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BE番外》Aka木头

2、库洛洛

　　在雷欧力他们面前，佑果可以很得意地说自己是伊尔迷的金主，但是真走到伊尔迷的面前，佑果就完全摆不出一位金主应该有的谱了。

　　他气喘吁吁地从枯枯戮山的山脚到山顶的训练室，穿过枯枯戮山的重重树海，总算是在伊尔迷掐表的最后一秒踏入训练室的门槛。
　　而伊尔迷此时正对着房门，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在看到佑果的瞬间，伊尔迷一向透不进光的黑色猫眼明显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采。

　　佑果并不想知道伊尔迷在失望些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强撑着若无其事的表情直起身，佑果默默抬手装作叉腰的样子默默揉了揉因为全速赶路有些岔气的腹部，“怎么样，没迟到吧？”

　　伊尔迷收起计时的表，“嗯，是哦，没有迟到。”口吻里带着些许的遗憾。

　　佑果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但是松不到一秒，伊尔迷动了下脑袋，无神的眼睛看向佑果说：“佑果能在十分钟内赶到看起来还有余力的样子呢，看来十分钟的时间还是太宽裕了，下次就定在八分钟之内吧。”

　　剥削人也不是这么剥削的吧！
　　佑果心里大声斥责，但是对着伊尔迷那张毫无波动的脸蛋——即使那张脸漂亮的让人心魂荡漾，佑果也完全不敢说些什么，而是微笑着说：“都听你的，伊尔迷。”

　　这句话对控制狂伊尔迷很有效果，他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点了下头。

　　但实话说，让伊尔迷满意也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他越满意，相对的对你的要求也越高，于是在定好的训练时间里，佑果不得不体验了一遍揍敌客家针对每一位客人量身定制的针对性训练。
　　很有用，但是真的很累。

　　佑果被伊尔迷从镣铐上放下来的时候累到眼睛都睁不开，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他的金发，好像稍稍一拧就能拧出水。佑果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地直接靠在伊尔迷身上借力站着，伊尔迷倒不是很介意，捏着佑果的肩膀说：“嗯，这次也坚持了很久呢，下次也要继续努力啊，佑果。”
　　伊尔迷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说着鼓励的话，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有过肩膀表示赞扬，在训练室这种阴森森还到处摆满训练工具的地方听起来真的满糟糕的。

　　佑果连假笑都露不出来，抹了把汗津津的脸，掀起眼皮看向伊尔迷精致的下巴说：“真的吗？那有没有奖励。”

　　让驴拉磨还在前面吊着一根胡萝卜呢，佑果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比驴还差劲吧？
　　伊尔迷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拒绝，反而问：“可以哦，你想要什么？”

　　佑果想要的那就多了，他来揍敌客学点自保手段是其一，另一方面是他真的很眼馋伊尔迷身上揍敌客人专属的技能，因为看上去实在很酷嘛——他很想学来收拾库洛洛，当然有没有用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现在听到伊尔迷松口，佑果心里一喜，他搓搓手朝伊尔迷露出个乖巧的笑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东西啦……”

　　伊尔迷没有信，据他对佑果的了解，佑果对人越是讨好，那他通常要收取的代价也越大，但是他很想知道佑果想要什么，于是歪着脑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佑果做作地扭捏着说：“其实，我很想学学你家那个变猫爪的技能。”

　　讲道理，改变手指指骨结构咔咔变猫爪超酷的！谁能拒绝！反正佑果不能。

　　因为佑果的形容伊尔迷沉默了，他淡淡地说：“那不叫变猫爪。”
　　“哎呀，无所谓了。”佑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伊尔迷，“所以可以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伊尔迷竟然没有立刻回绝，陷入沉思。
　　这种技能本来是揍敌客专属从不外传的，作为响当当的杀手一族，当然也要拥有独特的能够表明身份的特殊技能才对，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揍敌客绝对不会将这种代代传下来的家族技能外传，如果要学那只有一种特殊选项。

