭吧。也不知道小的们有没有找来美食。”

　　她说着就极其自然地拉住白素贞的手，刚出去没多久，就听一旁的小妖大喊一声，“白大王！”

　　小青一顿，“喊得什么？”她一脸困惑。

　　那小妖原是没看见前面的小青，这会儿听见山大王发话，顿时蔫了，“大……大……大王！”

　　“你刚刚喊什么？”小青有些迷惑。

　　白素贞握住她的手，对那小妖道，“你先下去吧。”

　　“是，白大王。”小妖一溜烟没影了。

　　这下小青可听得一清二楚，她惊讶不已地望着白素贞，“白……大王？喊的是……姐姐？”

　　白素贞神情淡然，“你的手下觉得我比你厉害，所以就拥我为大王，青儿，你觉得可有不妥？”

　　“……”小青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让她险些内伤，一张脸上变了无数次表情，最终哭丧着脸回答，“……没，没有不妥。”

　　山大王嘴角抽搐，只想回到刚刚的小窝撒个泼发泄下火气——这群见风使舵的蠢货！！好不容易比白素贞多了点优势，这会儿什么都没了，真真是被白素贞全方位碾压。山大王顿时颓了，直接倒在白素贞身上，“姐姐，我伤势太严重了，没力气走路……”

　　白素贞眸子里闪烁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接住她的重量，“那我扶着你。”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小青欲哭无泪的哀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