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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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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以前,我们时常在皇兄的太子东宫留宿。”李翼飞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不断浮现的,也全都是过去的事。
言苏微微笑了笑,“是啊,夏天的晚上,我们常常三个人一起躺在东宫的屋顶上看星星。”
“嗯,有一次还一起睡着了,害得整个东宫的宫人到处找我们,最后还被太后严惩了。”
“太后那次命人打我们板子,你和皇上都抢着保护我。”
“可不是,太后看我们这样,最后只好草草打了几下就把我们都放了。”
说到这里,李翼飞不由得微笑了起来,言苏更是弯起了眉眼,就仿佛是又回到了当时一样。
和李晏骜还有李翼飞一起度过的那些年,一直是他记忆中最宝贵的回忆,正是那些回忆支撑着他走过这三年最艰难的时光。也正如李翼飞所说,如果没有那些过去,他不会固执地留在燕京,留在李晏骜的身边被他蹂躏。
“阿苏,真的不和我走吗?”笑过之后,李翼飞置于桌上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言苏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那一瞬间,言苏似乎迟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晚李晏骜冰冷地看着他的眼神。他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无法继续忍受下去,可他更知道,就算要逃开这个是非之地,李翼飞和嘉陵,也绝不是他应该选择的逃避对象。
将手轻轻抽了回来,言苏坚定地摇了摇头,答话道:“翼飞,你知道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主意的。”
“真的吗?”李翼飞苦笑着问。
言苏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因为布满了痛苦,看起来有些黯淡。“真的。”沉吟了片刻,他这样答了话。
李翼飞不再说什么了,店小二在这时端上了菜,满满一桌子看起来就很精致的菜肴,只可惜品尝的人心事重重,根本食不知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一品居的楼下还有舞台,张老板请来的歌女正在唱歌,略显悲伤的情歌被那歌女用委婉动听的嗓音唱出来后,更加让人动容。
李翼飞听着那歌,嘴角渐渐勾起了苦笑,“还记得有一年宫宴,父皇想检查我们对诗句背诵和理解的情况,就让我们听歌默诗吗?”
“记得,那次的歌女唱的是《氓》,讲述的是一个痴情女子和一个负心汉的故事。”言苏的语气很淡,神色间却浮起了一丝惘然。
李翼飞看着他乌黑的双眸,继续问:“还记得我们当时写了什么吗?”
那一次的宫宴,就只有李翼飞和言苏列出的诗句得了先帝和太傅的赞赏,当时李晏骜还因为不服气,在事后要找太傅理论。
言苏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你写的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而我写了‘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阿苏,若放到现在,你联想到的,还会是那句诗吗?”
知道李翼飞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言苏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也许我会写‘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著相思’。”
过去的他,傻傻地认为人生在世,总应该有一世痴狂,可如今才明白,痴狂换不回一颗远离的心,更弥补不了自身承受的痛。
李翼飞闻言似乎欣慰不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一品居后,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经过一家玉器铺子,李翼飞停下了脚步,“阿苏,你好像从来没有佩戴过玉佩。”
都说君子如玉,这年头只要是男子,就算不是君子,身上也总有一两件玉饰,可这真正如玉般的言苏,身上却从未出现过一件玉器。
言苏微微颔首,目光在那玉器铺子上一晃而过,淡淡地说:“小时候弄丢过一块,后来就不喜欢戴了。”
“记得以前有一次皇兄想送你玉佩,可却被你拒绝了。”
李翼飞记得那应该是在言苏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李晏骜拿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制而成的玉佩要送给言苏,谁都没有想到,言苏居然会拒绝接受。
当时他们两兄弟都追着问他原因,他却终究没有说。
言苏自然也记得那件事,当时李晏骜不快的表情现在想起来,依然可以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
“曾经沧海难为水,也许便是这样的感觉吧。”
“丢了的那块,你就这么喜欢?”喜欢到这世上别的玉都入不了他的眼?这世上会有这么好的玉吗?李翼飞怀疑地皱起了眉。
言苏轻轻勾了勾嘴角,抬步继续往前走,将玉器铺子抛在了脑后,“那也许不是最好的,可对我来说,却是最特别的。”
李翼飞无奈地摇了摇头,惋惜地看了玉器铺子一眼,抬步追上言苏,“你看起来温润如玉,其实骨子里却犟如磐石。”
对于这样的评论,言苏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他知道李翼飞其实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两人在街上逛到傍晚,这才一起回到行宫别院。
“柳将军去了哪里?”在人群里没有看到柳震,言苏看向别院的侍卫长,面无表情地问了话。
侍卫长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着答话:“柳将军说难得回燕京一次,想找几个老朋友叙叙旧,他答应属下晚饭前一定会回来的。”
言苏闻言面色一沉,冷笑道:“我应该说过,没有我的允许,祈王的手下一个都不许离开别院,看来你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侍卫长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两腿一抖就朝着言苏跪了下来,“言大人饶命啊,柳将军再三保证他只是去和老朋友会面,属、属下才……”
见他慌得连话都说不流利,李翼飞一把拉住了言苏的胳膊,低声说:“阿苏,别这样。柳震那些年轻时候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都在燕京,他回来想和他们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好不好?等柳震回来我让他向你赔罪。”
言苏听了这话,慢慢转过了视线,目光在李翼飞的面容上定定看了一会,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李翼飞保持着微笑,就这么任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