　　“只有家人才能学习这种能力哦。”伊尔迷朝佑果伸出自己苍白的右手，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扭曲拉长，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动，刚才还漂亮修长的五指已经变成尖锐的利爪，指甲尖上隐隐闪着刺人的冷光。

　　佑果的注意力全然被伊尔迷形变后变得诡异又危险的手吸引，低头观察时完全没有发现伊尔迷略带危险性的表情。

　　“明天去政府入籍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伊尔迷口吻轻快地说：“其实办入籍的手续有些麻烦的，不过我们家和巴托奇亚政府的关系还不错，可以给你开一条便利的绿色通道，也许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搞定。”
　　“现在要去吗？”

　　佑果脸皮抽了抽，刚才专注于伊尔迷“猫爪”的注意力终于回神，在伊尔迷已经打算打电话致电巴托奇亚民政部门之前赶紧说：“那还是算了。”

　　刚刚明明还想学，佑果变卦变得也太快，伊尔迷像是有些困惑地看了眼佑果，像是在问为什么又不要了。

　　“但是你为什么要学这个？”伊尔迷问。

　　佑果轻轻看了眼伊尔迷，尴尬地摸了下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发丝，“我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库洛洛心脏挖出来，看看是黑是红。”

　　不是很意外的理由，伊尔迷眨了下眼，波澜不惊地说：“当然是红色的，人类的心脏都是都是红色的，你这个想法没有什么必要性。”

　　佑果又沉默，伊尔迷因为这阵沉默疑惑地歪了下头，忽然恍然大悟般的捶了下手心。
　　“原来是一种修辞手法，既然这样，这件事我可以代劳，现在只要四十亿，打八五折的话算你三十四亿戒尼好了。”

　　佑果：……
　　他不可置信地问：“等等，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只要二十亿戒尼吗？？？”

　　伊尔迷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佑果，“那是库洛洛四年前的身价，现在他在通缉令上的价格已经不是以前的数字了，所以价格也要涨。哦，忘记你死掉四年的事实了，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这有什么用啊！佑果气的咬牙，心想伊尔迷这些年气人的功力越发精进了，当然，伊尔迷本人大概并没有这个自觉。

　　“你为什么生气？”伊尔迷奇怪地说：“这些钱你又不是付不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总有种上贼船的感觉，佑果憋了憋，还是对伊尔迷说：“算了，当我没说。”

　　伊尔迷皱起眉，“你真的很奇怪。”
　　明明奇怪的人是你吧！被伊尔迷指责奇怪的佑果有些破防，但考虑到目前还在揍敌客的地盘上，强龙压不倒地头蛇，佑果忍气吞声地说：“哈哈，我就是很奇怪的人。”

　　结果这句话让伊尔迷想到什么，他突然低头靠近，黑发从他肩头滑下，深不见底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佑果，在训练室这种阴森森的环境里伊尔迷简直像恐怖电影里的女鬼。
　　说不准伊尔迷还要更恐怖一些，揍敌客太多佣人私下都在吐槽伊尔迷少爷简直像被安装了既定程序的机器人，但此时此刻被伊尔迷紧盯的佑果要说，这种说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伊尔迷现在眼中的神采简直像将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猫，哪里有机器人的死板僵硬。

　　“说起奇怪，我有件事一直都很好奇。”伊尔迷道：“物理意义上被认定为死亡的你，为什么会在四年后又‘死而复生’呢？”

　　但被当作老鼠的佑果本人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他手抵在伊尔迷胸口将他默默推远了些，微笑道：“伊尔迷，你搞错了吧？我可没有死，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只是陷入一种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休眠状态，在昏迷中度过了四年而已。”

　　伊尔迷顺势直起身，但头还微垂着，毫无起伏地说着：“嗯？这种谎话骗骗小孩子可以，但是我一点都不信，我很确定当时你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那就是你失误了。”佑果面不改色的说：“我许我只是跳的比较缓慢而已。”

