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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033章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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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高氏见自己的大宫女被人掌掴,气愤不已,对景娴更是怀恨在心。前事暂且不论,但就这次富察氏病倒,她们两个都是侧福晋,爷偏把这样要紧的事都交给那拉氏,已经让高氏十分不喜,也因此处处给她添堵。而如今景娴借机敲打她,在高氏看来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打定主意,高氏吩咐道:“柳依先下去歇着吧,这几日不用你伺候了。双喜,你去找吴公公,问问王爷今天忙不忙。”
双喜笑着奉承道:“王爷便是再忙,也总不忘来主子这里一趟,哪里还用去问,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准备着。”
高氏笑意盈盈,以前王爷还是隔三差五的过来,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几乎日日宿在这里。虽说多半时候只是睡觉,到底比那些一个月也见不了一回的人强多了。尤其是那个那拉氏,凭她管着内院一应事务,每月还不是就那么几天。也因为这样,高氏才敢和她争锋相对。
晚膳前便有小太监往高氏那里去,说是王爷今儿要陪福晋用膳,待看完公文再过来。
待小太监一走,高氏便拉下了脸,气愤道:“哼,那位都病的不能下床了,还拉着爷不放,不知安的什么心。”
“主子,王爷还是要来的,不如早些准备起来?热水已经备下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双喜伺候着就成了。”
泡在温热的浴汤中,不经意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高氏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经常出现,但总会忽然闪现一下。
“双喜,你说王爷他,真的在意我吗?”
“自然是在意的,要不怎么能大半个月都往主子这里来呢,别人可没这个福气。往常就是不亲自来,不也打发人送了吃的用的,可见王爷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您呢。”
“可……”高氏想说现在爷的心不在她身上,可仔细一想,似乎曾经也并不在她身上。虽然那时候王爷对她好,还说了要让她做侧福晋,可一直到大选过后,那拉氏进门,她一直等待的侧福晋也成了遥遥无期的念想。谁知小产过后,一道赐封的圣旨又把她从地狱拉了回来,王爷待她温柔更似从前。每个人都说她是宝亲王最宠爱的女人,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可如今想想,却有些不对劲。
“主子,容奴才说句僭越的话,什么爱不爱的,您哪犯得着想这个,只要王爷没把您忘在脑后便好。上回老爷才让人传的话您忘了?”
高氏拨弄着花瓣,心里一阵阵发凉。父亲一路官运亨通,如今又管着盐运这样的肥差,连带着高家也渐渐的有了些权势。她当日在家时也是娇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里里外外那么些人伺候着,可是最后却被父亲送进了宫,做了一个宫女。也是那时候,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什么是满汉有别,主仆之分。
“抬旗并非易事,阿玛总叫我笼络住王爷的心,可又怎知我这里的难处呢?你也瞧见了,这么些个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我身子又一直养不好,纵然想要一个小阿哥也是有心无力。原本我瞧着柳依还成,想调教一段日子便让她替我伺候王爷,谁知也是个不聪明的。”
欢喜轻轻的替她擦着背,笑道:“这话原不敢说,怕您以为我和她争什么。她本来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可惜天生奴才命。您若是真打算用她,恐怕将来要被反咬一口。就说今天这事儿,若换个人去,大约也就不会闹得这样没脸。”
高氏冷笑道:“你这意思,你竟是比她聪明,能成事?”
