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远益清》月下箫声

3、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不管陈清扬怎么不愿意，临近六月，林思远还是提前完成了答辩，他飞往大洋彼岸深造的那一天，本来已经接连半个月的多云阵雨天气神奇的结束了，天空蔚蓝，阳光灿烂。早晨陈清扬眯缝着一双因为失眠、被窝里偷哭而弄得见风就酸疼流泪的眼睛往窗外看的时候，都有种被气乐的感觉，是不是老天都觉得林思远不该一直被她骚扰下去，所以他终于得到自由的时候，还特意笑脸相送？
　　后来据说那天很多同学都去机场送了林思远，真正说起来，虽然他对向他表白的女生向来冷淡，但只单纯做同学、做朋友，这个人其实很好，面冷心热的，就好像当初那么多人看着陈清扬锁不上车，只有他肯来帮忙一样，正经事上有求于他，他从来不会拒绝。
　　陈清扬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他要是坏一点就好了，坏一点，就没那么想念，走了也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偏偏这些天她绞尽脑汁想他的坏处，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他的好。
　　那个时候，她为了堵他，连翘了一个星期的课，偏偏回来上课就被老师点名提问，一个刑法的典型案例，因为她错过了课分析得稀里糊涂，可林思远明明也没上课，却能回答得有理有据，惹得老师不动声色的点她说，“谈恋爱不是不好，咱们法学院的学生办事，就应该快、准、狠，但民刑不通，将来过不了司法考试，怎么才能比翼双飞？”同学们心领神会的笑出声，只有她囧得抬不起头，如今才明白，老师竟是一语成谶。
　　只是当是时，她还不知道后来的结果，只记得放学后阶梯教室里同学走个精光，只有她觉得没面子，趴在桌子上悄悄掉眼泪。
　　“你就这么点本事？”良久，有人在她身边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还有这么薄的时候？”
　　说话的人居然是林思远，她的脑袋在胳膊上拱了一会，好容易在袖子上蹭干了眼泪，才囧囧的抬头。
　　一个星期没上课，这期间无数人当面背后的说她疯魔了，她也觉得自己是入了魔障，居然能够为一个男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可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哪怕试试都不行吗？一个星期，她并没有等来她想要的答案，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实在已经厚到了极点，已经不能再多厚上哪怕一毫米了，所以今天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答得驴唇不对马嘴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放弃了，虽然放弃这两个字，想想就觉得心痛肝痛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终究也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刻。
　　“你为什么不躲了？”结果一开口，陈清扬还是被自己给幽怨倒了，这如泣如诉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的吗？
　　“我为什么要躲？”林思远显然也有点受不了，抬头左看右看，半天才有些不自在的说，“如果你能把做无聊事情的精力拿出一点点来放在学习上，就不会被老师问得哑口无言，然后自己在这哭天抹泪了。”
　　她努力的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努力的想要他看见她，在他眼里，原来这些都是无聊的事情吗？陈清扬想要反唇相讥，可是还没想到要说什么才能既有尊严又解气，眼圈已经不自觉的红了，如果不是趴下得快，眼泪就得在林思远的面前如江水一样奔流而下。“你走开，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不用你说风凉话！”把脸藏在胳膊间，她觉得自己又找回了点尊严，哑着嗓子喊。
　　四下里静悄悄的，情绪爆发之后，眼泪流得恣意，心里的委屈好像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哭了一会，陈清扬觉得自己挺傻挺没意思的，又埋头在袖子上一顿蹭，再找出纸巾擦鼻涕，等到抽抽噎噎的处理好这些善后事宜一抬头，整个人又不好了。谁能告诉她，林校草这是闹哪样？明明平时躲她都来不及，现在她都那么说他了，他怎么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她前面两排的位置上看书？
　　“你怎么不走？”人在年轻的时候拥有很多优点，比如精力充沛，比如勇往直前，比如……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陈清扬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因为某人的冷漠而痛哭过，也忘了自己刚刚下决心要戒掉林思远，心里又萌生了小小的期盼，这莫不是被自己打动了的节奏？
　　“……”林思远没理会她，翻了一页，仍旧安静的看书。
　　“你在看什么书？”陈清扬那会子脸皮又变得奇厚无比，所以凑过去想看个清楚。
　　再然后，眼前一黑，鼻子被重物拍得酸痛酸痛的，回过神才发现，林思远手里的书不知怎么就拍在了她的脸上，她委委屈屈的直起身，想发脾气把这本伤人的利器丢掉，却听见他说，“重点案例我都画下来了，回去看不懂就背下来，省得下次上课丢人。”
　　“神马？”陈清扬眨眨眼睛，又看看手里差点丢出去的书，一本厚厚的案例分析，翻翻，很多题上都有批注，居然是林思远的字迹，这是给自己圈了复习重点？她有些不敢置信，呆呆的看着他收拾书包，然后走人，最后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等等，一起走！”
　　林思远自然不会等她一起走，事实上他腿长步子大，如果陈清扬不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个八百一千米的，绝无可能在他先走了两分钟的情况下追上他。但那天，估计是错过了饭点，男神也因为饥饿而变得柔弱了，陈清扬居然出了教学楼，就发现他走在前面不远处。
　　“你这是准备让我追上的节奏吗？”陈清扬不顾过往同学的眼光，奋起几步追上去，问的小心翼翼。
　　林思远抬头望天，步子不停。
　　“是吗是吗？”陈清扬觉得自己简直两眼放光，连声追问，也顺着男神的视线望望天，嗯，蓝天白云，天儿不错，但也没啥特别的，“你看什么？”
　　“看天还没黑，你怎么就做梦了。”林思远难得回了句语气正常的话，只是话的内容，让人听着再度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