　　伊尔迷沉默了下，眯起眼睛：“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

　　专业的杀手怎么可能连尸体和活人都分不清，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那伊尔迷迄今为止所受的所有训练简直都像个笑话。

　　所以这种以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只能骗一骗普通人，想要瞒过伊尔迷这类人却全然是不可能的，可佑果也总不能坦白自己死而复生的理由是因为系统——所以都怪系统这家伙！
　　系统知道了恐怕要在自己身上刻个大写的冤字，它又不能再找个一模一样的身体，更何况这世上也不会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但即使伊尔迷对他“死而复生”的理由再如何好奇，佑果也不能向他吐露半个字，所以直到现在伊尔迷对这件事的怀疑始终围绕在仍旧充满未知的黑暗大陆上，而使佑果死而复生的东西，或许和被关在地下深处的亚路嘉身上的东西一样来自那里。

　　而来自黑暗大陆的东西显然是不能被轻易触碰的禁忌，也幸好有这样的制约存在，佑果才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复生”这种事糊弄过去。

　　“那天真是吓到我了。”睁着无神的双眼，伊尔迷似乎在回忆佑果死而复生当天发生的事，可他虽然嘴巴说着“吓到我了”，但是表情看上去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佑果抽了下嘴角：“看不出来。”

　　“嗯？虽然我现在说这件事很冷静，但是我没有说谎哦，当时听说你死而复生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骗子，打算见面的时候用念钉再把你杀死一遍……幸好当时你反应比较快，哈哈，想起来还真是有趣呢。”
　　伊尔迷的笑声干巴巴的，但伊尔迷说他被吓了一跳这件事应该是没有说谎的，毕竟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佑果也确实记得当时去找伊尔迷时，看到他的伊尔迷正准备拿着念钉甩到他脸上。也是他反应迅速，在念针袭脸前立刻喊出伊尔迷的名字才算保住一条命。

　　不过，在伊尔迷笑的出来，佑果却笑不大出来，因为那天实在混乱——他刚刚从库洛洛的基地里跑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醒来是在库洛洛那里，这就不得不提他打算回猎人世界的时候系统告诉他的事情了。

　　佑果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回去，看了眼猎人世界线的系统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佑果和系统之间相处这么久，对它的了解不能说百分百也有八九十，系统卡个壳佑果都知道系统心里没憋什么好屁，现在系统忽然沉默，佑果就明白是出事了。

　　“怎么了？”佑果有些紧张：“难道回不去了？”
　　“也不是……”
　　系统像是才回过神来，佑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里听出心虚的，警惕的问：“那到底怎么了？”
　　系统憋了半天，问佑果：“你还要原本的身体吗？”

　　原本的身体当然最好了，毕竟换个系统做的身体重来也怪麻烦，佑果只是有些奇怪：“可以是可以，但我以前的那个身体不应该早就腐烂了吗？”四年的时间，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系统说，“但是，你知道的，总有些意外。”
　　佑果：……
　　佑果心里有些不妙，“你说的这个意外……他不会姓鲁西鲁吧？”

　　系统又是沉默，沉默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

　　库洛洛·鲁西鲁，想起来就叫佑果心虚气短的名字，他在系统空间里想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决定不躲了。不就是库洛洛·鲁西鲁？他就不信自己从库洛洛手里活不下去！更何况，他也实在舍不得罗森杰这个爸爸。

　　*

　　库洛洛真的很不正常，但想想猎人里的不正常反而是正常现象，也就能理解了。

　　当时库洛洛找寻亚路嘉无果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返回佑果所在当时的医院，而是和侠客两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除了侠客谁也不知道库洛洛去做了什么，不过在佑果心跳停止之后，伊尔迷很快知道了。