欢喜不急不慢地说道:“奴才心里只有主子,遇上什么事自然也是先替主子着想。可柳依有了非分之想,凡事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奴才可是看的真真的,每回王爷一来她就上赶着伺候。那日她原在里头,听到外头有动静就出来了,只说您叫奴才进去伺候,她便留在外头伺候王爷。”
“倒是好伎俩,我竟没瞧出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一心想攀高枝儿,这回却伤了脸。那两道伤痕,我瞧着竟是深得很。”
“主子明鉴,这伤在脸上,又是这么大的口子,怕是连太医也治不好了,怎么也会留疤。”
正在房里顾影自怜的柳依怎么也想不到,在她踌躇满志想要飞上枝头,把什么福晋、侧福晋都踩在脚下的时候,早已成为了一颗弃子。而她脸上那两道浅浅的伤口,也将成为一生都难以消去的印迹。
正院里,弘历自然没有真的陪富察氏用膳。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富察氏如今真是形容枯槁,憔悴的不成样子,就是他想去看看,也被拒绝了。他有些怀疑富察氏的病是有人做了手脚,可是没有一丝可疑的痕迹,大概,是报应吧。
站在院门口,弘历突然失去了方向。曾经他以为自己看的透彻,到头来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他说女子间争风吃醋无伤大雅,结果才发现酿成了大祸。于景娴,他是满怀愧疚,爱意未减;于他人,却更加复杂。如富察氏、高氏等人,他原本也是心存愧疚,总觉着是自己带累了她们,汲汲一生于深宫之中,一个个都比他先走一步。而知晓前尘以后,他又忍不住责怪她们害了景娴,即使那一切的根由都在他自己。他自诩风流怜香人,只愿尽力护她们周全,不让前事重演,却也仅止于后院之中,一旦牵扯上前朝,便如同高氏有孕那一回,干净利落的下手,一如前世的决绝。如此形势之下,弘历只觉得自己寸步难行,几番计较才定下了这样的局面,后院三足鼎立,富察氏有嫡福晋的地位,景娴身为侧福晋又管着宫务,而高氏则是多给了些宠爱,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结果。
“爷,高侧福晋的院子在那边。”吴书来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不是他不愿意让王爷去那拉侧福晋那里,只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又早就派人过去知会了,万一王爷不去了,岂不丢人?
弘历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在思索间身体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他一生拥有过那么多女人,只有景娴一个,让他爱也不是,弃了又不舍,明明心里记挂着,偏偏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把人折磨成那样。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冬夜,躲在冷宫墙外,远远的看到景娴一身单衣,遥望着一轮残月。他听不清景娴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双薄唇微微启合,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气息。他从未恨过自己的多疑,只是在景娴去世以后,真相大白之时,他才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是他亲手把景娴推进了地狱,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了鬼门关。只是最可笑的是,身为一代帝王的他,自诩十全老人的他,一直到死也不敢承认自己曾经的错误,甚至迁怒别人,连他们两最后的关联,属于他们的骨血,也没能幸免。他爱景娴,只是他更爱面子。
“好几天没见着福儿了,我去瞧瞧。”弘历也顾不得那么多,横竖他是爷,谁还敢多话不成。
“嗻。”吴书来退到一边,给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叫他去报信。
不再胡思乱想的弘历耳聪目明,身后走掉一个小太监的事儿也一清二楚。一时兴致来了,便调侃起吴书来:“你这奴才,倒是乖觉。才刚那边院里有人来找你了?说说,又拿了多少好处?”
吴书来跟着走呢,没来得及跪下,只好深深地弓着腰请罪:“爷英明,奴才可不敢做这样的事,只是高侧福晋遣人来问一声,若是爷还同前两天一样过去,那边也好早作准备。”
“呵,还是爷的错了?这去哪儿不去哪儿都是爷自己的主意,若要过去自然会先遣人交代,何须特意来问。你也很该学学规矩了,记得谁是你主子。”说完,弘历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吴书来的脑袋,算是薄惩。
吴书来明白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心里嘀咕,按规矩自然是要提前遣人去知会的,可爷您这会儿不也没按规矩来?好在他早就教会了那些小子,想来这会儿那边也得信了。要不总让爷玩临门一脚,侧福晋也受不了啊。不过,吴书来暗自打着小算盘,王爷对这位侧福晋还真是不一样,以后自己还真得看清楚点,别认错了主子。