　　他看着库洛洛将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塞进佑果的嘴里，伊尔迷知道那块宝石，好像是某个失落的王国遗迹里国王遗体口中防止尸身腐化的珍贵宝石。伊尔迷抽空搜了下，果然看到国际新闻头条就是那位死掉上千年的国王尸身已经变成了一堆人形的灰，而幻影旅团的悬赏金额又翻了倍。

　　当然，遗失的秘宝和伊尔迷没关系，他作为被雇佣来的保镖却还要尽职尽责地将佑果的遗体带回去给罗森杰，但站在库洛洛面前时，伊尔迷却知道自己这件事或许办不到了。

　　库洛洛根本没打算把佑果还给罗森杰，在他眼中，佑果就算是死了，身体也要留下来陪着他，就算想要带走佑果身体的人是佑果的父亲也不行。

　　罗森杰的伤心还没缓过来，又从伊尔迷那里知道自己恐怕拿不回儿子遗体，因此差点气晕过去，不过到底没真的晕了，也不知道库洛洛和他说了什么，最后罗森杰竟然默许了这件事。

　　佑果睁开眼的时候，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是口中强烈的异物感，接着发现他正躺在一张床上，床铺周围是随意摆放堆积成山的古籍书本，房间空无一人，唯一的光源是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中照进来一束金黄色的阳光。

　　只看周围成堆的书本，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废弃藏书室。

　　佑果大脑暂时一片空白，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这里或许是库洛洛的房间，动了动嘴巴吐出一颗血红色宝石，佑果将宝石攥进手心来不及分析是什么东西，第一反应是赶紧离开联系罗森杰。

　　但是房间里没有可以使用的通讯工具，佑果迟疑片刻走到门前仔细听听动静，确定整座房子都没人后才开门走出去。

　　一般来说，幻影旅团的临时基地并不需要多么干净整洁，除开大部分团员都是像窝金这样的大老粗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临时基地不过是可以随时抛弃的驻扎地，只要满足够大能容纳所有旅团成员的条件就好，显然不需要对此有多高的要求。

　　但这间房子显然和佑果知道的幻影旅团的临时基地不一样，只看内部的家具和摆设，看起来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而已。

　　观察完所有的细节后，佑果站在原地蹙眉凝思，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想：这或许是库洛洛自己的房子。

　　但这种想法只在佑果脑子里停留了一瞬，这是不是库洛洛的房子他也无所谓，他现在只想趁库洛洛不在快点离开——他可不能确定库洛洛这个行踪成迷的家伙会不会突然回来，毕竟看房间的状况是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顺手牵羊穿走库洛洛的一双鞋，佑果不得不往鞋里塞了点纸防止鞋子掉下来，离开房子沿着路走了一段时间佑果用通用语问了人才知道这里是位于优路比安大陆的一处小镇。

　　和巴托奇亚共和国在的大陆还隔着海，想要去巴托奇亚必须要身份证明和钱买飞艇票，显而易见，佑果身上根本没钱，要想靠自己离开优路比安根本不现实。

　　佑果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深思熟虑，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去直面库洛洛，另一个是摆个碗乞讨。

　　两个都不想选，佑果面露苦色，路过的小姑娘看他孤孤单单坐在长椅上，没忍住好奇走上前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佑果抬起头，看着表情腼腆的姑娘眨眨眼，瞬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吗？”

　　*

　　与此同时，看着有双鞋消失的鞋柜，库洛洛停顿片刻朝卧室推门而入。

　　空荡荡的床铺和带着褶皱的床单，库洛洛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所有痕迹，嘴角的笑容略带血腥气。

　　他缓缓拨通侠客的电话。

　　电话接通，侠客阳光明媚的声音传过来：“诶，团长，有什么事吗？”

　　手指抚平床单的褶皱，上面的余温已经消散，库洛洛气息平缓地说：“帮我找一个人，侠客。”
　　“谁？”
　　“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